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了千魔血。”雪长生一脸严肃。
“什么?千魔血?真的有千魔血?可是师傅说……哦,难怪师傅教我的时候说‘这世上不会存在那东西了’,而不是说‘这世上不会存在那东西’,是师傅给你的吧?”房思琪先是不敢置信,随后又似想通了什么。
雪长生说的这个千魔血,只有房思琪接话,其余人显然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一个个都疑惑地等待着雪长生的下文。
“恩,是老雪给我的,他说……哎?你们都不知道这个东西么?”雪长生本想继续说下去,却发现金少和许佳妮一脸茫然,大磨自不必说。
金少摇摇头,许佳妮眨了眨眼睛,也跟着摇了摇头。
雪长生想了想,说道:“这件事情还真要跟你们说清楚,要不然说不定你们会捅什么篓子。”
这时金少撇撇嘴插话道:“还捅娄子,最能捅娄子的是你吧!”
雪长生给了他一个白眼,说道:“老子说过老子有分寸。”金少继续嗤之以鼻,雪长生不再搭理他,一根手指点了点太阳穴,想了想继续刚才的话题,道:“千魔血你们不知道,重黎知道么?”
这时许佳妮又抹了一把脸,终于把所有挂在脸上的眼泪都抹了干净,她举起手说道:“我知道我知道,重黎是一个传说中的人,据说是上古时期的人物,但又不是这个世界的,好像也是地球人……”
“什么?也是地球人?”金少被“也是”两个字电了起来,冲过去紧紧抓着许佳妮的肩膀,喘着粗气问道:“你还知道谁是地球人?”
许佳妮费劲地想要挣脱,可是这金天理像是吃了大力丸一样,把自己抓得死死的,她只好放弃,嘟着嘴说道:“这洼脸的地球人多的是,有什么好激动的,你快放开我。”
金少一想也是,穿越者联盟和神话联盟就几乎都是地球人,自己这是怎么了。他松开许佳妮又坐了回去。
房思琪捅了捅雪长生,雪长生会意地看着许佳妮说道:“你也不是我们洼脸人吧?”
许佳妮顿时把小脑袋一扬说道:“哼,当然不是,我是棋盘星的,谁像你们这样给自己的大本营取名字,好难听,还有那个地球地球的,我听过他们的典故,取得也太随意了。”
“难听你在我们这里呆着干什么,还不回你的棋盘星下棋去!”雪长生滋地就把一双虎眼瞪得老大,冲着许佳妮吼道。房思琪无奈地看着他发飙。
“我们要是能回去早就回去了……”许佳妮蔫了,说话声音如蚊子一般嗡嗡的。
金少这时才听明白,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向许佳妮问道:“你也是穿越来的?而且是另一个星球的?”
许佳妮先是摇摇头,而后又点了点头说道:“我不是,我是在洼脸出生的,但我父母是因为不知明的原因被穿越到这里的……”
“行了行了,现在是在老子的地盘,都听老子说!爱唠回头自己挑个地方唠去!”雪长生不再给金少和许佳妮打岔的时间,“我要说的事儿可是关系到咱这几个人小命的事儿。”
雪长生这么一说,顿时让金少和许佳妮紧张起来,这怎么说着说着竟然和生死都挂上钩了……
见金少和许佳妮的注意力回到了自己身上,雪长生开始侃侃而谈。
大磨正襟危坐,无论谁说话他都听得十分认真,甚至津津有味。
“我要说的重黎是两个,其中一个是地名,被称作魔渊重黎!这个你们不知道吧?”金少和许佳妮同时摇了摇头,大磨也跟着晃了晃脑袋,雪长生见几人果然都不知道,于是他点了一下头继续道,“那是传说中的地方,但确实存在。据说那是魔族的流放地,而千魔血便是出自那里。”
“魔族流放地?这个我知道,可这明明是洼脸的传说啊,而且是两千年前的传说。据说那里是‘生的禁地’,在万族大战之前就被万族联手封印了。小时候我隔壁那个老被我雷到的李叔还总拿这个吓唬我,他就是洼脸人。”许佳妮又知道了,赶紧举起手插了一段,语速极快,仿佛生怕被雪长生无情打断。说完话她把手往下一放,立马闭嘴。
雪长生看了她一眼,接着说道:“恩,是生的禁地,老雪也这么说。老雪说他在那里结识了好多快要死去的‘魔’,有大有小,就是没有年长的、没有老的……那里的环境,完全不是给任何生灵生存的活地,他们根本活不到能称为‘老’的年纪!”
