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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落叶归根

“笑眯眯笑眯眯,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房思琪看着切尔诺没来由的感到不爽。

切尔诺不知道小姑娘是怎么想的,心想自己得放下将军架子,平易近人才能给人好印象么,于是才笑眯眯的。

切尔诺提了一下大裤衩,整理了一下领带,又拍了拍西装去了去灰,然后维持着笑眯眯的表情向房思琪打了个绅士礼,说:“您好,房小姐,我想请您做个随军医师和我们一起上路。”

如此直接的邀请搞得房思琪很是不自在,但她出于礼貌还是拒绝了切尔诺:“多谢将军抬爱,但我这里还有事情要做,随军医师恐怕是做不得了。”她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个大裤衩子是个将军,没办法,这几天救治的人太多,想记都难。

“不不不,我知道你是主动请缨,要帮忙捉捕我们世联的嫌犯,我们的队伍就是世联的队伍,喏,这是我的徽章。我已经和这位来自大悠朝廷的杜女士达成一致,接下来由我们和你们一道去追捕那个‘指南针’。只不过眼下大事在前,还是要先解决手头的棘手问题才能再论他事。你说对吗?”切尔诺声色不改,不仅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证明,顺带说明铁指姑娘已经同意一起上路。

房思琪本想一口拒绝,但又想到自己根本没地方寻找雪长生,还是要跟着人家才有点希望。而且她担心雪长生的安危,因为是凡她所救治的自称世联的人,总让她觉得有些危险,于是房思琪便含含糊糊地答应了切尔诺的邀请。

切尔诺很高兴,因为队伍里面那几个牧师治疗能力一般不说,仗着有神庭护着,跌打损伤人家根本鸟都不鸟。房思琪这个小大夫好啊,医术高超,待人和善,看着还得劲儿。

房思琪跟着切尔诺和铁指姑娘来到准备追击妖兽的世联大队,才知道妖兽们是实实在在的退了,但退去的原因却不得而知,退去的方向自然是獠牙。

世联大队开拔,这个之前集结了百十来号神级高手的队伍如今还剩下不到百人,可想而知此战强度有多大。

房思琪在队伍中治疗了几个没能回到河东镇的伤患,便又出名了。神医琪迅速在世联的队伍中口口相传,惹得切尔诺、石井、迪曼德三大将军都吵了起来,只为先给谁的谁看病……

……

雪长生一伙自百里出来已经过了七天,还在獠牙中漫步,想来那百里并未在獠牙的正中心,要不然进出路程也不会差上这么多。雪长生一伙没有参照物无法得知自己身处何处,只能一直赶路。

出了百里之后便没有了百里香那种神奇的蘑菇,好在时不时的还有些野兽可供食物,不过几人也奇怪,自打出了百里之后就未遇见过一只会说话的妖怪。

一路上景色始终如一,除了参天树便是矮灌木,略显乏味。但仗着雪长生作妖的鬼点子多,大家伙过得倒也是有趣。

“老大,咱之后往哪个方向走啊?”此刻的大磨按照雪长生的要求,化身成圆滚滚的球形,下面又有四个小球在地上滚动带着他前行,而他的肚子里面,雪长生、金少还有许佳妮已经闹翻了天。

雪长生三人裹在让大磨多变化出的三个软不软硬不硬的云球里面,在大磨的肚子里玩碰碰球。而“受照顾”最多的许佳妮直喊“被撞得要吐了快停下”,但雪长生和金少根本不理会,合起伙来欺负她,直撞得她前仰后合分不清方向。

至于大磨的问话,雪长生随口回道:“一路向西!”

大磨眼巴巴看着几人在自己的肚子里面折腾,想一起玩但又没办法玩,只好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地嘟囔一句:“真能作(zuo一声)”,然后按着雪长生给自己的“剑引”继续向西方行进。

终于,可能是玩得累了,三人歇了下来。

被折磨得已经发疯的许佳妮屁颠颠要和雪长生理论,被雪长生一句“一边呆着去!”给呛了回去。没办法,她始终过不了心中对雪长生那魔一样的坎儿。

金少见许佳妮吃瘪,落井下石地贱笑了两声,气得许佳妮直冒烟,一把一把地抓大磨,然后随手把小团云彩扔得到处都是,惹得大磨变化出好多雪长生的头颅吓唬她。

许佳妮心里委屈,自己从小就是家里甚至村里的宝贝,可到了这里不仅有一个自己根本惹不起的人,甚至其他两个,自己也是无可奈何。难道是前小半生把好运用光了吗,轮到现在只好倒霉。

