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广的官道上烟浪滚滚,火热的太阳炙烤大地,热气浪鼓着风,席卷整片地域,快麦收的南阳郡土地上是一脉流动的黄色,风不是很大,但是徐徐吹个不停。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穿透清风,一阵又一阵的敲打,像是鼓槌在击打一面行军鼓。
一列高头大马背驰而过,这一群骑马赶路的人中竟然有一位女子,其他人装束不一,但都身傍兵器,这般急速背驰但大都神采奕奕。
这队赶路人正是刚刚下山的张奕、肖绣师徒几个,还有那位在竹屋和张奕密谈的老人。浩浩荡荡的竟然有五十余人。除张奕、肖绣师徒几个,后面剩下的约四十人,骑马如风,奔驰时,几十人的队伍不乱,竟隐隐有攻营拔寨的进攻阵法,好像是亲卫一样拱卫着曾经和张奕密谈的老人。
队伍里的宋均,他从小对比他高大的牲畜有畏惧心理,有时候连牲畜的名字都不能提,一直不会骑马,长途奔袭,早就呲牙咧嘴的伏在马背上,文生看到了就担心的急生生摧问三师兄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宋均瞪着眼看着前方,策马奔腾,脸上的汗珠直掉,胃里翻腾的也不敢搭四师弟的话。蒙由和吕冬一左一右的,在边上看着热闹。蒙由笑盈盈的帮文生的腔说着华丽不实的恭维话,吕冬却是装作和事老的用危言耸听的话劝着文生,劝的文生更加着急的让三师兄说话。
大师兄丁一看不过去,解围的冲他们高喊:“师傅说,马上就要进南阳郡城郡宛县了,别聊天了,要你们跟紧”
宛县是秦昭襄王时的置县。盛产铁,现在是西楚霸王项籍属地的十郡城之一,久经战乱,军方也多次维修,城墙土高却也显破烂。
西楚霸王刚刚分封诸侯不久,使得各国间有一个较平稳的和平发展期,但是县城门盘查很严,松松散散的队伍在门楼前排成一列缓慢前进,从清凉山来的众人没有排队,早有人带着信物前去城门询问,其他的人,在离城门还有两里地的树林边放马吃草,树林边上有一个草搭的棚子,秦末战乱刚停,但是也没有人在这里做过路人的生意,破旧的草棚下散散的有几张桌子,他们自己简单打扫了一下,各自找个桌子喝水等待。
张奕肖绣和老人一桌,燕天师兄弟一桌,剩下跟老人来的只有十几个人散散的坐了几桌。其他人都立在草棚和周围,临近森林的地方人最多。
上过清凉山的老人拿出几份黑色饼盘交给他的手下,不一会竟端出几杯淡黄色的水,用青铜爵盛着,水波荡漾,青铜爵里水底还飘荡着几片浓黑色叶片。
老人高声对张奕说道:“老朽幸得一点巴蜀的尖荼,可做药饮,可以去热止乏,还请张师弟品评”
张奕微微一愣,笑着打趣道;“刘师兄还不知道么,我的那点道行还不是绣绣教我的么”顺手拿过两青铜爵来,递给坐在身旁的肖绣。
肖绣也不和那位刘师兄打招呼,只是低头喝茶。
白胡子老人见女方没有答话,尴尬的整了整袖口,喝了一口荼水,像是缓了一口气,慢慢的说:“肖夫人还记恨老朽当年做的事么,当时那种情况,老朽也是逼不得已啊”
肖绣低头喝着荼水,没有搭话。
“肖弟妹,这么多年过去了,”
肖绣低头喝着荼水,没有搭话。
“老朽也活不过几个年头,还希望不要再记恨老朽了”
肖绣只是低头喝着荼水,没有搭话。
见肖绣还没有反应,张奕急忙碰了碰肖绣的胳膊,肖绣才抬起头来,看看白胡老人,淡淡笑,冷冷的口气;“刘保大官人你还真是大人有大量,者哥都不说什么的跟你出山了,我还有什么好记仇的”说完到不看对方一眼,低头端着碗,却不在喝荼。
刘保老人听完,尴尬一笑,不再说话。
离他们这桌不远处,是燕天和师兄弟一桌,他们下了马,本来都是玩闹性子,但是师尊和师娘在旁,几个人都按着性子,正好巴蜀尖荼也有他们的份,刚好听到老人高声说道的话,几个人正襟危坐的装模做样端着青铜爵,眼神却是在滴溜溜的交流。
蒙由碰碰燕天的胳膊,指了指左边,左边的宋均鼓鼓着腮,也不喝尖荼祛暑,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蒙由和燕天看着宋均苍白的脸,两个人相视一笑,冲着对方都微微点头。
“宋均,是不是想清凉山了?这不师傅和师娘都跟着来么”二师兄燕天像模像样的劝解着“再说,嘿嘿,大师兄为了赶路照顾你,把他的马“黑狗”。不是让你骑了么”
“是啊是啊,黑狗那么有耐力,那么高大英俊的帅马都被你骑了”蒙由添油加醋的说。
“呕﹏﹏﹏呕”