说到这里,雪长生的气息变得深沉,目光变得深邃,他就像没有波澜的大海、没有星光的夜空一般,不似寻常安静地说道:“被流放在那里,根本就是对生命的亵渎!”
感觉到雪长生的异样,房思琪轻轻动了动。而雪长生则用大拇指轻轻地刮了刮房思琪的手背,示意自己没事。
雪长生继续说道:“要不是‘不甘心’在支撑着魔族的意志,他们也早已经绝迹了。而千魔血,便是他们不甘心的产物,是他们延续种族、咏唱生命的力量……他们魔族的族人,会在合适的年龄先留下香火传宗接代,然后在年纪稍长一些的时候便把自己的血放掉,流在血池里以供滋养后代。而那血池里的血,就是千魔血……”
“啊……”许佳妮捂住小嘴,惊讶了一声,想必是联想到了那血淋淋的场面。
金少却面色迷惑地问道:“那你怎么会有?你也是魔族?”金少倒是不再震惊了。这个世界让他越来越见怪不怪,就算是现在突然从脚底下爬出一具丧尸,他恐怕也不会觉得不现实了。
雪长生又对他翻了个白眼,说道:“千魔血是老雪带回来的,老雪是我爹!他当时是个采药人。”
金少恍然大悟,“想必是雪叔叔也有奇遇啊……”
雪长生立马反驳道:“有个屁的奇遇,他是被人逼着去的。”金少尴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雪长生继续对金少说道:“你知道我有可能随时挂掉的病是怎么来的么?这事也是老雪干的。”房思琪赶忙抽出手捅了捅雪长生,示意他不要乱说师傅的坏话。雪长生嘿嘿一乐,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不过这事情的缘由,其实是因为老雪怕我长大了也受欺负,特意把我弄成了药人。”
金少皱了皱眉,“药人?”
雪长生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说道:“老雪年轻的时候,一直被一些势力左右着去挖药草,而那些势力就像养牲口干农活那样地支配他们,直到后来老雪遇到了我娘。也不知道当时老雪是怎么勾搭的,我娘对他死心塌地的,甚至把我姥爷给她留的结婚嫁妆全都给卖了,凑钱把我爹赎了出去。而且就冲她办的这个事儿,把我姥姥都气死了。后来老雪对这个事一直心有愧疚,还得了怕老婆的病。”
房思琪顿时掐了雪长生的腰间肉,哪有这样介绍自己爹的,把我师傅埋汰成什么样了。
雪长生痛得龇牙咧嘴,嘶了口冷气接着说道:“老雪知道那些势力凑那些奇花异草是为了给年轻人激发奇术天赋,于是突发奇想地学了几年医,然后把他藏起来的和后来收集到的那些东西一股脑的都给我用了,除了千魔血。后来我虽然真的被激活了奇术天赋,却也得了怪病。正因为这事儿,老雪对我也有了愧疚,但是让我奇怪的是,他从来没有生出那种‘怕儿子的病’,我总是挨他揍,这倒是不合理了……”房思琪对着他又是一顿猛掐。
金少和许佳妮也听得嘿嘿乐了起来,虽然雪长生这话听着像是在拿他老爹开涮,但那里面却满满的都是一家三口的其乐融融。
“老雪没有给我用千魔血,是因为那东西有副作用。它虽然能够极大地激发生命潜力,却是持续时间不长。魔族的族人寿命短其实也有这方面的原因。而小时候那次遭遇,我就是把千魔血用在了一些小动物身上,来了一招撒豆成兵才干跑了你,还有你那位牛哄哄的叔叔。”雪长生说到后面,直接把话引到了许佳妮的身上。
房思琪不禁惊讶地问道:“小动物?难道千魔血的功效比药书上面介绍得还要强大么?”她自是知道当时许佳妮的那位叔叔有多厉害,根本想不到会有什么小动物能够强到那种程度。
雪长生嘿嘿一乐,指着许佳妮说道:“你来说。”
许佳妮顿时苦了一张脸,还有些心有余悸般说道:“我们棋盘管那些东西叫麻绒,洼脸人叫青锥,地球人称它们是洋辣子。”她介绍完,自己先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而她对面的金少也是一想到那毛绒绒的恶心虫子,跟着打了个冷颤。
房思琪则是拍了一下得意的雪长生轻笑道:“你怎么那么坏!不过那小东西怎么可能把他们吓走?”