许佳妮规规矩矩地坐在角落里玩手指,头也不敢抬地偷偷瞄了两眼雪长生和金少,见金少好像好说话一点,于是小声问道:“金公子,你们能不能放我回去?我保证以后……”

结果这丫头话还没等说完,那边闭目养神的雪长生直接打断道:“我想起来你是谁了,我劝你最好把嘴闭上。”

许佳妮一听,顿时满脸惊慌,一边摆手一边示意自己不会再说话了,两颗明亮的大眼睛又挂上水汽。

金少“嗯?”了一声,疑惑地看了看雪长生,又看了看许佳妮。但他见雪长生不说话,便未多问。

金少未问,雪长生却阴谋得逞似地捅了捅他,然后奸笑道:“嘿嘿,我就是试探试探她,不过看她的表现好像真的有问题哦。”

金少不敢相信地看着雪长生,道:“啥?你还有这心眼儿?”

雪长生闻言翻了个白眼儿回道:“你以为我和秦永恒那个彪子似的,脑袋都不会转弯弯么?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脑袋挺好使的,不服咱俩撞撞脑袋看谁的硬!”

金少才不敢和雪长生比蛮力,当即转移话题:“唉,这句话你说的对,秦永恒那货空有一身武力,脑袋就是个棒槌,竟然被耍了两千年。对了,也不知道耍他团团转的那家伙是不是也在这世上活着,哈哈!”

雪长生还真被金少的话带偏了,他砸吧砸吧嘴说:“要是那家伙也活着,我真想浏览浏览秦永恒的朋友圈了,炫吃炫玩炫富的我见过,炫活的还真没接触过。”

听了雪长生的话,金少反应超大,这雪长生的话怎么带着那么浓浓的乡音啊,他满怀激动和幻想地对雪长生说道:“长生,雪少,你这句话是不是有人教过你?浏览朋友圈这句?你听没听过扣扣或者微信什么的?从哪里听来的?”

雪长生撇撇嘴,赶紧离得金少远些回道:“金天理同学,你能不能把口水咽了再和我说话,我怎么觉得你看着我的样子就跟狗看着屎一样,再这样我可对你不客气!”

金少双眼热切直勾勾地盯着雪长生,咽了咽口水。

许佳妮在旁边听着热闹,插言卖弄:“我知道其中一个哦!‘威信’,我司马老师教过我们,威则威严,信则信誉,帝王将相皆有之气象,想那田常、子罕……”

金少白了一眼许佳妮,理都不理她,继续盯紧雪长生。许佳妮闭口不言,自讨没趣。

雪长生对金少怒目回视,大喊道:“竟敢无视我的警告,还扣扣,看我扣你眼睛!”说罢双手直接朝金少伸了过去。

金少一边喊着别闹,一边躲躲闪闪。

可是毕竟年少,天性都有些好玩,尽管金少憋着一肚子疑问但很快和雪长生撕吧起来。大磨看着热闹感觉热血沸腾,摩拳擦掌却又觉得整不过雪长生和金少,便把魔爪伸向了一边指指点点装得老气横修的许佳妮。

咳……这几个家伙就没点儿正事儿!

雪长生一伙还在热热闹闹地赶路,殊不知整个獠牙已被围得水泄不通。尽管有世联的队伍打头阵,大悠皇帝还是加派了一个本国的将军坐阵指挥外围防范。

百里之中还在下着的瓢泼大雨,浑然没有停止的迹象。

自乘胜追击妖怪们开始,世联以及尾随的大票队伍就一直在吃灰。一是因为在人家的大本营里人生地不熟,二是怕中了埋伏走得很谨慎,于是怎么的也追不上逃窜的妖怪。

而且随着越来越深入,人类队伍的成员便一直在减少,无一例外,全都是莫名失踪生死不知,闹得人心惶惶战战兢兢。本来獠牙自古以来便凶名在外,一波接一波的无端失踪案件更加重了心理阴影,越来越多的人萌生退意。

俗话说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虽说世联的队伍实力超群,艺高人胆大,可面对成群的妖王带着成大群的妖怪他们也吃不消,遇到蜂拥而上的恶性事件一个不好便要躺尸了。所以本着“保质还要保量”的原则,三大世联将军商量之后,把高手们分派到力量薄弱的队伍中间密切关注周边环境,以防不测以定军心。

话说这招还真好使,失踪案件明显少了不少。

但随着继续深入,人类队伍却发生了更诡异的事情。走着走着,打头阵的或者吊车尾的竟然成队消失,连混在里面的世联高手也跟着不见,而且这样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

