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了某个八卦女，匆匆洗脸刷牙下楼吃饭，小雪不依不饶地紧跟在后。
眼看就要到楼下了，我心里一惊，愣在原处。
目光所及处，子轩哥正倚在扶手处，向这边望着，黑曜石般的眼珠里闪动着温柔，以及无法猜测的情绪。
在等待着，仿佛等了好久。
我和上官月夜的事，小雪和叶懿凡的事，都是在家里闭口不提的，不知何时，我与子轩哥之间仿佛隔了许多个不能说的秘密，看不到彼此真正的想法，或许，从未看到吗？
“那个……早啊，子轩哥。”我只能开口打破这死寂。
“早啊，雨梦。”他微笑着回应。
“子轩哥，你每次都起好早啊。”小雪感叹道。
“不过早起了一点，习惯了，”子轩哥笑笑，“要开饭了，走吧。”
小雪显然是对我们俩一致的回答感到意外，深深地看我一眼。
“放心，我会处理好。”表面安然地笑着，心里却像被什么压着，闷闷的。难道摆在我面前的，是舍弃？
我摇摇头，赶走一些令我不舒服的想法。
他依旧绅士地为我拉开座椅，记得他说过，我是他的公主，一定要被好好疼爱。
他也一直是这样做的。
我看着自然坐在我对面的子轩哥，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最近心情好象不是很好。
“雨梦，你再看下去，子轩哥可连饭也吃不下了。”小雪打趣的声音令我猛然回神，子轩哥抬起头看我，眼里满是笑意。
他这样美好的人，上帝怎么忍心令他不开心？一定是我多想了。我冲他抱歉地笑笑，埋头吃饭。
*
刚吃过饭，一起在客厅沙发看电视，突然手机铃声响起，小雪和子轩哥同时看向我，子轩哥又淡淡地把目光移向电视，小雪则是立刻猥琐无比。
我尴尬地冲他们笑笑，躲到阳台去，按下接通键。
“吃完饭没？”他慵懒的声音紧接着传来，似乎心情很好。
“嗯，刚吃完，等一下就出去，”我又忍不住加了句“有这么心急吗？”
“谁告诉你我心急了？我只是怕你再多吃几碗饭不小心爽约。”
“我真想带几碗饭扣你头上！”我咬牙回他，他当我是猪吗！
“哇，你要谋杀亲夫啊！”
“什么亲夫啊，你胡说些什么！”我心虚地扭过头去，一扇玻璃门后，子轩哥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我，眼睛里闪过一抹黯然。
我像被重重敲了一下，愣在当场。子轩哥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他都听到了什么？难道他知道我和上官月夜的事了？
我呆滞地望着子轩哥，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回荡。
不要。
我还没有做好准备，我从没想过要怎么说才能不让他失望。
他对我那么期待，那么温柔的一个人，任何的伤害都像是种罪错。
门被缓缓拉开，他面色如常：“雨梦，今天一起去看电影吧。”
我猛然回神，手机还举在耳边，仍是通话中，但已经没了声音。
一瞬间感到惊慌，我挂断了电话。
“怎么……突然想去看电影了？”难道子轩哥知道了？
“其实一直很想去的，只是看你今天刚好有空，可以吗？”我无法忽视他眼睛中的期盼。
“那个……”
求你，子轩哥，别逼我做抉择。
“你今天有约吗？那改天吧。”他淡淡地说。
“抱歉，子轩哥，我改天会去的。”心里长长地舒了口气。
“就这么说定了。”子轩哥又露出温和的笑容，突然倾身过来，在我额头轻轻吻了一下。
我抬头望着他，看他笑着，仿佛刚才只是在拍我的肩膀一样。
“早点回来。”
*
像游魂一样出了门。
额头上挥之不去的温度，像是宣告着什么一样。
没有本该有的悸动。
可是还是很怕失去。
“怎么了，魂不守舍的。”上官月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手指的温度从头顶传来。我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来到约定的巷子口。
仍记得上一次来的时候他穿着黑色风衣，清瘦的侧脸。现在上午明亮的阳光照耀下，白色毛衣明亮，他的五官显得很柔和。
“没什么。”我摇摇头，不能说出来，何况在我还无法面对的时候。
可总要面对的啊。
我深吸一口气，直视他探究的目光：“对了，我们去哪？”