“因为那里面有两只神级的……”雪长生一挠脑袋,竟然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许佳妮随即应和着点了点头,脸色更苦;房思琪则惊讶地把小嘴捂了,一脸的不敢置信;金少想不到是什么概念了,洋辣子要是真的成了精,那满身毒毛浑身毒癍,还有那些粘上就甩不掉的吸盘脚,然后再被扔上一身,额,好恶心……
只有大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不得不说,这个大千世界存在着各种各样的奇迹。
“这个千魔血和咱们小命的关系你们知道了吧?第一,这东西很厉害,容易被人觊觎;第二,这东西关乎着整个魔族的线索,而在万族大战之后‘提魔就要砍头’已经成了不成文的规矩。所以,以后这个千魔血谁都不要再提了。”雪长生说得郑重其事。
金少撇了撇嘴,“知道是要命的东西还和我们说,我就说你坑队友吧!”
雪长生嘿嘿一笑,说道:“你懂什么,我这招叫‘绑在一根稻草上的蚂蚱’,今个咱们这个团体就算正式成立了,以后谁要是敢叛逃出去,我就举报谁有千魔血,谁就是魔族!”
许佳妮又举起了手,弱弱地问道:“我,我也是‘蚂蚱’?”
雪长生不容置疑地答道:“对,你也是蚂蚱,负责洗衣服的蚂蚱!”
许佳妮苦了脸,我自己的衣服都不知道怎么洗的说……
许佳妮这丫头也是心大,压根没想怎么就随随便便加入了一个不知道要干什么的团队,甚至都没想着要给家里报个平安什么的。
房思琪把手从雪长生那里抽了回来,换了位置和许佳妮坐在了一起,她拉起许佳妮的小手安慰道:“妹妹不用担心,不是还有我么。”许佳妮顿时开心地“嗯”了一声,脸上扬起阳光灿烂般的笑容。
雪长生咳了一声,吸引了几个人的注意力之后继续说道:“我要说的第二个重黎,就是关系到她刚才说到的那人,光荣王重黎。”雪长生指了指许佳妮。而许佳妮则是昂首挺胸,想来是为自己的话确实有用而得意。
“因为重黎魔渊就在重黎墓的下面……”雪长生呲了呲牙。
金少突然惊觉,赶忙打岔说道:“雪长生,你又要坑队友是不是?千魔血你已经解释完了,还要提重黎干嘛?你有什么企图?”
雪长生哈哈大笑着拍打着金少的肩膀,“金少不愧是金少,洞察力真是惊人。”
金少忽然有不好的预感,他扒拉开雪长生的大手继续警觉地说道:“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现在就要知道我将来是怎么死的!”
