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三叉路口,方烈山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前方的雪地上有着一排清晰的脚印,向北延伸进树林之中。
这名五血卫首领皱了皱眉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然而一想到目标就在前方的树林里,于是不再犹豫,向北疾驰而去。
树林中的植物茂盛而繁密,方烈山将火莲一一收回,免得不小心将树木点燃,他可不想把自己置于火海之中。为了追寻地上的脚印,他干脆弃了马匹,徒步在雪地上前行,这样有助于他的观察。
进入树林后不久,雪地上的脚印突然消失了……
“不好!”他在心里发出惊呼的同时,一道影子从身后的白桦树窜出,迅疾无声,朝着他直扑而下!
但方烈山早已察觉到异常,掌心之间有灵气在悄然回旋,他向前踏出两步,然后猛地转身一劈……
那道影子还在空中,突然一朵火莲出现在眼前,将她击倒在地。
方烈山看着在雪地上挣扎的身影,皱了皱眉头——居然是一个女的!
仔细看了一眼,他认出了她,这位妇人,正是陆浩离的妻子。十五年前,苏阳大帝正是通过控制这名女人,从而逼迫陆浩离加入战争。十五年了,这位妇人看起来没有多少变化,还是如此的芳泽美艳,而且还多了一股成熟的风韵。
此时此刻,这位少妇正用怨恨的目光盯着自己。
方烈山并不在意,他走过去,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对方,冷冷地道:“说,那名小男孩在哪里?”
素荷并不回答他,而是恨恨地道:“你们已经谋害了他的父亲,难道还要斩草除根吗?”
“不,你不懂!”方烈山仿佛在自言自语,“新一轮的战争即将打响,我们需要你的孩子!”
“战争?”素荷听到这个词,浑身颤抖,“难道苏阳王朝给世界带来的灾难,还不够吗?”
方烈山没空和她解释,化出一把火焰利剑,抵在对方的胸口上,“把他交出来,我饶你一命!”
这一趟任务,方烈山并不想大开杀戒,毕竟出师无名,对帝国的声誉也会有影响。但是,如果有谁强硬地和自己作对,那他不也介意让自己的双手,沾上一点鲜血。
素荷毫不畏惧地盯着对方,突然诡异一笑,“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成语:调虎离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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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口镇并不大,却相当的繁华。作为海上贸易之城,来自各个国家的商人汇聚于此,显得十分的热闹。这是就像一个不夜之地,夜色越是深沉,港口镇就显得越为的喧嚣。
雪,终于停了。
此时此刻,港口的风景一如以前无数个夜晚,月光映照在海面上,清风徐徐,水波不兴。服装各异的旅人穿梭于此,嘈杂的人群中响起各种方言,沿街的地摊摆满了新奇的玩意。海湾上的酒楼涌进无数的旅客,有佣兵、商人、水手……酒香四处飘逸,夹杂着各种吆喝与狂笑。
港口镇的城门高大宽阔,足以让五匹马并行通过。石砌的城门楼上,站满了盔甲鲜明的守卫。他们手持长枪,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进进出出的人流。
虽然已经是深夜,但仍有大批的人群穿行而入。在城门的两边站着几名士兵,仔细地盘查着每一个想要进城的外来者。作为一个开放的城镇,港口镇的戒备相对比较宽松:禁弩不禁弓,禁刀不禁剑。
一名小男孩夹杂在人群之中,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前进着。
“站住,搜身!”一名士兵的声音响起,把他吓得缩了缩身子。
那名士兵打量着小男孩,眼神中闪过一丝疑虑,这名小男孩一身狼狈,衣衫不整,似乎经过长途跋涉,逃亡而来。
“从哪里来?”士兵长托起他的下颚,审视着小男孩的面容。
“锦都城!”小男孩镇定心神,目光不再畏畏缩缩,表情也坚定了起来。
“这么远!”士兵长心里犯了嘀咕,“都这么晚了,还下着雪,居然从这么远的地方赶来,难道有什么蹊跷?”
“没有任何武器!”另一名士兵已经搜身完毕,报告道。
“嗯!”士兵长又注视了小男孩一眼,发现后者的目光依然淡定,于是不再阻拦,放行道,“快点进去吧!”
小男孩才刚刚走开,城门外的大道上,一匹马飞奔而来。离城门还有一大段距离时,马上之人似乎等不及了,从马背上腾空而起,一个纵身翻落到城门楼前。
士兵长认得这个人,正是锦都城守备队的千总“林岳泽”,两人在私下里也有往来。千总在锦都城也算是有地位的人,现在居然亲自出马,肯定遇上了紧急事态,于是士兵长连忙迎上去。
林岳泽将一张画像塞到对方手中,急促地说道:“认真彻查每一个进出之人,如有相像者通通拿下!”
