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路上突然有辆车停在了我的面前,车窗摇下,露出一张白皙秀丽的脸庞。面对突如其来的她,我一点都不惊慌,异常平静地与她对视,似乎心里早就准备好了这天的来临。
“你知道我为何来找你吧?我希望你能离开海。”筱开门见山。
“我不会离开他的。”我丝毫不让步。
“这样下去对你没有好处,你和他不可能在一起,还是放弃吧。”她又用那种悲伤的眼神望着我,是可怜我吗?可怜我的不自量力?
我一言不发地转身,不再理睬她。她们怎么可以这样理所当然地跑到我面前让我离开阿海,如果不是她们,我和阿海又怎么会落得现在这般地步?自从冷战后他至今没找过我,莫非他打算放弃我们的感情?我很害怕,如果真的是那样该怎么办?我好恨自己为何不像那女人一样出身豪门,如果我能和阿海门当户对,我们的感情根本不会经历这么多波折。此刻我心里无比羡慕筱,这场感情战争从一开始我就输给了她,她的优势太多了,注定能得到一切。
不,我不愿接受这样的结果。梦宅能帮人实现任何心愿,我想起白天那两个女孩讨论的话题,之前曾听同事也提过,当时自己没当真,现在的我却有个心愿极其想实现。
我想成为筱。
发出委托后不久我收到了梦请柬。梦园路1314号?这不是梦芯家的住址?!我很诧异,赫然回忆起她父亲上次那句莫名的话。我赶紧翻出电话本找到梦芯的号码打给她,一接通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她便好像知晓我要说什么,只说了句:“你带着请柬直接过来就可以了,这次一定能找到。”说完就挂了。
我将信将疑地前往,结果真的找到了!梦芯站在门口,见到我后一言不发,只是伸手指引我进门。一迈入就发现她的父亲已经坐在客厅里的一张圆桌旁朝我淡淡微笑。很奇怪,他和上次见到时的感觉完全不同,少了那种嬉闹的神态,只是坐那儿都能让人感到一种超凡脱俗的气场。
他示意我坐在桌子的对面,随着他的手一挥,桌面变成了一滩清水。清澈的水面映出了我憔悴苍白的脸庞,但一道水波移过,瞬间变成了筱的样子。我头痛欲裂,很多记忆的片段闪入脑海。
“都想起来了吗?”他静静望着我。
“嗯,想起来了。”我流着泪微笑。
“周筱女士,感受了一番袁紫芹的人生,是否还想继续原先那个心愿?”
“不,不用了。真没想到我原先那么羡慕被海深爱着的她,其实和我一样,都为此备受折磨。”泪水不住留下。
我想起了一切,我是周筱,海的妻子。因家族利益和我结婚的他一早便向我挑明了自己和芹的感情,所以芹当他情妇的事我也睁只眼闭只眼。但人心是世上最无法控制的,婚后我渐渐爱上了他,我开始不由自主地嫉妒起芹,她是海最初的爱,在他的心里永远留有个独特的位置,即使他对我多好,心仍是不属于我。时间久了,我越来越害怕他对我好不过是出于责任,芹像是个黑影,笼罩在我的婚姻里。我每次看到芹,都不由自主地为自己感到悲伤,我永远不可能胜过她。我是海名正言顺的妻子,但可悲的是我拥有的是段不完整的婚姻。绝望下我来到梦宅许下这个如今我看来多么愚蠢的心愿:
我想成为芹。
梦芯不知何时走到了我身边,默默递了张纸巾。
“香蕉豆奶还有吗?我想我现在需要补充点香蕉。”我破涕而笑。
和平时一样,海正边吃早餐边看报纸,我深吸口气,将一张纸放在了他面前。
“这是什么?”他疑惑地拿起,扫了眼后脸色惨白。
“我们离婚吧。”我平静道。
“筱,你疯了吗?瞎说什么?”
“海,这对你我还有芹三个人都好。”经历过那番奇特体验后我想通了很多。
“你不是说不会在意芹的吗?”
“我原以为芹是我婚姻不幸的源头,曾经恨她到不行,可现在看来,我真正该恨的人是你!如果不是你软弱、犹豫不决的性格,我们三个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你对我们俩谁都不愿意伤害,用逃避的态度处理这件事,你自以为这样做最完美,却不知道因此我和芹伤痕累累。”
他震惊无比却又无法出言反驳。当初爱他的那份情感令我无法理智看待我们三人的关系,归根结底其实就是海的“善良”导致了这场悲剧。如果我能早些看透,也不会白白受那么多痛苦。
“这份离婚书我已经签好了,过两天我的律师会和你谈其他事宜。我爸妈那我自会解释,至于公公婆婆,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拎起包开门离开,最后回头看了眼这个我曾费劲心力维持的家,现在想来也不过是场痛苦的“恶梦”。
“最后送你句,如果真爱芹,趁着这个机会,给她个名分吧。”
我终于解脱了。
梦宅
晚饭过后,梦笙父女和韩炎迪窝在沙发上兴致勃勃地看着肥皂剧。
“现在的偶像剧真没创意,到处都是男女主人公被家人逼着先婚后爱,男主一定会有个狠毒的前女友拼命虐善良的女主!”炎迪啃着薯片,意兴阑珊地总结。
“周筱和袁老师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啊。”梦芯若有所思,“我们都同情女主,把前女友当做恶女。可事实上在前女友眼里,女主才是恶女,正因为她的半路杀出,自己的爱情才会被抢走。”
“处在不同的角度看待事情,感受自然不同。”梦笙盯着电视说道。
“说到底,她们俩都因这段感情变得不幸,一样可怜。”炎迪咂巴着嘴。
“这甜饼是不是坏了?怎么一点都不甜?”梦笙举着一块饼干疑惑不已。
“梦老头,芯芯跟我抱怨说你那么嗜甜,迟早有天要得糖尿病!为了帮老婆解决烦恼,我特地给你买了无糖的饼干。这个你吃再多都没关系!”炎迪喜滋滋地凑到梦芯面前,“老婆,我聪明吧。”
梦芯难得赞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与之相反地是梦笙捧着一大罐饼干,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