雪长生摇了摇头,一脸的奸诈“天理同学,有点自信好不好……”
“老子自信会被你弄死!”金少虎目圆瞪。
“额,这个事情要这么说。”雪长生看了一圈,嘿嘿笑着解释起来:“我们要在两个重黎办两个事情。第一是要在重黎墓找找那个‘火种’,就是传说中那个,那个活着的火神,嘿嘿,你们也好奇吧?嘿嘿;第二就是要穿越下面的重黎魔渊,据说那魔渊可是通着域外喔……”最后个“喔”字拉了老长,口水没关住,流了一地。
房思琪一脸淡然,许佳妮跃跃欲试,大磨依然聚精会神,金少则四处找东西看看能不能拍死雪长生。
“睡觉睡觉,养足精神明日出发!”雪长生擦了一把口水站了起来,大手向着房思琪抓了过去。房思琪轻巧一躲,拉着许佳妮转身朝着自己的营帐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走了妮妮妹妹,我们也去休息。还有哦,雪长疯先生,你被通缉了,我劝你还是想想明天该怎样才能逃走吧。”
随着房思琪的话音,一张卡通形象的通缉令自她的手里扔给了面面相觑的雪长生、金少、还有大磨。金少伸手接过,但他一眼扫过内容之后“咣”地给了雪长生一个老拳,“原来你特么就是指南针!”。
金少虽然不知道切尔诺和卜神伊尔因为雪长生的指南针悬赏令气得惩戒了一个半神,但他知道这份赏金低得有点秀下限的悬赏令,曾经一度让世联的切尔诺将军在西极乐的黑虚弥面前有点挂不住脸抬不起头。金少当时就在想,这份无厘头似的悬赏令,恐怕会成为整个世联想要以最快速度结束的悬赏令。而他做梦都想不到,这个悬赏令的主角竟然是面前这个即将带着他们满世界晃荡的“蚂蚱头儿”。金少忽然感觉前途昏暗,再无天日……
当事人雪长生则有些莫名其妙,“啥?”
这时大磨接过经房思琪修改过头像的新版悬赏令,发自内心地说道:“老大,这上面的你好可爱……”
……
金将军夫人辗转反侧,她想不明白自己的丈夫怎么会对一个通缉犯礼待有加,做老好人总得有个限度吧!但又一想,是了,这几日老公一直在操劳獠牙闹妖怪的事情,恐怕是没有时间过问这些小事,甚至可能还不知晓那人的通缉犯身份!哼,那小子赏金不过才3000交子,这事儿老娘出马也能搞定!不过那几个人来头不小,这可怎么办……哼,我大悠王朝总不能让几个世界级通缉犯目无王法潇洒去来,总得有人收拾这些祸国殃民的坏蛋!
这金夫人脑袋里面转了好多个弯弯,思前想后一拍大腿才定下了调调:老娘就做一把惩恶扬善的女侠!“来人呐,叫莺莺燕燕欢欢闹闹她们全都来我这里!”
随后在将军夫人的营帐里几个女人叽叽喳喳讨论了半宿,最后商定还是用老办法,再做一次飞刀女侠。而时间就定在明日清晨,一是大白天众目睽睽之下不至于让那些贼人逃跑;二是姑娘们都有些怕黑,况且扔菜刀都没什么准头,白天好躲一点……
金将军一直没有回营帐就寝,他按照皇帝的指示,召集了手下将官连夜安排布防与推进。他将与王将军一起,对整个獠牙进行地毯式搜索与调研,而此番,他收到了皇帝的“言和诏”,他们二位将军将带着和平的号召与妖族谈判。
武力,在面对一个杀不死的民族或者种族的时候,从来都是把双刃剑,无论用得好与坏,它都会留下隐隐作痛的伤口。
……
房思琪带着许佳妮见到了铁指姑娘,铁指姑娘和颜悦色地告知她们,她明日一早便会带走通缉犯指南针,这案子拖不得了。
房思琪抿了抿嘴,拉着铁指姑娘请求她明日一定不要与雪长生武力冲突,而许佳妮则在一旁重重点头表示附意。铁指姑娘只道了一句“我尽量吧”,便把还要想说些什么的房思琪和许佳妮安排到隔间歇息去了。
……
金少给雪长生详细地叙述了发生在莫神府的事情,告诫他这张悬赏令的恶劣性。但雪长生纠结的却不是这个,他想不通的是自己为什么会被悬赏,甚至会被世界性的悬赏。于是雪长生把自己从家里逃出来之后的所有事情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并且分享了自己的种种经历,与金少和大磨一道思考这个问题。但最后这两人一妖只想到个可能的理由,或许是世界联盟搞错了。于是他们只好无奈地抓了抓头皮,倒头就要睡去。
至于金少一直担心的问题,如何在这重重重兵之下逃脱出自由之身,雪长生只留下句:“我的女人有办法!”便进入了梦乡。
金少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期待雪长生的女朋友要比雪长生靠谱。
大磨则似有些睡不着,化成个圆滚滚的白球在营帐里悄无声息地滚来滚去,最后藏在个僻静角落里合上了眼睛。一丝月光洒在他的身上,略显得有些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