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过年都是千篇一律。悠悠从刚开始的新鲜感到后来的无趣。
总算熬到了上元节。今年与往年不一样,太后50岁生辰也在那天,皇上为了表达自己的孝心,今年上元节京城连放三天的灯会,据说还有晚上还有焰火表演。爹爹带着大娘与大哥他们一起进宫去给太后庆贺去了,所幸爹爹和大娘破例,其它小妾可以自由活动,当然也包括去看焰火表演。
悠悠右手牵着母亲的手,左手提着一盏老虎灯,头戴一顶虎头帽,穿着一双绣着虎头的小鞋,全身穿的红黑相间的棉袄,本来母亲想做的是鲜红的衣服,悠悠不干,说你要戴虎头帽,穿虎鞋,衣服当然也要配套的黄黑色,否则我就不穿。
在她的再三要求下,母亲只好答应了试试看。刚开始母亲有点为难,一时间到哪里去找黄黑相间的布料,再说世间都不敢做黄色,更别说黄黑相间了。悠悠也好退一步,只好红黑相间。
可没想到做出的效果还过得去。悠悠穿在身上也精神。有趣的是,在衣服靠近下摆处还有一个假尾巴。当初悠悠只是向母亲说了一下,原以为她会反对,等她做出来的时候,悠悠还真发现了那条尾巴。
悠悠试穿的时候,在母亲和春意面前大摇大摆地走来走去,那条小尾巴也活灵活现动来动去,逗得母亲她们笑个不停。总的来说这套衣服她还算满意。这不走在大街上,悠悠发现她的回头率果然是最高的。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子都对她指来指去。悠悠更得意了,松开母亲的手,大摇大摆地走起来。周围议论的声音更大了。
“哎呀,这个小孩子好可爱呀!”
“她身上的衣服真有趣。好像一只小老虎。神气!”
“娘,我也要那件衣服。”
“好!回去给你做。”刚开始母亲和春意还有点不好意思地跟在悠悠后面,后来见大伙都对这身行头赞不绝口,也就慢慢地放下心来,随意地跟在悠悠身后。
遇到一个书画摊位时,悠悠把手中的灯递给母亲,走上前朝那个摊主要了一支笔,在自己脸上比划起来。完成后,她双手成爪状,鼻子尖尖全画黑了,对着摊主大声叫道:“啊呜!”起初摊主还诧异悠悠的举动,后来悠悠这一比划,他忍不住哈哈笑开了,笑到最后,他拍了拍桌子说道:“等等,还少了点什么。”说完他也拿起细笔再悠悠脸上画着。
“这回像了。”悠悠知道他在自己脸上画了几要胡须,她加大力度对着他吼道:“啊呜!啊呜!老虎来了!你怕不怕!”
“哈哈!有趣!有趣!勿动!”说完重新拿起笔,摊在一张纸后,开始动起来。悠悠不知他要做什么?可后来看到自己的画样渐渐地出现在眼前时,心里顿时高兴起来。原来他想给自己画画。只是这个姿势还要摆多久,手都有点举酸了。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了,他停下了笔。轻轻地对着画像吹着气。“来,看看像不像。”悠悠跑到画像面前,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活泼、可爱,又带着顽皮的小女孩子就是自己,他简直把自己画活了。
她高兴地叫起来,“娘,你快来,快来看。”
母亲走上前,惊奇地看着画,赞道:“先生好画工,把小女画活了。”
“嗯!我好喜欢。娘。我们买下它吧!”
“请问先生多少钱?”“夫人误会了,这副画是我送给小姐的,不收一分钱。”
“这,这怎么好意思,先生也是出门做生意的,怎么让你破费呢?”
“唉!我与小姐有缘,这画本来就是要送给她,谈钱就伤感情了。”
“那多谢先生了。悠悠,快谢谢人家。”
“谢谢你!你画得真好,以后一定会出名,会是个举世闻名的大画家。”
“小姐姐谬赞了。”
“要不你先给了签个名吧!”
“签名?”
“就是把你的名字写在这。”
“好!我这就写。顺便给你题头。小姐怎么称呼?”
“我叫萧悠然,你叫我悠悠吧。我喜欢这二字。”
“悠悠是吧!好!”悠悠看着他在画像上刷刷地写着,写完后他轻轻的吹着,最后问了悠悠一句:“会识字吗?”
“会!三哥有教我。”
“好!那你自己看吧。”
“好!”悠悠接过话,跟着字一句一句地念着:“悠悠化虎图。大周维昭二十年正月十五,张------择------瑞”最后一个字她几乎是扯着嗓子叫着。
“怎么?我的名字有什么不对吗?”
“我好像在哪听过你的名字?”悠悠困惑地看着他,嘴里不断地停飞着:“张择瑞,张择瑞,张择瑞,张择瑞。”
“悠悠,不得无礼。小女顽劣,先生莫见怪。”
“没关系!听小姐这么一念,我突然觉得这名字的确很好念。”
“啊!我想起来了,他是个大画家。他的画很出名,人人都喜欢他的画。你是不是他?”
“悠悠小姐,我如今只是一个落魄之人,哪担当得起大画家之名?”
“是吗?”“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很多,或许你遇到的是另外一个张择瑞!这画你小心收着。早些回去吧!”
“谢谢先生,我们走了。”母亲牵着悠悠的手离开了书画摊,悠悠回过头,看到张择瑞还在对着自己笑,她挣脱了母亲的手,跑到他面前,“不,我有种预感我说的那个人就是你,不管现在你如何落?落?如何不好,可我相信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大画家的,世人一定会记住你的鼎鼎大名的!”
张择瑞看着眼前的那个小女孩蹦蹦跳跳地回到她母亲身边,临走时她回过头来朝自己挥挥手。“谢谢你小姑娘,我会的。”
许多年以后,他已记不清当时的周围的景色,却清楚的记得那双明亮眼睛,如天上的星星一直印在他的心里。
悠悠如获珍宝地抱着那副画,一路傻笑地看着母亲。母亲见她脸上还画着猫,想把它洗掉,悠悠不干了:“娘,我这身打扮本来就像老虎,这脸上再来这么一招,那就更传神了。洗掉就不好了。娘,我才不怕人家笑了。再说他们想扮也扮不像。”
听她这么一说,母亲只好由她了。这回路上的行人对她更加好奇了,议论声更大了,以至于周围着越来越多的人围着自己,悠悠开始有点后悔了,可现在真的是骑虎难下了。真该听母亲的话就好了。
正当她无措的时候,“砰”的一声,天空炸响,一朵璀璨的红色焰火在夜空顿时开放,印红了每个人的脸,随着一朵朵五颜六色的焰火在空中开放,每放一朵,人群都会发出震耳欲聋的赞叹声。
大伙的注意全都吸引过去,围着自己的人群也慢慢地散去,但越来越多的人朝前拥去,母亲怕挤着自己,就带着她们来到角落边观看起来。
抬头看了三四个,看着站在旁边的春意不时发出惊奇的表情时,心想“千篇一律的红色,有那么好看吗?”转头看看母亲,却发现母亲不见了。
悠悠吃惊地回头四处看看,隐约看见前面不远处的有个人有点像母亲,而她正被一男子拉扯着拐进了一个小巷里。那男的身影,悠悠越看越像那天在门口所见的那人。
悠悠再回头看看春意,而她并没有发现母亲的失踪,这时悠悠心里对那名男子有点好奇,想看看他长的什么样子。于是悄悄地离开了春意,朝那巷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