“肯定是鬼火,磷火而已。鬼也不过如此,我先下。”赵坤显然想鼓舞士气,说着取出绳索。
“我来!”郑刚从赵坤手中接过绳子。郑刚对赵坤倒是忠心耿耿,可惜赵坤不是明主。如果是鬼火,下面肯定有大量尸骨,难道又是个殉葬坑?几个人拉住绳子,郑刚一下一下落到洞底。真深,郑刚好像缩小了。他转过身,看着后面一愣,好一阵终于抬起头朝我们招手。
也不知郑刚看到了什么。大伙一个个下去,最后只剩我和孙正。这绳子没地方拴,孙正瞧着洞口,用水比划几下,“你先下,我撑着两边下去。”
只能这样了。穿好湿漉漉的上衣,把四个包扔下去,沿绳子缓缓下到洞底。大伙都聚在洞边,挤一起。突然明白刚才郑刚为什么发愣了。眼前的景象壮观得难以形容!这是一条高阔的裂谷,像条悠远的走廊,一直伸向黑沉沉远方,望着都悚然发冷。不远处,右手边,是一条深沟,黑漆漆照不见底,透着神秘与恐惧,和裂谷一起往前延伸,只在左边留一条窄窄通道,我们仿佛站在悬崖边。空气里充满陈腐味。高处蓝火点点,如千万盏小灯,映得一片昏暗阴森,应该是磷火,太高了。大自然真是鬼斧神工,想不到方山肚子里竟有这种奇景。“不可思议。”我小声嘟囔。此刻体会到了“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在大自然面前,自己渺小得不觉低声讲话。孙正撑住石壁,一步一步下来。一落地,也仰头呆看半晌。
郑刚从瓶里倒出灯油,又点起长明灯,四周亮堂起来,心里感觉温暖。睁开左眼看看,没有异常。这只眼睁开时间一长就疼,估计是怕光,出去后就麻烦了,也不知孙医生能不能治好,治不好就一辈子戴墨镜吧!
这里环境复杂,大伙背上黑包,挎起红包,手里握紧砍刀,谨慎得边走边瞧,不敢关掉矿灯,最怕有什么东西从深沟里蹿出来。走了一会,发现这段石壁上画着各种图案,都是彩绘,栩栩如生。赵坤是考古出身,显然对这些感兴趣,放慢步子边走边看,我们只得跟在后面,跟着一起欣赏壁画。
左眼已经睁开很久了,不疼,看来鬼眼喜欢这里,也许头顶上这蓝色鬼火让它舒服。
这些壁画多是反映皇室日常生活的,也有狩猎、上朝、祭祀内容。但画中的主角戴着十二旒冠,是皇帝,汉代的诸侯王只能戴九旒冠。
“这不是刘髆墓吗,怎么没有一个画的是刘髆,都画汉武帝?”
赵坤也想不通,看我一眼,困惑地直摇头。
“除非这墓里葬的是汉武帝,否则怎么解释?”
赵坤若有所思,“汉武帝一生狡诈,也有这种可能。”
“狡诈”两个字从他嘴里冒出来实在滑稽可笑,真是“小巫”评价“大巫”。
上世纪四十年代,一位美国飞行员在执行飞行任务的途中,在西安的西北方向意外看到了类似金字塔的建筑,他称之为“东方的金字塔”,并把它当作导航地标,这个“金字塔”就是汉武帝刘彻的茂陵。汉武帝十六岁继位,第二年就开始修建茂陵,一直修到他七十一岁寿终,修了半个多世纪。目前发现的各类陪葬坑有四百多个,比秦始皇陵的还多,难道这一切都是为了掩人耳目,汉武帝想掩藏什么?
“会不会是汉武帝发现这里风水更好,临时决定把墓改在这,三龙鼎中的记载全是谎言?”
“如果真是这样,这肯定是新世纪以来最伟大的考古发现,意义不亚于发现兵马俑!我们在发现历史!”赵坤有点激动,眼里透出兴奋。
“哼,可我们不会彪炳史册,恰恰相反,下场是坐牢!”轻蔑地瞧着他。
赵坤撇撇嘴,“我们还是伟大的!”
苦笑着摇摇头。
赵坤转过脸看着我,一本正经,“哥伦布当初受皇室和财团委托,去寻找传说中遍地黄金的印度。发现美洲后,疯狂掠夺和屠杀土著人,甚至拿婴儿喂海狗。美洲的深重灾难从此开始,以后的数百年里,土著人一直被西方人奴役,当成畜生。但教科书上一直在赞美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欧美国家更是把哥伦布奉为民族英雄。”他两只眼盯着我,“你说哥伦布究竟是强盗还是英雄,该下地狱还是进天堂?”
一时语塞,抿抿嘴。
继续往前,大伙不声不响跟在后面。赵坤突然愣住。凑近一瞧,不禁脊背一凉。眼前这画,严格讲不是画,是线条,画的是在人殉坑里见到的祭祀内容:两个人把三龙鼎放在祭台中央案桌上。诡异的是,泛白的线条是用石块粗粗勾勒的,在黝黑石壁的映衬下特别醒目,仿佛刚刚有人捡起地上石块,在石壁上匆忙刻的。赵坤缓缓伸出手,像忐忑不安地去摸某种圣物,摸到线条位置,一抹,线条模糊——老天,真是刚刚刻上去的!
心一凛!赵坤像中了弹,迅速蹲下,电光在地上照着瞧,我立即蹲下帮着找。石块不多,落地上已经两千多年,都乌黑潮湿。周围的人莫名其妙,愣愣瞧着我们。找了一阵,摸起一枚石块,一照,一个侧角白白亮亮!
霎时浑身一寒,鸡皮疙瘩突突起一背!
“在这!”拿着石块虚虚地讲。
赵坤接过一瞧,深深吸口气,像在强作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