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笼罩的沉睡大地,阴霾的天空,雪花纷纷扰扰的散落,影子离乱在无边的苍白里,瑟瑟的风撩起了年末寒冷的霎那,又苦了谁的思念,殇了谁的心间?半城艳影,空岁落遇,弹指一挥间,几世繁华,付之东流,三千青丝,沧桑流年。
北国的冬天无比寒冷,我整个个人缩在大大的狐亵里,只露出一个大大的眼睛。我站在殿门口,看着那银白色飘落,冰凉的手,拭过玻璃上的雾,让那银白色更清楚得看清我,但是它还是在我面前瞬逝而过,落在石板上。
数月前,赵国趁母后去世,父王无心顾里朝事之际,一举发兵攻入北国,我永远忘不了那些日子。宫里宫外到处一片萧瑟,这宫中还好,起码还有成片的腊梅花,独自在风中摇曳,聚点人情味。可这宫外,到处是被鲜血染红的鲜血,一片又一片,灼红人眼。
可那样一个小国却将北国打得遍体鳞伤,各国人士皆唏嘘感叹。
十六年前,母后和南国皇后皆孕有一子,父皇与南国君主曾是生死之交,可事故名利最终让他们不再往来,可他们当时就定下约定“如若将来生下的是一男一女,待合适之际,就让他们共结连理,亘古不变。”母后生下的是我,南国皇后则诞下了一名男婴,取名为北堂曜,可不久南国皇后就因为旧疾而去世,南国皇帝便将他们的儿子封为太子。
如今,到了那合适之际,不久我便要前往南国和亲。
回过神来,身上已覆盖了厚厚一层雪,我搓搓手,在大殿前里小跑起来,蓝姮赶忙跑来,着急地问“公主,你这是干什么呀?”我看着蓝姮,她穿着一身淡蓝色宫装,娇俏的脸显得更加雪白,她是母后派到我身边来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其实很羡慕她,会下厨又会武功,而我纵然拥有万千宠爱,但人生都是别人安排好的。
“我想母后了,蓝姮。”我哽咽着说,蓝姮紧紧抱着我,在这茫茫雪海中,却只有这一人陪着我,世界那么大,我又该何去何从。
蓝姮扶我进入大殿,因为战争的缘故,宫里物资十分紧张,所以我主动要求只要蓝姮陪着我,因此大殿显得十分冷清。一想到三天后我就要离开这个我熟悉的国度,踏上南国之行,心中就漫起了丝丝不舍。
蓝姮为我拿来一些点心和玫瑰花茶,玫瑰花茶是我的最爱,“折得玫瑰花一朵,凭君簪向凤凰钗”,我慢慢品着,仿佛这能散尽我一切的忧愁。
不知何时,皇兄突然出现在殿门口,一身玄色窄袖蟒袍,袖口处镶绣金线祥云,腰间朱红白玉腰带,上挂白玉玲珑腰佩,身长八尺,风姿特秀,萧萧肃肃,爽朗清举,龙章凤姿,天质自然带着淡淡的情绪。
上官子钰,北国大王子,皇后拓跋傲晴所出,我的亲生哥哥,十二岁就带兵出征,看尽了天下冷暖。
“子衿,后天你就要走了,真的有些不舍呢,南国那边的太子,你的未来夫君你已经了解些了吧。”他宠爱的看着我,带着点丝丝不忍。
“还没呢,也不想去了解。”我站起身来,递给哥哥一杯玫瑰花茶。
他无奈的看了看我,接过来轻轻抿了一口,“还是这般,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嘿嘿,对了,哥哥,我明天想去兰苍谷一趟,去给苏师兄道别。”
“嗯,也该是好好说说了。”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我,随后转身出了大殿。
从都城到兰苍谷的距离着实不算太远,只用了四天便到达。
