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世界,诗青正为陆子奇包扎伤口。
“我叫你锻炼实战能力,你却和别人玩拼命,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命太厚了!”诗青狠狠地将药草压在对方的伤口上,痛得后者嗷嗷乱叫。
“轻点、轻点……”陆子奇满腹酸楚地说道:“对方可是灵武师,我除了拼命,还能怎么办?”
“你可以选择放弃啊!”
“放弃?”陆子奇吸了一口气,药草的味道让他清醒,“好吧,如果我这次放弃熊胆。那下次别人要我的命呢,我是不是也要放弃?”
诗青张开口,却发现自己无言反驳。想不到这小子年纪轻轻,却懂得如此多的大道理。
“现在材料都收集全了,诗青姐所说的炼血大法,什么时候开始?”陆子奇穿好衣服,问道。
“本来马上可以开始的,可是你受了伤,又要等到一段时间了!”
“不!没时间了!”再过半个月,潜龙大会就要开始,只有突破到灵武师的境界,才有可能一战。这是证明自己的最好机会,否则他和母亲在家族之中,将一直被人瞧不起,更不要谈什么地位。
“这点伤不碍事的。”他装出一把猛汉的样子,抬头挺胸,补充道。
诗青盯着对方,眼神闪烁:“你确定?”
“我确定!”陆子奇目光坚定,一脸豪迈。但肩膀处传来的痛楚,却让他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显得底气不足。
“那我准备一下,马上开始!”诗青说完,突然远遁而去。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诗青回来了,然后将他带到了另一个洞府,这个洞府很大,连着几间石室,隐蔽而幽深,显然更适合修炼。
“看来诗青姐的秘密基地,还真是多啊!”不过转念一想,在浩瀚的地底世界游荡了两百年,自然有着许多的落脚之地。
“把衣服都脱了吧!”诗青突然说道。
“脱、脱衣、服!”陆子奇像患了口吃,结结巴巴,脸色涨得通红。之前诗青为他包扎伤口,仅仅把肩膀敞开,就已经让他感到很不好意思了,现在还要脱衣服,这……
“我说你一个大男孩,怎么扭扭捏捏的。”诗青笑骂道,“你这小混蛋,是不是想多了!”
诗青打开一道暗门,一个洞壁插有火炬的石室出现在眼前。石室之中,摆满了各种药草和罐子,浓烈而馥郁的气息扑鼻而来,刺激着人的神经。
在中间的位置,有一座鼎炉,用青铜铸造,炉身上环绕着各种符录刻印,并雕有百兽图案,栩栩如生。整座鼎炉高约半丈,上面开口,下面有几个火眼,炉内还冒着滚滚热气。
“这就是炼丹炉吧,陆家府虽然也有,但从未见过。”第一次看见炼丹炉,陆子奇瞪大着眼睛观赏了许久,啧啧称奇。
当他走在石室中时,诗青则走了出来。她转过身,不去看他,说道:“现在可以把衣服脱了吧,然后从旁边的石阶跳入丹炉之中。”
“哦,原来是为了修炼啊!”这是第一个念头。
而第二个念头则是:“什么!跳进去,这不是活活的煮人吗!这样的修炼大法,会不会把人炼得渣都不剩。”
“你想不想快点成为一名灵武师?”诗青久久没听到落水声,开口了,语气充满着诱惑。
“想,当然想!”陆子奇不假思索。
“那你就跳进去。”诗青解释道:“这乾坤鼎连接着地脉圣火,炉里用的是地下河最深处的碧落水,而且还有四十七种药材,三颗魔核、一包龙骨散、一株千年火莲……我可是花了大血本的,只要你每天在里面浸泡一个时辰,不仅能淬掉身体内所有的杂质,更能煅造血脉,炼就铜皮铁骨!”
“可是……”陆子奇仍然心存疑虑。
“放心,我会掌握好火候的。”诗青叮嘱道,“你只要默念我教你的‘守神心法’,守住心志,斩杀痛苦,就不会出问题……”
扑通!诗青还没说完,就听到一阵落水声,嘴角不禁露出一丝赞赏的笑容。
“好热!”陆子奇刚刚进入水中,就感觉快要受不了了。可是炼丹炉的盖子已经被诗青姐合上,阻断了他所有的后路。
鼎盖紧紧闭合后,陆子奇感觉更烫了。滚滚热浪在身体内外激荡奔涌,整个人仿佛要燃烧起来,每一个毛孔都刺痛万分。别说一个时辰,一分钟都难以忍受!