宋均本来苍白的脸更苍白了几分,然后一阵干呕了,突然夺路而走,自己想到跑去路边怕让师父看见不好,就转头去了搭起的棚子后面,后面栓的都是马匹,各种颜色的马都是悠闲的吃着草,可能是感觉到了有人来,有的马抬头还看了宋均一眼,这马看宋均的这一眼,就像是在害怕马的宋均滚烫胃又添了一把火,胃里的东西都恶心的到嗓子眼了,看着回眸看他的马,不敢在这待了,捂着嘴,掉头就往回跑,正撞上,过来看他的严不严重的文生身上,这么一刺激。宋均再也捂不住了,哗哗的从文生脑袋一直吐满文生肚子。
慢了几步赶来的丁一几个,看见这个,捂着肚子直乐。还有的就笑的都蹲在了地上。
文生傻眼的在那,宋均还蹲在一边接着干呕。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剩下几桌在休息的,都在望着看,他们师父的那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官员打扮的人,正在谦卑的和白胡子老人说着什么,听到这动静也停了下来,看向他们这边。
刘保老人注意到了,用眼神向张奕询问,张奕也有点丈八点摸不到头脑。大声冲他们喊道:“丁一,小天,出什么事了?”肖绣像是想到了什么,看着那边直笑。
“师父,没事,宋均晕马的老毛病”大师兄丁一解释。
挨着他们近站着的人,听到有“晕马”这么一说,看着他们,脸红红的憋着笑。
“小清,给小均喝点温水,舒舒胃,会好点”肖绣经验老到的嘱咐。却得到了好几个人不同声音的“哎,哎,知道了师娘”回答。
官员模样的中年人拍马蹄的恭敬讨好,说:“张大侠的徒弟还都是长的一表人才啊”
可能是觉得在别人面前徒弟丢脸,张奕板着脸却没有搭茬,刘保老人解围似的,邀请他们都在落座,他和中年人寒暄聊着他走后发生的一些事,声音很大,好像是在做个架势再说不拿张奕当外人,故意让张奕听到。
肖绣没有一点觉得徒弟在外人面前是丢了人现了眼,只是觉得他们是孩子玩闹性子使然,坐在这桌上也心不在焉,时不时往那边瞟一眼,过了一会,见丁一和燕天几个带着臊眉耷眼的宋均和委屈无比的文于文有坐回到了他们原来的一桌。就用碰了碰身边张奕的胳膊,张奕也没侧头去看,不知道是生徒弟们的气,还是知道丁一和燕天他们几个回来似的,酷酷的打断中年人和刘保老人的谈话,也不和中年人道歉,天生和官员模样的人不对付的样子,对着刘保老人说道:“刘师兄,休息的差不多了,咱们进城吧”
老人刘保听到这话,回头看了刚回来坐下的丁一和燕天几个,转过脸,官员冲他点点头。老人朗声喊道:“龙都尉”,只见一个束着头,长脸白净的一个高个汉子,应声走到了他身边,小声问道:“刘将军,有什么吩咐么”“叫兄弟们收拾东西”
“诺”
几十个人都收拾包裹,拿起剑,牵出马来,翻身上马。因为就要到郡城,没有催马扬鞭,只是信马由缰。宋均这次是死活不上马了,让丁一和燕天硬架上去的,所以燕天几个懒懒散散的最后上马,落在了队伍的后头,那四十几个亲卫般的人,可能觉得是到郡城边不可能发生什么意外了,也只是散散的在他们后面吊了几个人护卫,剩下的都紧紧跟着老人刘保。中年官员已经快马一鞭,先去城门安排了,张奕和刘保骑马并列,肖绣却在慢一拍的让马在原地踏步,慢慢的脱离了张奕,张奕好像不知道似的,继续在听刘保讲述南阳郡的风土人情。
慢慢的,肖绣溜到了丁一和燕天几个的身边,白了他们几个几眼,然后关心的看着宋均,温和的问道:“怎么样了?”宋均急忙问师娘好,脸色白白的答道;“歇息的时候,缓了缓,好多了”
还未等肖绣说第二句话,蒙由抢着献殷勤的说:“师娘,您就放心吧,三师兄这都有我呢,你还不放心我么”。肖绣白了大年一眼,“正因为这有你,我才不放心”,说着这话,知道宋均没事,语气也是不似刚开始那么着急了。看到闷闷不乐的文生,又轻牵马笼头,和文生并骑,用马皮鞭敲了敲文生的头,“小生不高兴啊,是不是他们有人欺负你了呢,告诉师娘,师娘给你教训他们”。本来大家都在看着肖绣,听到这话,大家都哈哈一笑。宋均却想到刚才吐了文生一身,扯着马缰慢慢的溜到了一群人的靠树林的最外侧。
不知不觉,因为说话,肖绣和丁一燕天几个离大队伍就有点远了,散散的几个人,这时候骑马刚过树林,路的两边马上就要从树林换成田地。
这时候,一直很安静的树林里,突爆出箭快速飞行撕裂空气的声音,紧接着吊在他们后头的几个护卫,嗯的一声,都仰头从马上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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