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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涂抹新红上海棠(中)

车队来到神武门外,秀女们皆下车等候。待宫门打开之后,又在宫中太监的引导下,按顺序进入顺贞门。

此次阅选秀女的场所在体元殿。体元殿原为启祥宫后殿,先帝二十九年御笔亲题“体元殿”。殿为黄色琉璃瓦顶,面阔五间。

咸丰帝每天只阅看两个旗。

钮祜禄氏,旗属满洲镶黄旗。按照八旗的排位,沅霜排在第一天。贞儿则被排在了第二天。

翌日,体元殿外,艳阳高照,大厅里衣香鬓影。正前方的透雕盘龙坐椅上,咸丰帝正襟危坐,高高在上。身后端庄慈祥静坐的,是康慈皇太后。

按照八旗的顺序,秀女们手握花名牌,七人一排站立,一字排开,前后共成八排。由皇帝和皇太后进行挑选。如有被看中者,就留下她的名牌,这叫留牌子;没有选中的,就撂牌子。然后,留牌子的秀女再择日复选。总之最后能留在皇宫的寥寥无几。

咸丰起身,移步到待选的秀女前一一过目。御前总管太监安德海紧随其后,身后还跟着一个手里端着红漆花梨木托盘的小太监。

咸丰帝玉步移到首排最左侧站立的一个秀女面前时,停了下来。该女子,天子面前依然落落大方,亭亭玉立,不露丝毫胆怯之色。

“你就是穆扬阿之女,穆沅霜?”咸丰问道

“正是小女”沅霜淡然对答。

“果然兰心慧质,明敏端庄,留牌子”身后的安德海马上接过沅霜手中的花名牌,放在红漆托盘里。太后老人家早就给皇帝吹了耳边风。这个侄女她是定要留在身边的。见到沅霜后,咸丰也暗自欣慰,既随了太后老人家的心意,又抱得如此美人归。

坐椅上的康慈皇太后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得来如此轻易的“留牌子”,沅霜并未觉得意外,自大清开国以来,门第和品德就是两条决定性的选秀标准。秀女的出身更关系到她们以后的地位。

一番轮视下来,红漆托盘里的名牌已经铺满了一层。御前总管太监安德海手持秀女排单,扬声倡道:“

户部尚书穆扬阿之女,钮祜禄·沅双

主事庆海之女,他他拉·乌布里

左都御史奎照之女,索绰络·尼扬

领催诚意之女,徐佳尔涵

正黄旗维翰佐领下园善清远之女,善秋瑶。

入选。其他秀女各自归家,可自行婚配,钦此。

秀女们来时乘坐的马车须从神武门出,经由东华门、崇文门,然后再经过地安门回到神武门外等候,此时已经是申时了。

扇儿焦急地等待着,不时和车夫猜测着体元殿内的境况。

见有秀女从神武门出来。扇儿跳下马车跑到门口,在人群中寻找着沅霜的身影。

落选还是中选,单从面目表情就可想而知。入选的秀女个个喜上眉梢,见到家人更是欢呼雀跃。反之则郁郁寡欢。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过了许久众人早已散去,沅霜终于从宫门内走出,迈过高高的门槛,看到扇儿正向他招手。

“小姐……,”扇儿看到沅霜忍不住大叫,便雀跃似的扑了上去。

沅霜面色平静,看不出任何表情,

“小姐,究竟怎么样啊,啊?”扇儿急不可耐地想要知道结果。看到沅霜表情严肃的样子,又怕是事有万一,便不敢轻易出声,只跟在沅霜身后不时窥探着沅霜的神情。

“三日之后复选”沅霜不忍看到扇儿着急的样子,

“太好啦,老爷夫人一定会很高兴的……,”

沅霜上了马车,仍是不悲不喜。2、

深夜里,贞儿独自坐在窗前凝视着窗外的一缕缕银辉,月华氤氲,温润如玉。

“记得之前曾听惠老爷说过四阿哥奕詝独独癖爱兰花,诗中、画中总也少不了这花中君子。御花园中更是育有从世界各地寻来的各色名贵品种,想必是爱已成痴。”贞儿若有所思地望着院中开得正茂的一株四季兰,又抬头看看天上的皎洁明月。“娘,明日您在天之灵定要保佑贞儿…...。”

翌日,贞儿梳妆打扮完毕,正起身准备与惠夫人惠老爷道别。

惠夫人见到贞儿今日打扮得如此清素,心中十分着急:“贞儿,你怎么穿的这么素啊,前几日不是给你在彩云轩做了几身锦缎的衣服么。今天可是大选的日子,别的秀女都是如花似锦,花枝招展的,你这样不着颜色的怎么能让皇上注意到啊…...。

惠夫人不胜着急,可贞儿却不以为然“娘您莫急,女儿自有打算。”说罢,在庭院中的一株开的正艳的四季兰上折了一朵,不大不小浓淡相宜的,插在了发髻的一侧。随后和穆老爷、夫人道了别,便和扇儿上了马车。

穆夫人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不由得叹了口气,便同穆老爷进了府门。

同昨日一样,秀女们经过了地安门、神武门、顺贞门,最后到了体元殿。

镶红和镶蓝两旗的人数不多,选送的秀女自然也少。大殿内一共排成了四排,依旧每排七人。

秀女们等候了良久依然不见皇上身影,于是开始了小声地私语。“你说皇上长什么样啊”、“皇上她会不会喜欢我啊”、“说不定我就是未来的大清皇后”秀女们做着种种想象,突然人群中一人到“你们少臭美了,皇后轮也轮不到你们来做……,听我阿玛说,皇太后早就想把自己的表侄女留在身边,也就是本届的秀女穆沅双,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擢升为皇后的,你们就别做美梦了。

说话的是兵部侍郎曹大人家的千金曹琴诉。贞儿只隔着人群隐约能看见前排的一个背影,还算是体态端庄,却不知这叫嚣的背后是一张什么样的面容。

“皇上到……,”太监通传声为落,顿时满堂肃静。

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黄袍加身,步伐稳健地从体元殿地正门进入,彼时只觉得众人的呼吸都静止了,整个大殿连秀女加宫女太监共五六十人却听不到丁点的声音。

众人不敢回头观望,只能侧目斜视,偷瞄着九五至尊的真容。

待皇上转身落座的时候,贞儿稍稍抬眼,毕竟那是她们以后要朝夕以对,甚至争相讨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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