他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不再追问，拉起我的手：“跟我来。”
被他牵着在大街上跑，引来一些路人的目光，划过耳畔的风，和那天在学校一样温柔。
至少有些东西不会变，希望一直不要变。
虽然平时也有锻炼，但我不得不承认在体力方面，上官月夜占据着绝对优势，当这一场奔跑终于停止的时候，我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你……你跑那么……快干嘛？”
“慢了就赶不上了。”他说着去拉我的手。
我条件反射般的躲开，警惕地看着他：“还来？”
他略微怔了怔，随及笑起来，与阳光辉映的明亮，我又没出息的被迷惑了。
趁我犯花痴，他迅速把我拉近，又突然把我推出去，等我反应过来，已经站在公交车上了。
上官月夜说的没错，再晚一点就赶不上了，车里已经拥挤不堪，我只能任他拉着我穿过拥挤的过道，然后被他双臂一伸，隔在一个小空间里。
在拥挤的世界找到一处舒适的角落，只有风，阳光和他的脸庞。
由于拥挤，我除了稳稳地靠着车窗别无他法。在这种情况下，我几乎像是紧贴着他，日光下，他睫毛落在眼下的阴影清晰可见。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仔细地看他，他皮肤好得令我发自内心地惊叹。
突然他的胸口震动了一下，我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没出息地犯花痴了。
抬头看到他嘴唇抿着，肩膀却在微微抖动，明显一副忍了很久的样子，看到我懊恼地低下头，才开口：“看够了吗？”
真尴尬啊……
我只好低头装死。
身后，明媚的阳光和着风吹来，一时安静的不知如何开口。
没想到车子突然转弯，整车人规律地向一个方向倾斜，某人也不例外。
被惯性作用着，我贴紧车窗，对面的人随即倾身压过来，正要下意识地伸手推开他，反应过来，鼻息之间却已全是他的气息，淡淡的薄荷气息环绕着，柔软的嘴唇轻轻贴着……
我又被强吻了！
光天化日，当着一整车人！
我立刻侧过脸离开他的嘴唇，但这货并没有退开，就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略显遗憾地轻叹一声，天知道这样比当众接吻能好到哪里去……没脸见人了。
正当我进入自我厌弃状态时，他低沉的声音，大提琴般，缓慢的在我耳边响起：“以后不许再随便挂我电话。”
我呆住：“什么？”
“自己想。”他说话时气息拂过，痒痒的，令人难以思考。
等到被拉下车，我才终于意识到他为了什么而做出刚才那样丧尽天良的事情。
你这个小心眼！
我呆呆地站在路边，看着只有一个站牌显示着我和这世界的联系，四周绿树环绕，令我不禁怀疑我们到底在车上待了多久。
看着公交车缓缓离开我的视线，我深吸一口气：“上官月夜同学，请问你带我来这里……打猎吗？”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他神秘地笑笑，拉起我的手，向林木深处走去。
虽然春天并未覆盖这座城市，但四季常青的树木和密密交错的枝桠已经将阳光切割地细碎，我们跨过的丛丛灌木也有一点嫩绿的叶从经历了不知多少冬天的深色树叶里冒出头来。
我好奇地四处张望着，任他牵着手迈向不知名的地方。
“到了。”他停下来。
我扭头看，愣在那里。
密密麻麻的树木遮掩着的，是一片开阔的空地，阳光肆意的笼罩下来，地面上是快到脚踝的小草和细细碎碎的小花，黄色紫色相互点缀。
右侧，在阳光的边沿，木制的秋千吊椅安静地伫立。
真的……很美。
这是我曾向他讲述过的《暮光之城》里的场景，那对恋人躺在花海。
我还记得我眼里写的憧憬和他低沉的声音：“或许你想着，有一天就会实现了。”
“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啊，除非我去美国。”
他不在说什么，只是眼睛里写着笑意与认真。
现在，他告诉我了，这是可能的。
我扭头看他，才发现他已经看着我好久，我望着他的眼睛，阳光下，明亮而温柔。
至少现在没有疼痛，一定要好好珍惜你在我身边的时光，不能被不开心占据。
未来，就等未来再决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