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暖阳徐徐升起,对大部分人来说,这又是一个美好的清晨。
此时,早已坐在酒店客房等候的金玉雯表情凝重。今天将是不平凡的一天。而这一天,会是一个里程碑,又或步入地狱的起点。虽然看起来镇定地喝着咖啡,然而内心翻腾的波澜却无法抑制。
反观坐在沙发上同样喝着咖啡的林飞,由内到外的悠闲平静,才是真正波澜不惊的大将之风。这份气魄,让金玉雯越发觉得自己似在引狼入室。
然而此刻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从外面找来的几个操盘手已各就各位,只待金玉雯一声令下。
这场战斗并不需要多少策略,只要将之前收购的散股尽数抛出,造成市场恐慌,再抛出金玉雯减持公司股份的重磅炸弹,以最快的速度引发市场践踏,接下来便是真金实银的拼杀了。谁能笑到最后,比的是谁的资金雄厚。
九点开盘,十五分钟后竞价。金玉雯一声:“开始吧。”操盘手飞快地进入角色状态。
开盘金安集团股票大跌4个点。很快,金融部便打进电话,向金玉雯汇报股价异常波动的情况,询问是否需要做出应对。因为此前金玉雯同金融部打过招呼,对近期金融市场观望为主,若需操作,应向她请示。金玉雯自然回了两个字:“观望。”这一手好戏便是她导演,难不成还要她砸自己的戏?自然要观望了。
当天收盘,金安集团的股票不出意外地封住了跌停板。当晚,金玉雯便发布了减持公司股份的公告。这一公告,引发一连串的动荡。金玉雯早有预见,电话早早关机,人也不在公司。没人知道她要干什么。
金安集团董事长办公室,董事长金石正对金融部的高管大发雷霆。“我不管金玉雯怎么安排,但在这个公司,我才是最大,我难道没有权力让你们做事?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明天一定要稳住市场信心!不行你们就卷铺盖滚蛋!”
金融部的高管自然噤若寒蝉,心中却腹诽道:“神仙打架,干吗让我这打工的来夹板气?”
远在明珠的一个私人小会所内,七八个衣着光鲜亮丽的年轻人正齐聚一堂喝着酒说着话。
一个胖子笑道:“那金玉雯是不是吃错药了?减持股份,这不是送我们肉吃嘛?”
“她知道斗不过我们,所以想抽身而退。不过我们是这么善良的人吗?”
众人哄笑。
“我看她是破罐子破摔。”有人道,“不过那娘们有些手段,长得也是极佳,哥几个别跟我争,这娘们我看上了。”
“小武,健哥都还没有发话,你猴急什么?”
一群人皆是大笑。
一个三十来岁衣冠楚楚相貌堂堂的青年却锁紧眉头,默默地嚼着酒。
小武对这青年道:“健哥,你倒是给句话呀。哥几个都在看我笑话呢。”
健哥放下酒杯,点了一支雪茄道:“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那金玉雯还能折腾出什么浪花?就算她有阴谋,我们见招拆招就是。我们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还怕了她不成?”
“对啊。明天调集资金,开始吃进金安股票,抛多少吃多少!”
健哥也想不出金玉雯能耍出什么手段,看来确实像抽身的策略,“先这么办吧。随时注意金安集团的变动。”
是夜,金玉雯启动手机,给父亲打了一个电话。电话中的金石非常愤怒,几乎咆哮道:“金玉雯!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现在在哪?”
金玉雯道:“爸,我打电话来,是想告诉你,我这样做都是为了摆脱目前困境。请你相信我,不用多久,你就能明白我的苦心。”
金石的怒气消了许多,深叹一声道:“玉雯,我们是父女,不管你想做什么,是不是应该跟家里人商量商量?”
