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榻室内。
司空将守塔老人所与的两截淡黄木头依次拿出。
两节锻魂法上的封印早以溃散,其中记录的珍贵文字也显出了庐山真容。
‘锻魂法,以古法净魂破除杂质,共化三阶。其一阶,道法自然,全面激发魂道潜质,一发冲天,惊鸿一瞥;其二阶,去之以虚,除之以杂,净而心魂;其三阶,魂归圆满。’
这‘锻魂法’所描述前一段还算明切,到了这第三阶之后便有些模糊不堪了,只用魂归圆满这简单四字概述而过,司空隐隐之间有些怀疑,眼前这两块木体上所记锻魂法并不完整,这所遗失之物也并非凌云宗所为,怕是老宗主得此物之时便有缺少。
司空盘坐于床榻之上,双目闭合,将四散与周身蓝绿色经络图中的天地灵力一丝不留的全部提出,汇入至尊密骨内的秩序神络中,加持着秩序神络,按照木体上所记载的方式,运作体内灵力。
灵力有了牵引更似如鱼得水,在司空体内肆意游走,每当灵力运行一个小周天后,便有一阵剧痛袭来,那是从灵魂的传出的痛楚,司空清晰的感觉出这存活了千载的灵魂发生了一丝微微的改变。
魂海中,那一个盘坐的模糊身影就是已经固定成型的灵魂,此刻,那身影好像被某种力量拉扯出了几分,剧痛久久不散,疼的司空额头处的汗滴缓缓落下,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抖着,连凝聚下一次的灵力都很困难。
就这样,司空死死忍受着锻魂之痛,苦苦支撑着。
时间悄然而过,也不知那天玄之上一轮烈阳究竟升落几次,眨眼之间,三日时间匆匆而过。
三日后。
木床上盘坐的司空早以习惯了那种剧烈的疼痛,只不过,剧痛袭来之际身体还会犹如水洗一般被汗水沁透。
三日间不知被汗水冲刷了多少次,不大的塌室内飘有一阵浓厚的腥臭之气,连司空裸露在外的皮肤上也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污渍,其中掺杂着汗渍,但更多的是身体中杂质的排出,一旁的二哼早就受不了此等污秽不知何处去了。
骤然间。
床上盘坐的少年眉头猛地皱起,四肢百骸内犹如地震般抖动起来,房间内浓郁灵力瞬间被打乱,窗门紧闭但是密封的房间内不知从何处腾起阵阵微风。
风速愈加猛烈,连房梁上那一枚黄纸所制聚灵符都以微微抖动,房间内好像蕴藏着一只以然浴火涅槃的凤凰,此刻正要以真面孔出世一般巍然浩荡。
“啊……!”坐在床上的司空猛然睁开双眼,一阵悠长痛苦的叫声,两道如雷似电的流光激射而出,落在墙壁上,连木质的墙壁都被消除掉几分。
司空不可见的体内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故,几乎被扩大了一倍的灵魂此刻发出一阵耀眼光芒,庞大的灵魂缓缓实质化,渐渐的厚重起来,整间屋子内的气息也前所未有的攀升起来。
“啊!!!”司空尖利的撕吼声还未停止,在那渐渐厚重的灵魂外,秩序神络猛然腾起一阵绿色光芒,绿芒如斩破积雪的热流一般将那庞大灵魂瞬间消去不少,司空身体上的杂质却越来越多,不过,余下的灵魂却更加凝实,真真正正犹如实物一般,这被以锻魂法激发拉扯出灵魂中虚渺的部分已被秩序神络消散而去。
此刻,司空周身凝聚的气息达到了最高,一道肉眼不可见的光束,自司空身体而起,冲天而去,直指天阙。
远处正法堂中闭目潜修的法老眉间一皱,望着远处光束腾起的方向望去,满眼不解。
不光如此,整个凌云宗高层也被这一幕打乱了,其中最为惊讶的除去法老就是那神秘莫测的守塔老人。
“孺子可教,老三,无论真假,也算为师帮你圆上一梦。”守塔老人伸出枯干的手,轻拍一旁木桌。
啪!