“啊!太难受了!!”陆子奇自问意志远比一般人坚定,但仍然痛苦得叫了出来。
“心驭万物、意解百苦……”陆子奇马上默念起守神心法,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但痛苦就像汹涌的浪涛,一波刚刚平息,另一波又涌了上来,始终包裹着他、冲击着他。
“守神心法,不光要你念,更要你融入到意境之中。如果单纯是为了转移注意力,还不如数绵羊。”诗青的声音,从外面响起,直接钻进陆子奇的脑海,振聋发聩。
“我明白了!”陆子奇调整心态,尝试着去理解其中的意境,“心驭万物,就是心灵可以驾驭肉体实物。意解百苦,就是精神可以压制一切痛苦。痛苦皆来自于感知,可以忽略它、抹杀它……”
“是的,我要抹杀痛苦!”陆子奇在心里大喊,将精神化作一柄利剑,将各种痛苦一一斩杀。
慢慢地,渐入意境后,痛苦果然减轻了。看来这炼血大法,不仅能锻造人的肉身,更能磨砺人的意志精神。当一个人真的能驾驭百苦时,还有什么能击倒他。
陆子奇安坐在热水之中,呼吸绵远悠长,却不知道诗青已经悄悄加大了火候。而且,这种极端的修炼方式,将他体内的聚魂珠彻底催发,化作一缕缕仙气,保护着他的皮囊。否则精神再强,也要被煮得皮开肉绽。
陆子奇感觉全身的筋皮骨肉,开始变得更加的强硬和坚韧。体内的血液在沸腾之中,也变得凝练和精纯起来。与此同时,各种淤血杂质,开始顺着细小的毛孔,一点一滴地排出体外。
整个过程就像炼丹一样,将没用的东西剔除,使平凡的东西得到升华。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痛苦,却带着几分舒畅。
而其中最重要的变化,却是陆子奇所感觉不出来的:丹田处破碎的灵核,已经迅速开始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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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七天,陆子奇每天都坚持着这种地狱式的修炼。每当他抵抗力加强,痛苦稍微减轻时,就毫不犹豫地叫诗青加大火候。诗青没想到对方心性如此坚若磐石,不经意间,埋藏在心底的某份悸动,再次被挑起。
当陆子奇第七次从炼丹炉中跳出来时,他的身体如古铜一般泛起淡淡的金黄色,似乎全身都充满着爆炸性的力量,每一寸肌肉都结实而坚韧。现在的他,已经拥有了八百斤的力量。
最奇怪的是,陆子奇还多了一种感觉:似乎体内有一丝丝的水流在游动,贯通全身,具体是什么又说不上来。
诗青解答了他的疑惑:“这是觉醒的灵气,你已经炼血大成,下一步就是冲击灵武师!”
“这就是灵气吗!”陆子奇欣喜若狂,炼体九层,终于一步步地迈过了。
等突破到灵武师后,在灵力的加成下,力量更是能达到恐怖的一千斤,也就是一牛之力。
“下面的修炼,就要靠你自己了。”诗青说道,“冲击灵武师,没有什么捷径可言,主要靠冥想与领悟。灵气分散在身体的每一个部位,你要试着用内息法引导它们,将所有的灵气汇聚到灵核处。等你做到‘御气显形’时,你将成为一名真正的灵武师!”
“御气显形!”陆子奇将这些话一一记在心里,郑重地点点头,仿佛看到了光明的未来。
但诗青看起来并不高兴,一双柳眉低沉着,似乎在想什么心事。
“诗青姐,在想什么呢?”陆子奇问道。
“我要离开了!”诗青突然说道。
“什么?你要去哪里?”陆子奇一阵紧张,几个月以来的相处,他早已习惯她的存在。多少困难与辛酸,她一路陪自己走过,他早已把她看成知己。
“说出来还要感谢你,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逃避着必须面对的事情。可是你的坚持、你的不屈打动了我,我想我也该努力了。”诗青说道,“至于我要去哪里,你还是不要知道好,毕竟你也帮不上忙。”
“是啊!”陆子奇在心里嘲讽着自己,“你只是一个卑微的小人物,凭什么关心对方,更别说要求对方为你留下来!”
陆子奇的悲伤与失落都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诗青看见这一幕,不知该高兴还是该叹气。她盯着小男孩的双眼,认真叮嘱道:“记住,你的力量与众不同,一旦你成为灵武师,千万不能随意使用身上的力量,知道吗?”
“我会记住的!”小男孩抽抽鼻子,似乎快要哭出来,“那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我不知道。”诗青仿佛受对方感染,也变得哀伤起来,“你有你的路要走,某一天你会成为高手,甚至成为千古巨头,那时你还会记得我吗?”
“我绝不会忘记诗青姐的!”陆子奇愤愤然发誓,“我一定要修炼到通天境,或者找到月神之铃,解除你身上的诅咒。我要成为两百年来,第一个能触碰你的人!”
诗青突然感觉眼角湿润了,是啊,两百年来,她甚至忘记了自己还有眼泪这种东西。趁着泪水还未滴落,她连忙转过身,努力鞭策自己决不能回头,然后向远方飘去。
陆子奇想要拉住她,但对方的身体却从自己指间滑过,如同水里的倒影,飘渺而虚幻。等他抬头远望时,那道青色的丽影,已经永远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