金玉雯道:“爸爸,你误会了。我这样做也是有自己的苦衷。总之,请你相信我。我绝不会做对公司不利的事。”
安抚父亲几句,金玉雯便挂了电话,又重新关机。如果不是担心父亲召开董事会弹劾她,她根本不会打这个电话。父亲老了,根本不会同意这样冒险的计划。其次,她对父亲的传统观念说没有芥蒂,那是不可能的。她为公司付出这么多,却依然得不到父亲的认可。父亲只是在利用她。待到无用时,便会一脚踢开。想法虽然有些偏激,但大抵就是这么回事。对此,金玉雯深感痛心。
然而,战斗已经打响,就算是父亲,也阻止不了金玉雯膨胀的野心。
第二天,新的战斗打响。减持公告的发布对金安集团股价的影响立竿见影。大量股票的抛售引发市场恐慌,一度跌停。但跌停板很快被打开。当天最后收盘跌6个点。
明珠,羽花财团,盯着电子屏幕的健哥眉头紧皱。不明资金的注入让这场游戏变得迷雾重重。而那些资金似乎与抛售的股票商量好一样,每个节点都先他们一步,所以一天下来,羽花财团所吃下的金安集团股票不过几点汤渣。
“金安集团的资金没有调动,金玉雯从哪里弄来这么多钱?如果不是金玉雯,那是哪里杀出来的程咬金?不对,金安集团一点动静也没有,这不正常。金安那边有什么消息没有?”健哥转身问站在身后的助理。
助理恭敬道:“没有消息。”
“有什么消息立刻告诉我。另外你去查一查这些资金来路。”
接下来几天,金安集团的股价一路下滑。虽然跌势有所收敛,但阴跌不止,更让人煎熬。发现来历不明的资金杀入,羽花财团更不会拼杀,而是顺势跟着扫货。
财团内部有些人却坐不住了,聚在小会所内,讨论着金安集团近来举动。
小武实在耐不住性子,问健哥道:“难道我们眼睁睁看着有人跟我们抢食而无动于衷?”
健哥道:“你看看你,这么沉不住气。连敌人是谁、底细都不知道,你怎么跟人打?”
“就是,小武哥,你得相信健哥。健哥什么时候让我们失望过?”一个斯文得有些娘气的青年慢条斯理道。
小武道:“骚娘们,你少在这搬弄是非。我什么时候说过健哥不行?我这不是看着我们的蛋糕被人抢生气嘛。难道是那帮北方佬?”
健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沉得住气。放心,我已经在查,很快就会有消息。金玉雯减持的那百分之五才是我们的目标。”
娘娘道:“健哥,现在金玉雯那娘们躲起来找不到人,我们怎么跟她谈?金石那老头一问三不知,我们也没辙啊。”
“那就把她逼出来。”健哥摇曳着高脚酒杯,神色淡然地看着杯中紫红色酒液,继而一口饮尽。
隔天,所有延平媒体都在报道金安集团近期股价波动导致集团董事长金石一病不起。据传金石时日无多,金安集团将迎来大变动。
这则消息导致金安集团的股价波动更加剧烈。
酒店客房内,金玉雯看着新闻,深感忧虑之余满是愤怒,咬着银牙道:“这些混蛋实在无耻!连这种下作招数都能使出来!”
林飞淡色道:“他们有权有势,不借助自己优势那才叫没天理。这招好啊,一箭三雕。我估摸你父亲现在已经被他们软禁。”
“他们这样无法无天,也不怕报应!”
“我只相信因果,不相信报应。如果你不出现,我估计他们会对你父亲逼宫让位。如果你出现,他们就会逼你。而这则消息打乱了我们的节奏,他们化被动为主动。”林飞心中冷笑连连,不愧是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好学生。丁子健,这些年大有长进啊。“不必理会。他们最终目的不过是逼你现身罢了。如果真的有手段逼迫你父亲,也不会拖到现在。”话虽如此,林飞却不无担心。丁子健恐怕真的有了手段逼迫金石。而金玉雯的缺席,将是最好的时机。
“走到这一步,我不能前功尽弃。”金玉雯目光坚定。
金家别墅,一间卧室内,一个三十几许的男子正苦口婆心地劝说着金石夫妇。这个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金石的儿子,也就是金玉雯的大哥金孝忠。
“爸,反正你早晚要把位置传给你孙儿,还不如现在交给我。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觉得我没有本事。但那是你的偏见。这么多年,你从来不给我鼓励,犯了一点小错就责骂我,以至于我做事总是畏畏缩缩。但是我是个男人,我也有自尊,想证明给你看我一点也不比小雯差!你相信我,在我的带领下,公司一定会发展壮大!妈,你也劝劝爸。连你也不相信我吗?”
金夫人掩面而泣,口中不停念叨:“作孽,作孽啊!”
金石则破口大骂:“金孝忠,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畜生!你居然联合外人算计自己家人,你还算人吗?你对得起你死去的爷爷?”
“爸,你糊涂啊。公司要壮大,就要吸引资金。如今有人想要跟我们合作,而且还是那么大的财团,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不可以错过!”
“滚!你给我滚!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爸,你这是何苦!”
“快滚!别再让我见到你!”
“好好,我走,你别激动。你好好考虑一下,我明天再来看你。”
金孝忠愁眉苦脸地出了门。房间内传来阵阵的咆哮声。他叹了一声,父亲为什么就这么不信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