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冷光正要追赶,忽听俞越道:“朱宗主,罢了。”
“哈哈哈……”朱冷光看着张绍宗飞快逃逸的背影哈哈大笑,堂堂的青川武道第一人却被自己的惊雷锤所伤,即便有俞公子神功相助,这个战绩足值得炫耀。
“我呸!什么狗屁张大老爷,回去做缩头乌龟吧!对了,俞公子,为何不追上结果了他,省的留下后患!”朱冷光望着俞越的眼中满是敬畏,却又忍不住兴奋。
俞越暗道:“你知道什么,张绍宗不是傻瓜,待会琢磨过来,你的俞公子只是个银头蜡枪杆,到时候就有的瞧了。”
“穷寇莫追,咱们赶路要紧。”俞越说着,回身找马,却见那马躺在道边,已然被张绍宗的王霸玄气诀震死了,再看道路两旁,房倒屋塌,伤人无数,到处一片呼喊,心中不由暗叹,武道强者之间搏杀却害的寻常百姓如此凄苦,实在不该。
朱冷光察言观色,飞身掠到那客栈门口,喝道:“有喘气的没,给老子送两匹马来,慢一刻,老子拆了你的房子。”见客栈已经塌了半边,又改口道:“要你的小命!”
俞越看着朱冷光有恃无恐小人得志的模样,暗暗摇头。
客栈小二捂着被砖头砸破的头,哭丧着脸牵来两匹马,哆哆嗦嗦的送到门口,急忙缩回身去。
朱冷光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丢在地上道:“银子拿去,我老朱可不欺负你们这些苦哈哈。”
…………
两人骑马飞奔,虽然刚经过一场苦战,朱冷光却依然精神抖擞,一半是因为惊雷锤击伤了张绍宗,生平小心谨慎的他从未有过如此痛快淋漓的大胜。更多的却是庆幸傍上了这位神秘的俞公子,以后务必小心伺候,公子一高兴传授点神妙功法或是指点一二,此生便受用不尽了。他却不知道,这位俞大公子除了龙虎拳、伏龙鞭还有养生健体的天象缚魄功法,其他一无所知。
俞越也是畅快,破魂枪的秘密经过岱拓、朱冷光和张绍宗这一战已经解开神秘的一角,他能感受到体内的变化,隐隐明白那气团灰白的影子就是自己的七魄,而朦胧中那个金色条纹的黑影便是神魂,即一点真我元神。
但他却不知道,那一点真神的强大已经堪比大宗师巅峰!
…………
疾驰的马蹄扬起两道烟尘,惹得坐在道边歇息的两位路人眉头紧皱,不停用手在鼻孔下扇动。
其中一个麻衣短衫头发花白的老者说道:“奇怪?”
另一个头戴斗笠的中年人却笑了:“有趣。”
“哪里有趣?”那老者道。
“哪里奇怪,哪里便有趣。”中年人依然再笑。
“哼!不过是击败了个不入流的张绍宗,有什么可得意的?”那老者忿然道。
“你有把握击败张绍宗么?王霸玄气诀不是吃素的。”那中年人缓缓站起身,把斗笠往下压了压。
那老者也站起来,拍着屁股上土:“什么王霸玄气诀,王八撒气还差不多……”说着,白眉一皱,低声自语道:“老头子还真难说能降伏这只王八。”
那中年人一边走,一边道:“我就佩服丝老你这一点,无论什么时候都有自知之明。”
那老者不悦道:“我说小亭子,别总是死老死老的好不好,老头子还没活够呢。”
那中年人道:“是,丝老,咱们快些赶路,晚了就见不到她们了。”
“你还叫!再叫打你屁股。”那老者快走几步,紧跟在中年人身后。
两人的双脚看上去迈的并不快,但脚掌却浮在地面寸许处,点不扬尘,转眼间便不见了。
…………
一路顺风顺水,不一日,俞越和朱冷光已至幽州城附近。
俞越冲朱冷光一拱手,说道:“朱宗主一路辛苦了,咱们有言在先,到了幽州城,宗主便可离去,后会有期。”
朱冷光一怔,随即哭丧着脸道:“俞公子,您要赶我走么,您让我回哪儿去?”
俞越奇道:“当然回顺天宗了,诺大的宗门没有宗主岂不乱套了?”
朱冷光叹了口气,说道:“给您说实话吧,顺天宗老朱已然回不去了!”
