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殷来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坐在南襄楼里喝着最苦的茶。
良久，她才怔怔的放下了茶盏。
冲我笑了笑说。
“真甜。”
每一个人来这里喝茶都会说这茶苦的很，而他说的是。
甜。
他自顾自的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一个，很美的故事。
陆殷是一个梧桐树灵。
他第一次遇见今昔，是在今昔十六岁的时候。
视角陆殷————
今昔是道观里最有天赋的人。
术法一说就会。
“嘶。你撞到我了。”带着几分稚气，她抬起那双水眸看着我，有讶异，也有不满。
我温柔的笑了笑。
“抱歉。”
从此。我的身后总会出现一个身影，今昔总会缠着我，当我休息化作梧桐树的时候她总喜欢躺在梧桐树下安息。
她的睫毛很长，像一把小扇子。
有一次她躺在树下，我化身出现坐在了她的另一边，闭着眼歇息时，今昔问我。
“若我还俗你可以娶我吗？”
我怔了怔，嘴角淡笑。
“你还小。”
时过境迁，三年了。
每一年今昔都会问我同一个问题。
“若我还俗你会娶我吗？”
我大概是疯了。
才会对她说了那句话。
“人妖殊途。”
若我知道她的下场我绝对不会让她留下任何的遗憾。
她下山了。
又是多少年，我坐在梧桐树下看着她回来，她的手里抱着一个孩子。
她说那是她的女儿。
名字叫今夕。
和她一样。
她还说她的时间不多了，她可能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她披星戴月，离开了我的眼前，留下了三岁的今夕。
她走的时候还在问我
“你会不会娶我？”
我没有回答她。
她走的那样决绝。
天启八年，我收到了一封灵蝶传书，上面写着几个字。
“我撑不住了，若我还能活着，你能不能娶我？”
我想过任何的场景。
我甚至想过她会微笑着回来从我的身边带走今夕。
可我唯独没有想过等来的是这封信。
她从不夸大的骗人。
她真的消失在了天地间。
这么多年，我似乎还能听到她在我的耳边说。
“若我还俗你能不能娶我？”
好阿。
你回来我就去你。
任凭天地也不能阻挡我们。
那么。
今昔你回来好不好？
雨落的不合时宜，下的好大好大，青梅酒酸酸涩涩，任凭雨滴拍打在我的身上。
“今昔，今夕。”
她早就知道的。
突然间雨滴没有在落在我的脸上，我睁开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眸。
今夕打着伞，站在我的身边。
我突然想要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的狰狞，笑的无力。
今夕对我说。
“你能娶我吗？”
我才恍然大悟，已经十六年了。
我扯过今夕，贪婪的啃食着她，就像是看到了往年的今昔，她和今昔一样带着迷迭的香味。
我还是没有娶她。
她不是今昔。
这么多年来。
我还是个孤独的人。
今夕出嫁了，她嫁给了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她走的时候，与我留了一抹唇红。
我想。
她只是不想看我那样颓废罢。
我想。
今昔可能也不愿意看到我这样。
——
“南柯姑娘，打搅了。”
陆殷走了，仿佛他来这里就只是为我讲了一个故事，令人痛彻心扉的故事。
我蓦然间想起。
好像有个名叫今昔的女孩来过。
我喊住了正欲离开的陆殷。
“你等等，我有东西给你。”
那是一把玉质通透的无弦留仙筝。
我说。
“有个人说，你不要等了，她不会回来了。”
刹那间。
梧桐树叶泛黄落的仿佛入了深秋。
陆殷接过了那把古筝，他的身影越发透明。
直到消失在天地之间，随着那把琴消失了。
陆今夕站在我的眼前。
笑的刺眼。
今昔，今夕。
本来就是自欺欺人。
这还真是黄粱一梦。
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