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那位小哥和小姐去干什么了?”
“就算你这么问我,我也只能说我不知道,马库斯先生。”
犹摘下眼镜,在镜片上哈了一口气后,用随身携带的手帕擦干了镜片上的水雾。
马库斯无聊地打着哈欠,明明已经是大半夜了,也还没有睡觉。
上千人搭建的帐篷几乎挤满了这座位于下位的森林地带,就算彼此之间隔着帐篷,勇者们喧杂的谈笑声还是传入了马库斯和犹的耳朵内。
不管怎么样也睡不着啊。
“我说啊······”
帐篷的幕布被掀开。
冷气几乎在一瞬间填充了帐篷内的每一寸空间,伴随着踩在泥土上的脚步声。
“这么晚了,是谁······”
马库斯无精打采地看向了前方······
瞳孔猛缩。
不论是马库斯亦或是犹都是如此。
看向来者的眼神,就像是如临大敌一样。
身体以及四肢,都在那一刻紧绷。
大脑,也短暂的与身体切断了联系,完全无法命令身体做出任何的动作。
“哟,晚上好啊,各位······稍微放松一下啦。”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团长大——人。”
勉强地挤出微笑应付着面前年轻的男人。
犹反而是恢复了一开始平静的模样不予理会,继续埋头擦着早已被擦干的镜片。
“来看望一下曾经的下属而已,不要在意,不过······真没想到你们两个居然会出现在这次讨伐任务当中呢。”
对于男性来说较长的苍蓝色的头发绑着马尾长到了脊梁。
身上穿着较为工整的银白骑士装,胸前的甲胃刻画着象征性的眼睛纹路,背部背着用白色的绷带捆绑着像是白色石柱一样的圆柱体。
作为满足女性的审美观来讲,外貌已经完全超出标准很多了——
但如果没有右眼那几乎连接这上下眼皮的疤痕的话······
以及那种让人有着与笑面野兽对峙一样的危险感。
“不劳团长大人操心了。”
犹平静地回复着咪咪眼的男子。
“那么,团长大人大驾光临,应该不会是‘叙旧’这么简单吧。”
男子双手合十,走向了帐篷角落里的马库斯。
就算是被厚重的刘海遮住了视野,犹也死死地盯着迈向马库斯的男子。
“嘛,如果硬要这样说的话也没错,我来这里的确还有其他事要告知你们两个,特别是你,马库斯,希望你······”
弓着腰肢,将脖子伸长,在马库斯的耳边,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
“身·体·健·康。”
“······”
当马库斯反应过来后,男子已经推到了帐篷口,堵住了空气的流通。
像是对老友告别一样,高高地挥动着手臂,挂着开心的笑脸。
“祝两位今晚好梦哦——啊,对了······”
气氛骤然降至冰点之下。
那对像是被封上的眼镜,冷不防地裂开了微不可查的缝隙。
左边的蓝色,与右边的紫色交织在一起的寒芒······
令人毛骨悚然。
“之前跟‘奇美拉’交手的那两个人,是谁?”
“······不知道。”
半晌以后,马库斯才憋出了这句完全不算答案的答案。
以及,敷衍了事的态度。
就算是傻瓜也知道,马库斯完全不想理会那个男子。
两人之间,僵持着。
挂在帐篷顶端的煤油灯,因为冷风忽暗忽明。
断断续续的微光,在三人的脸上不断地闪过。
——嘁。
微弱到,如沙子落入池塘一样的声音。
直到,风,停下了。
煤油灯里跳动的火光也稳定了下来。
光亮拂过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男子,摆出了一副“原来如此”的笑容。
“是这样啊,抱歉抱歉——我这就走。”
在道别了后,男子就走出了帐篷,还顺带放下了门布。
喧闹的声音,几乎掩盖了帐篷外凌乱的步伐。
帐篷内的温度,也逐渐回暖。
“······”
咔嚓——
镜片,碎了一地。
“······没想到居然是他。”
犹将已经只剩下框架的眼镜随手扔掉,面无表情地从怀里取出了与之一模一样的眼镜,挂在了脸上。
马库斯也重新摆出了之前那副大大咧咧的笑容。
“既然是他的话,那群家伙也应该跟过来了吧。”
“既然知道那就别表现得这么从容啊,马库斯先生,毕竟来的可是······”
“劳恩的王牌军团,‘神眼’对吧。”
马库斯的双腿不安分地摇动着。
“话说回来,克雷泽的人怎么可能会放任‘神眼’那种军团自由出入······”
“马库斯先生,请不要做出一副严肃的表情一边脱着裤子。”
扶着眼镜框所反射的光芒跟着马库斯亮白的牙齿对撞在一起。
“哈哈哈哈哈哈!这样不是才有意思吗???!!!”
“又来了······拜托饶了我吧。”
犹将眼镜架上挑,将手帕塞回了衣服内。
万年雪山一样的死灰脸终于绽放了些许的笑容。
只不过,是与之更甚的,凛冽的寒意。
“······既然那家伙来了。”
马库斯仿佛一个找到了商机的商人一样,接了犹的下句。
不过那种笑声不再让人觉得很白痴,反倒是发出了让人觉得不寒而栗的怪笑:
“咔咔、咔咔咔——那么我们就没有理由继续这样闲着了吧。”
“请先穿上裤子,马库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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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猎豹一样在林中穿行着。
似乎有着洞穿黑暗力量的眼睛,巧妙地躲过了眼前的一切。
又像是漫无目的地在林中奔跑着的瑞丽儿。
——在哪儿······为什么这里也没有!
就算是抱有千分之一、兆分之一的可能性,瑞丽儿也还是没有放弃继续寻找下去。
寻找那对对于她来说,最重要的绸带。
眼睛不断地扫过每一寸土地,就连野草野花之间的缝隙也不放过。
对大脑带来了非常沉重的负担,导致就像下一秒,都会死死地睡过去一样。
——瑞丽······今天也很努力呢······
停下······
——如果这样下去的话······说不定会超越你的姐姐,甚至是那个人吧······
停下啊。
——抱歉呢,瑞丽,妈妈不能再看到你变强的那一天了······请原谅妈妈······这么自私吧······
快停下啊!!!!!!!!
任性地切断了视野,捶打着像被怪力撕碎的大脑。
索性就将一切,都抛出脑外。
“停下!!!!”
撞上了什么物体,被迫停了下来。
头部的痛觉,让少女稍微清醒了一下。
“拜托好歹看一下路好吧!”
抬头,再次对上了那让人感觉烦闷的兽瞳。
是他。
又是他。
每一次都是他。
但是······
“为什么······每一次都是你······”
“我都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你是我的仆从,关照下属的主上才是一位合格的主人。”
“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
瑞丽儿将尼兹霍斯狠狠地推开。
眼白密布着血丝。
就像是处在了崩溃的边缘一样。
但是却因为尼兹霍斯身后的树干,没能将其推倒。
如果不是尼兹霍斯及时阻止了她的话,说不定瑞丽儿就会猝不及防地撞上那颗树了吧。
“······”
“我说过的吧,我会杀掉你。”
“······”
“就算是这样,你也还是要阻止我吗?尼兹霍斯。”
直呼其名。
两人,就这样对峙着。
似乎,战斗随时都会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