兰苍谷外有一个巨大的兰陵阵,这是兰苍谷前一任谷主的产物,它也算有用,阻挡了许多慕茗来兰苍谷拜访的人。相传,只要穿过兰陵阵便可被谷主收为徒弟,学习天下奇妙之法。
进了兰陵阵,果然有许多慕名而来的人士,蓝姮紧紧跟着我,此行我只带了蓝姮。觉得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往那边一看,便看到了一个一袭白衣,挽着流云鬓的女子,可以看到那鄙夷的神色,我一眼便知道是谁。
堇年,苏眠师兄的徒弟,不知为何,第一次见面就很鄙夷我。她缓缓走来,一开口就冰冷无比,“你又来了,哼,四年了,还是那么可恨,一来准就没好事,快跟我走,走慢了我可不管。”
“嘿,你怎么..”蓝姮摩拳擦掌,随时准备和她打一仗。
“哼。”堇年不屑冷哼。我无赖扶额“唉,蓝姮,你别这样,堇年,你快带我们走吧。”
我们跟随着堇年的脚步,走着这熟悉的场景,以前种种又浮上心头。
我自幼体弱多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旧疾,父皇极其疼爱我,不忍心看我终日缠绵病榻,寻遍天下名医,只为让我能像同龄女孩一样活蹦乱跳,可却没有一人能根治,父王只能看我一天比一天虚弱。直到有一天,有一位二十有四的男子慕名来到皇宫,说他能根治我的旧疾,只不过要带我去兰苍谷修炼三年,父皇一开始并不忍心,后来只能放手。于是我便随这名男子,也就是现在的兰苍谷前谷主开始了兰苍谷三年的生活,那一年我才九岁。
初来乍到,我才发现兰苍谷的冷清,整个谷里只有师傅和苏眠师兄,我整天喝完苦涩的药后,就坐在谷里看花开花落。兰苍谷并不受外界影响,一年四季如春,并且这里有许多奇花异草,我每天就坐在那里,静静凝视着那个那个不染人间尘埃的男子,他和我一样,不同的是,他每天都在吹箫,练剑。
有一次我和师傅坐在山坡上,师傅告诉我,他有一天是要离开的,因为有一天苏眠师兄将要成为谷主,当时我还天真的问为什么。想起来,还真笨。
兰苍谷的每一位谷主,都注定手上沾了自己师傅的鲜血,苏眠也一样。后来师傅在他走的前一天,创造了兰陵阵,他也算了我一个愿望,最起码谷里不会再那么冷清。直到现在我依然会想,那个为我熬药,喂我药,轻轻叫我子衿的师傅,可是那只是千帆过尽的沉寂,并不真实。
我们出了兰陵阵,时隔四年,我终究又一次看到了那个不染人间尘埃的男子,他就那样负手背立着我们,我恨他吗?恨,也没了什么意义,不久我就要离开;不恨呢,那师傅...
我拍了拍头,散乱了思绪,苏眠转过身来,那眸子里仍旧是没有任何感情,光阴只方寸,并没有改变我们太多,他仍旧是老样子。
“怎么来了?”他手里的寒衣剑在阳光下散发着光芒,生生灼着我的眼,还以为此刻,不会再见寒衣,可现实就是这样,不可捉摸。
“没什么,快走了,来这看看,都还好吧。”我一直不那么坚强,很快红了眼圈。
“真矫情,哼”堇年又看不惯我的冷哼,苏眠一记冷眼让堇年闭了嘴,可更加让她愤愤。
他带我们走进屋子,虽不及宫殿奢华,但别有一番风趣,兰苍谷这么大,奢侈宫殿多得是,可他却坚持住师傅生前的住所,用意可见一斑。
屋子里没怎么变,我像四周望望,仍旧是原来的格局,地上放着一张大大的地案,历经了沧桑,却依旧不更变。师傅的画像依然摆在房屋正中央,我站在画像前,用手轻轻抚摸着,阳光打在我身上,闪出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