士兵长一看画中之人,脑袋嗡一声响,这是不是刚刚才放行的那名小男孩吗!
立刻转身望去,城中街道上,人流熙熙攘攘,其中一个背影映入眼帘:穿着青袍长衫、一头短发、体形精瘦……
还好没走远!
士兵长松了一口气,连忙追出去,一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上,强横地将他翻转过身。
“你被捕了!”
然而话才刚刚出口,士兵长就后悔了:背影很相象,可正面一看,根本就是两个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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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锤号”停泊在港口镇的码头上,在众多船只的拥挤下,这艘旧船显得并不起眼。怒锤号虽有两层船舱,但走近一看,船身和甲板都破旧不堪,让人很怀疑它能不能安全抵达目的地。整艘船被漆成淡蓝色,一如海水的色彩。六张白色的船帆高挂在桅杆上,桅杆的顶端迎风飘着一面青色的旗帜,上面印有金锤图案,看起来威严壮观,可惜和船本身的气势并不相符。
从海面刮来的风吹进港口,带着盐水的潮湿味道。在这个稀疏平常的夜晚里,有些人在享受着乐子,有些人则仍然在工作,他们忙着装货、解绳、起锚……准备展开新一趟的航程。
陶德和杨枪就是忙碌人群中的两员,陶德是一个健壮的小伙子,杨枪则人如其名,瘦得像一支枪。两人在海风的吹袭下,正合力从港口搬起一个个的大箱子,将它们抬上怒锤号的船舱。
“我说陶德,你是不是没用力啊?”杨枪一副吃力的样子,向伙伴抱怨道,“怎么我感觉这箱子特别沉?”
“你才没用力!”陶德嘴里叼着根烟,声音含糊不清,“你看看老子的手臂,那鼓起的肌肉,那暴起的青筋,像没用力吗?”
“那倒是!”杨枪的额头渗出了汗水,“可这箱子也太沉了吧,不就是装了一些水果吗,怎么可能这么重?”
“一定有古怪!”杨枪越想越觉得蹊跷。
陶德看见对方那副吃力的样子,打趣道:“我看是你太瘦小了,想不通老大怎么会招你当水手,我看娘们都比你强!”
“去……去你的!”杨枪的眼角抽搐着,“俺可是技术型人才,维修、记录、看天气,样样精通,这种苦力活可不适合俺!”
刚上到甲板,杨枪实在撑不住了,两人只好将箱子放下,稍作休息。
“好像是有点沉。”陶德皱了皱眉头。
“我就说嘛,肯定有古怪!”杨枪面色潮红,叉着腰在喘气,“要不咱把盖子揭开,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什么?”
“好啊!”陶德将嘴里的半截烟扔进海里,和杨枪一道,就要将那木板盖掀开。
阴暗的箱子里,似乎传来一声不安的挪移。
“命令所有的船只停止出航,仔细搜查每一艘船!”突然,码头上传来大声的喊叫,终止了陶德和杨枪的行动。
两人抬头望去,只见一队队的士兵踏着木板涌进各个船只,场面紧张而混乱。
士兵长带着几名士兵向怒锤号走来,刚想上船,却被陶德拦了下来:“有什么事吗?士兵长!”
士兵长颇不耐烦,但还是回应道:“正在缉拿要犯,别挡道了,水手!”
陶德虽然是水手,可长得牛高马大,一个身位就占住了通道。而且在海上经历过风浪的人,总有那么一股霸气,不是那么容易屈服的。
“我们这里可没有什么要犯!”他冷冷地道。
“有没有,那要搜过才知道!”士兵长怒了,硬要往里闯去。
“谁敢搜我的船?”一个响亮的声音如闷雷般滚过天空,随即从船舱里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陶德在他面前就像个小孩。
“老唐林!”士兵长看见怒锤号的船长走出来,感觉更是头疼。
那人体形魁梧,浓密的胡子遮蔽了嘴唇和下巴。而最引人注意的是,他的左手自手腕处断掉,换上一副骇人的铁爪,看起来倒有几分像海盗。
“士兵长,想搜我怒锤号,必须从市舶司处取得搜查令!”船长盯着对方,“请问,你有吗?”
“这……”士兵长吃了个哑巴亏,说不出话来。
“什么事?”林岳泽正在指挥着行动,发现这边不对劲,连忙走过来,排开众人,与老唐林面对面。
“哦,大人物来了!”陶德在一旁冷笑。
士兵长将事情简要概述了一遍,听得林岳泽皱起了眉头。
他打量着怒锤号的船长,突然从身上抽出一块血红色的令牌,在对方眼前晃了晃:“看清楚了,这是血卫令,哪怕把你的船征收了,我都有这个权力!现在,给我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