三大将军急得抓耳挠腮毫无头绪,不过就在他们焦头烂额即将暴跳如雷的时候,再走着走着,这些人又出现在了大队伍之中,甚至把之前失踪的人也带了回来。

但是虽然所有失踪再出现的人毫发无伤,却对发生的事情一问三不知,直说自己一直在队伍里。而且这些人明显记忆受损,很多事情根本一点都记不起来,最严重的竟然记不得自己姓甚名谁。

将军们觉得事态严重,商量之后把这些人统统安排在队伍最后面,那里有个随军神医,只能暂时让她给治疗一下。哪知将军们此举竟然乱了军心,好多根本没消失过的人跳出来非说自己不知怎的就断片儿了,什么都想不起来,需要治疗云云。

其实这些人有的是不想再深入,有的则是想和那个漂亮神医加深感情,有的纯粹是为了凑热闹。

将军们顿时怒了,怎么在生死无论的战场上还带闹着玩的?!

不过在看到那些整事儿的人之后,发现他们大都是临时加入队伍的社会闲散人士。那里面有独身闯荡江湖的老怪物、历来行踪缥缈的剑仙、成队历练的门派新秀、颐指气使的帮派老大,杂七杂八的根本没办法跟他们讲纪律讲道理。无奈之下也都打发到队伍后面去了。

不过这种做法倒是肃清了整个追击队伍,之后剩下的人中绝大部分都是军人,当然也有一些正气凛然、心系苍生的江湖人士,这些人目光炯炯、立场坚定。

将军们不住点头,队伍继续开拔,行军速度竟然明显加快了许多。

不几时,追击队伍寻着妖兽足迹见到了两块巨石,那两块巨石上面不知哪个名家刻了“百里无回首,白首待腐朽”的警示词句。字体苍劲有力,看着便能感觉眼前似乎一线沧海变桑田的蹉跎岁月,而且天有异象,巨石这边,点滴未有,巨石对面,豪雨如注。

三大将军皱眉无视,安排人手废了一番手脚之后破了百里禁制,随后带人一窝蜂的顶雨入了那乱星阵法。

但因为空间法神克拉普萨的存在,乱星阵破得也快。以三大将军为首的追击队伍迅速发现了百里之中的那偌大空地,找到了秦永恒的小木屋。

成堆成堆的人类站在空地边缘望着木屋,面色凝重。

倾盆的大雨接连不断,过大的雨量连成线织成幕,幕里那一处木屋隐约有绿树轻饶、泉水潺潺,虽看不真切却显得诗情画意。而在那木屋之前又有两张石制迎客四角方桌,八张石椅上各有象狮虎豹、蛾蝶蜂蝗八大妖王稳座泰山。

除此以外,空地中竟再无一妖。

人类注视着那几个妖兽,发现那八大妖王虽然个个带伤,此刻却和着雨水,推杯问盏、把酒言欢,似自知死期已到,只待破釜沉舟。

有些凄凉、却又异常豪迈!

或许若不是情况不允许,人类也会摆下几桌,用酒来与对方拼个你死我活。在面对死亡的时候,又能有几个人是真心的想打架呢……

手段高超未被雨淋的切尔诺、石井、迪曼德三大世联将军不知此处是不是妖族设下的陷阱,各自按捺不动。而八大妖王继续谈笑风生。

片刻之后,世联的石井将军打破了人类这边的沉默。他双眼微张,摇头晃脑说道:“大悠王朝有句谚语,‘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倒觉得可以改成‘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兽’,二位将军你们看那几个妖兽,他们不也是和大悠的人一般故作高深故弄玄虚嘛!”说完之后自己还呵呵一笑。

这个石井似乎对大悠王朝有些偏见,言语对大悠王朝根本无一点尊重。一些闻言的大悠人对他怒目而视,尽管未出言讥讽,但心中所想却几乎都是“你个石井傻比,在我们地头说我们坏话,你给我等着!”。

迪曼德将军不发一言,随后却不可察的略略点头,石井看在眼里不由得有些得意。

但切尔诺目露寒光地横了一眼石井,幽幽说道:“我怎么有不好的预感,某人是不是想死在这儿,还想死前拉上几个?!”

此话明显针对石井,大悠人不禁觉得切尔诺很可爱。

石井有些怒意,但他发现迪曼德依旧一言不发,随后竟然又微不可察地略略点头。石井立马心寒,搞不清楚迪曼德到底是何立场。

切尔诺落井下石,更友好地朝大悠人做了个鬼脸,摆明了要和大悠人站在统一战线,大悠人纷纷报以微笑。

随后切尔诺继续折腾,义正言辞地说道:“各位大悠王朝的大小英雄,依我之见如此这般僵持也不是办法,总要有人去探探虚实。”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冲着石井微笑不语,石井被他看得发毛,大悠人看好戏一般也是各个带着一张不怀好意的笑脸盯着石井,心想你个二五子还装不装了?