一声轻响穿过,不知从何处窜起一滴洁**体,出现在守塔老人手心,液体内流光婉转,似有光影般翻转腾挪。
“去。”老者轻呵一语,手掌一挥,那灵液便破空而去,消散无踪。
灵液化作流光,瞬间穿过了厚实的塔壁,飞越过大半凌云山,奔着那无形光束的始发点,飞掠而去。
房间内。
狂叫不止的司空早以发不出声音,但是锻魂,炼魂的痛楚却是让他浑身发抖,流光冲入司空塌室,直入司空眉心,消失不见,灵液刚一没入司空脑海,秩序神络便光芒大放,一缕缕绿色光芒犹如触手一般拉扯住那滴灵液,慢慢分为丝毫细流。
下一刻,灵液在秩序神络牵引下,迅速行便全身经络,最后重新聚合,冲入至尊密骨,由至尊密骨进入魂海,滴落在那正在逐渐成型的灵魂上。
一抹光芒照亮了魂海,魂海中盘坐的身影凝实的速度为之一滞,取而代之的是那一道从灵液中射出的光芒,光芒如一只庞大的手掌,紧紧握住司空的灵魂,用力挤压,不同于之前秩序神络消除杂质一般,此刻的挤压得是灵魂中浓郁的灵魂力量。
这一切都在眨眼之间,片刻后,司空颤抖的身体慢慢停止了下来,那一脸痛苦表情也缓解了几分,脑海中那一双无形手掌挤压了一会,渐渐逝去了力道,眼看着那灵液力量消失殆尽。
至尊密骨散发出淡淡乌光,一股寒气从司空周身散发出来,眨眼之间,司空所坐床榻就已布上一层冰霜,一股隐秘的吸力自至尊密骨中发出,牵引着周身方圆一里内的天地灵力便不敢扩大范围,此地不比外界,这凌云山内高人如云,若被他人发现司空身怀异宝,日后恐有凶险,匹夫无罪,怀壁其罪。
被牵引的灵力汇入魂海,源源不断的输进那一双无形大手内,原本已经马上要消散的手掌此刻又充满了力量,司空的灵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揉捏。
“何人在山内如此提炼灵魂,不怕爆体而亡么!”一声厚实的呐喊响彻凌云山。
凌云山内,一名麻衣老者悬在半空,朝着光束所在极速飞去,这老者,面如枯木,双眼却散发惊人光芒,正是法老!
法老双目如电,迅速锁定那一切发生的源头,奔着司空所在的塌室飞掠而去。
……
凌云山在此刻有些沸腾起来,之前同雷良一同带着司空上山的陈迹此时就在演武场内,这一幕幕都被他收入眼底。
陈迹丢下演武场内众多弟子,快步走向远方一间大殿。
……
大殿内,那名身袭墨麟袍的副宗主盘坐其中,闭目入定。
“有要事禀报!”陈迹走到副宗主身前小声说道。
“说。”
“刚才那灵魂突破的异像,怕是您已经知晓了,据属下观,那突破的怕是那野小子司空。”陈迹将发生状况告明副宗主。
“那孩子灵魂力量强大,突破不足为奇。”副宗主连眼睛都未睁开。
“是,但是那野小子突破之时从浮屠古塔边射出一道流光,破空而去,看着去向是司空之处无二。”
“这老不死的,当时我也察觉出有一丝隐秘的安魂液气息,果然是他。”副宗主听完陈迹说得这些之后,原本沉着的气魄全然消失,有些愤怒的睁开双眼,破口大骂。
“不知为何,法老已经先循着轨迹去寻找司空了。”陈迹有些不解。
“呵,为何,塔内那老不死的怕是将锻魂法授给司空了,仁义道德?”副宗主有些阴鹜的嗤笑了一声,双手间紧紧握起,看着是特别愤怒。
……
就在整个凌云山高层惊愕之中,司空魂海之中的变迁也悄然结束,那从天而降的流光彻底改变了司空灵魂的可塑性,流光所化大手完全将司空灵魂缩小到最初的摸样,但是其中所含的精纯灵魂力量却是以前三倍不止。
灵魂强大了,司空对周围的感知也清晰了很多,门外,一阵似曾相识的灵魂波动慢慢出现,司空穿上布鞋,走到门前推开木门,那灵魂波动的主人也正好行至门口。
“法老?!”司空看着眼前这一位一面之缘的老者有些惊讶。
“随我来。”法老面色有些不自然,叹了口气,转身先行了一步。
……
正法堂,密室内。
一阶石台,一方木桌,木桌上一盏清茶,两只茶碗,散着薄薄雾气。
“坐吧。”法老指了指木桌,便率先坐下。
司空应了一声,于木桌另外一侧,悄然坐下。
“这锻魂法是塔内那老不死的给你的?”平静了一会,法老率先开口,并提起茶壶为司空斟满清茶。
“恩。”司空有些木呐的点了点头。
“哈哈,这老不死的,居内不出,是真不懂这外界风雨翻涌啊。”法老苦笑着摇了摇头。
“孩子你灵魂造诣脱俗,在这凌云宗内也是头筹之选,可愿与我修行符咒?”顿了一会,法老提起木桌上的茶碗轻轻抿了一口,缓言道,苍老的脸上略见一丝仓促,这老者恐怕这数百年也从未做过如初主动之事罢。
四十五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