“这是为何?”俞越暗忖,朱冷光这是又要玩什么花样?这人面善心狠,若是被他发觉实在危险的紧,留在身边实为不智。
朱冷光道:“公子还记得翟不愁吧?那人您被岱拓掳走,我本想抓那个姓罗的,翟不愁出手阻拦,为了脱身,我不得已治住向思危,因此得罪了他。后来翟不愁追我到顺天宗,逼着老朱跟他合作,我只得敷衍他,这次答应给张绍宗帮忙,一是还他的人情,二是想请他帮我逼退那两个瘟神。”
“现在翟不愁没甩掉,又得罪了张绍宗,这两个老朱我一个也惹不起,回去就是自寻死路啊,公子……”说到这里,朱冷光五官都挤到了一起,几乎要哭出来。
不知朱冷光用什么法子修炼到先天宗师境界的,可谓七情六欲无一断绝,唱念做打无一不精,定神这一阶他用什么法子过的,还真是蹊跷。
听闻翟不愁的消息,俞越心中一动,问道:“翟先生要跟宗主合作什么?”
朱冷光四下看了看,低声道:“他要老朱动用宗门弟子帮他运送粮食到北狄,说是北狄粮食奇缺,能赚大钱。”见俞越一脸疑惑,朱冷光又道:“我怀疑他根本不是卖粮赚钱,而是想通过顺天宗在青川的势力向北狄走私军粮!”
大玄和北狄虽然和平了数十年,但大玄一只防备这条草原饿狼,粮食和铁器一律不准运入草原,但零星的走私也是有的,翟不愁选择朱冷光是看中了他四堂数千弟子的势力,这样走私起来数量定然庞大无比,一定不是想赚钱这么简单。
“我老朱也是堂堂的大玄男儿,岂能干这种事!”朱冷光正气凛然的道,随即又委顿下来,叹了口气,“可姓翟的委实太过厉害,也就比岱拓略差一点,老朱不敢硬抗啊。”
俞越没心思琢磨翟不愁为何要走私粮食,问道:“那你门下十二惊雷使为何跟北狄人合作屠杀了罗家的商队,听说想夺取赤龙骊珠。”
朱冷光道:“这件事惊雷堂给我禀报过,当时的确不知是罗氏的商队,也不知有北狄人参与,您是知道的,这么大的宗门,弟子们想捞点好处我这个当宗主的也不能太过苛刻了,便许了他们,谁知竟然被您和罗公子给宰了,这才闹出这么大事来。”
说着连声告罪:“都怪老朱治下不严,公子恕罪。”
俞越一直盯着朱冷光的脸,见他不似说谎,点了点头,道:“这样吧,我要到帝都去,宗主随行怕不太方便。”
到帝都去!朱冷光心头一颤,试探的问道:“可是去……去见他……老人家?”
俞越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又道:“此事绝不可对外人讲,宗主先悄悄的回青川,查明翟不愁他们意欲何为,再来帝都找我,到时算你大功一件。”
朱冷光顿时一喜一忧,喜的是俞公子似乎和帝都的那位老人家颇有渊源,若真的靠上这样的大树,何愁不能呼风唤雨,忧的是回青川步步惊心,弄不好性命堪忧。看着俞越不容拒绝的表情,朱冷光一咬牙,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现在表现的太过懦弱,以后什么好处都得不到,当下道:“好,公子一路小心,老朱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倒时候去帝都禀报公子。”
俞越道:“如此正好,咱们就此别过。”
朱冷光走后,俞越找了僻静的地方,将随身物品收拾了一遍,将赤火丹和天象令这种最为紧要的东西贴身藏好。这几日俞越跟朱冷光学了很多东西,扮低调装孙子只是手段,绝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下手果断,绝不容情才是关键。
…………
幽州城外十里,有柳树,有长亭,有很多人。
长亭外,柳树下,聚集了上百位行色各异的武修。
亭内摆着一张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位浑身火红的姑娘,红裙红剑,连脸蛋都红红的,似乎非常生气。
“肖健仁,你拿个珊瑚珠子来糊弄姑奶奶么?”那姑娘柳眉倒竖,白里泛红的指尖指着一个白衣银剑,白头巾白靴子的年轻人喝道。
那年轻人轻轻一揽雪白的大氅,细长的眉毛微微一扬,嘴角含笑说道:“卢小姐,小可见这珠子鲜红可爱,跟小姐相得益彰,便买来送个姑娘的。”
卢小姐突然笑了,笑的如红花怒放。
当然是怒放,红影一闪,啪!一声脆响,白衣肖健仁的身躯便飞了起来,扑通,跌落在地上。
肖健仁的修为着实要的,立刻挺身跃起,双手快如疾风,将白袍上的灰尘扑掉,又恢复了玉树临风的姿态,只是脸颊上多了五个鲜红的指印,稍显美中不足。
“小可的一番心意,小姐莫……”
肖健仁话未说完,见卢小姐玉手又抬了起来,急忙闭嘴,袍袖一挥,掠出三丈多远,这才继续说道:“小姐莫气,过几日小可再去寻来。”
站在那小姐身后的侍女掩嘴而笑,不屑的说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找打的下流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