但不想切尔诺话锋一转,继续说道:“怎么样?大悠的英雄们,你们这便去吧?石井将军、迪曼德将军再加上我,足以将这八个妖兽牵制住,而且我世联百名神级战士定当会为各位稳固后方。你们只需要仔细探查一下这附近有没有妖兽的漏网之鱼便可。”此话一出,大悠人有些发懵,这怎么蹚雷的事儿落在自己头上了?

石井闻言恍然大悟一般一改怒脸,狞笑着配合武力威胁,迪曼德冷冷地望着切尔诺,轻轻摇了摇头吐出一句:“怪癖”。

一群还没缓过神的大悠人被赶鸭子上架,纷纷奔向空地的不同角落。但让人想不到的是,竟然没有发生任何危险,连那木屋前的八大妖王似乎也对他们视而不见,人类更吃不准妖兽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好继续观望。

聚集在空地中的人类越来越多,实力高超的大部分都是来自三大将军带来的世联队伍,这些世间半神以上的人物在平时难得一见,此处却如此规模。而三大将军对大悠王朝的冷漠甚至敌视态度,使得当事的大悠人无不感到莫大压力。

人类这边如一滩浑水,谁也看不清谁,八大妖王那边却自然清澈。

象王举杯,向其他七王邀酒:“各位大王,我不太会说话,如果有不妥的地方你们不要往心里去,免得死不瞑目……”他这么一说其他七王立马就不让他继续说了,这特么也太不会说话了。

狮王直接把象王举起的酒杯按下说道:“你个虎比,有你那么说话的嘛?”

虎王顿时给了狮王一拳:“说啥呢,没长心是吧?要不要咱俩先整一下?”

豹王赶紧把虎王按了按:“行了行了,这怎么还内斗了呢?”

蛾蝶蜂蝗四王抿嘴而笑,相视之后蝶王举杯说道:“几位哥哥姐姐,听小妹一言如何?”

象王面色无辜地摘了鸭舌帽挠了挠脑袋,狮王尴尬地努了努嘴,虎王怒气未平,豹王正襟危坐,蛾蝗二王面带微笑,蜂王注视着人类队伍,七王只待蝶王下文。而蝶王也不啰嗦,直接话入正题:

“几位哥哥姐姐,想我们困在此地不知多少年,如今又要埋骨于此,确是应了上代大王落叶归根的说法。而且我们八妖身系关乎獠牙命脉的重任,若是死得其所也当真算得英雄。嗯……预定的时间也要到了,此间小妹实力最低,过会儿可能早走一步,到时下去开个英魂榜,前几名只写我们!”

“哈哈哈,小妹说的是,但这这第一名可要写我,老狮我早就憋了一肚子怒火,我这就让这些人类虎比们见识见识我真正的厉害!”狮王哈哈大笑饮尽了碗中雨酒,如陀螺一般直直冲向了人群。

虎王“啪”地捏碎了酒碗,舔了舔碎碗刮破的虎掌和残留的雨水酒水,望着狮王的背影吼道:“你这头老狮子,待我回头与你到下面会会!”说罢朝另一簇人群冲去。

“哎呀呀,你们两个这样搞不好要死无全尸啊!”象王戴上鸭舌帽,正了正帽身,随后喝下自己那碗雨酒,又伸出象鼻瞬间偷饮了半碗豹王的酒水,颠颠地寻了一处人群大步流星地奔了过去。

豹王端着只剩一半酒水的大碗无奈摇头,话不多说一饮而尽,待他抛开酒碗之后,眼色已经森寒,他如雨中一道闪电,瞬间就已经出现在人群之中。

与那几位相比,蛾蝶蜂蝗四大妖王倒显得含蓄,纷纷端酒起身,互道珍重才喝了那决绝之酒,随后一往无前地飞向了各自的方位。他们倒不是冲进人堆,而是宁可受伤也未还手,直直飞出了空地。

在象狮虎豹拼命阻挡之下,人类并未能将蛾蝶蜂蝗拦下。

人类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分出好手以量制敌,力求最快速度解决掉陷入重围的四大妖王,而世联三大将军早已各自盯上蛾蝶蜂蝗中的一个追击而去。

就在乱斗刚刚如火如荼的时候,整个百里之中忽然想起密密麻麻的声音,虽然嘈杂,却分明是同一句话:

“准备好了,吱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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