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完成任务了……灵戒已经交给你了,剩下的事就该你自己做了,”中年书生伸了个懒腰,显得无比放松,“不过临分别前我还想提醒你一句,我虽然不知道这张纸片上的女人穿着的是什么奇装异服,也不知道这张破纸片对于你有什么重大的意义,但是我知道这张纸片是你的命门,所以你一定要小心,不能让别人拿住你的命门。”
卫陵点点头,把灵戒放进怀中,贴肉藏好。
“这个是我私人的东西,不能给你,其他的都留给你……”中年书生拿起玉佩,飘然出了破庙。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卫陵追出破庙,但是中年书生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了。
卫陵回到破庙里,望着“床”上的一大堆银子和一大叠银票,他刚才心中的彷徨瞬间就没有了,他现在很高兴,这么多银子,可以做非常多的事了,最起码不用再做乞丐了。
卫陵小心翼翼的把银子和银票都藏在贴身的地方,然后和衣躺下。虽说怀揣着几千两银子,但是他不担心有人会来偷,因为这座破庙,除了狗,大概也不会有其他人愿意来了。
第二天,卫陵一直睡到日上三竿,然后才晃悠悠的走出破庙。他看了看并不刺眼的太阳,然后拿起昨天晚上带回来的剩菜剩菜,蹲在破庙的门槛上开始慢慢的吃。
剩菜剩菜虽然都是冰冷的,放了一夜,甚至硬的像石头一样,但是卫陵还是吃的津津有味,虽然怀里的银子一直在硌着他的肉,但是卫陵没有想过要去花钱吃一顿好的,因为这些钱对他来说很重要,他必须要省着点花。
正吃着,一只强壮的黑狗突然扑到卫陵的面前,它瞪着略带血丝的狗眼,露出锋利的牙齿,朝着卫陵发出敌意的低吼声。
卫陵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就是南城那个富商家的狗。这条狗很凶猛,他的脚上至今还留着它的牙印,卫陵和这条狗也算是有深仇大恨了,彼此之间有过多次的交锋,不过大多数时间都是卫陵落荒而逃。
若是在平时,卫陵肯定是回到破庙里,然后紧紧关上大门,任由黑狗叫唤。但是今天卫陵没有退回破庙里,他盯着黑狗,放下手中的剩菜,慢慢的拿起立在门口的一根木棒。
黑狗发现敌人没有像以往那样逃避,反而拿起了木棒,它感觉出一股危险的气息,继续低吼了几声,然后开始慢慢的退缩了,它觉得今天运气不太好,可能无法欺负这个乞丐了,还是回家继续啃骨头比较好。
突然卫陵怪叫一声,挥舞着木棒就冲了上来。
黑狗被吓了一跳,转身就跑。但是木棒从卫陵的手中飞了过来,还是狠狠的落在了黑狗的屁股上。黑狗带着凄惨的叫声跑的更快了,一转眼就消失在街角的转弯处。
“快滚吧!好好记住今天的这根木棒,因为从今以后我们见面的可能性基本上是不存在了……”卫陵咧开嘴,微微一笑,以他的武功怎么可能打不过一只狗呢?以前都是掩饰身份的需要,而现如今他不再需要在镇北城中做一个乞丐了,所以欺负一下这只恶狗,就当做他即将离开此地的送别礼吧。
卫陵转过身,朝着镇北大牢的方向微微躬身,嘴里默默的说道:“铃儿,我知道你在里面肯定很苦,但是我现在还没有能力救你出来,请暂且忍耐,我一定会回来救你的……”
说罢,卫陵上前捡起刚刚打跑黑狗的那根木棒,朝着镇北城南门而去。
其实卫陵也很想去牢中看一看马铃儿,但是他不知道太子是否会在牢里暗中布置了人手,所以他不敢去。
顺着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卫陵来到了镇北城南门,但是他却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松山距离镇北城还有非常遥远的距离,究竟是走路去?还是雇一辆马车呢?卫陵的表情显得非常的纠结,看来有钱人的烦恼就是多啊,没钱的时候这种问题根本不用考虑,因为他没得选择。
…………
松山,一个响彻大陆的名字,一个天下人景仰的圣地。在大炎帝国的中原腹地,这座看起来并不挺拔高峻的山峰却是整个帝国的中心所在。
今天的天气非常不错,艳阳高照、万里无云,松山的山门外的空地上,挤挤攘攘的跪满了人,男人、女人、老人、小孩都有,他们虔诚的匍匐在地,微闭着双眼,嘴里似乎还在不断念叨着什么。
高达十数米的松山山门下,站立着两个身穿长衫的年轻人,他们漠然的注视着满地的人群,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从人群外走过来一个乞丐,满身漆黑的污渍,老远就能闻到他身上足以熏死苍蝇的味道,看样子,卫陵是走路来到了松山,从骨子里说,卫陵还是那种爱财的人,他终究还是没能舍得雇一辆马车。
尽管匍匐在地上的人们一个个显得那么的虔诚,但是当卫陵走过来的时候,还是纷纷的朝着卫陵相反的方向小心的避开。
山门下的两个年轻人看到卫陵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走过来,不禁皱起了眉头,但是当卫陵走近时,他们两个不约而同的捂住了鼻子。
卫陵一脸抱歉的微笑,拱手道:“两位通融通融,能否放我上山?”
“上山?”其中一个身着青衫的年轻人疑惑的上下打量着卫陵,随后像赶苍蝇似的挥挥手,“快走开!松山是何等去处,你们这些凡夫俗子再怎么装可怜也没用!快走快走!”
看来这两个守山门的年轻人把卫陵当做和其他的普通人一样了,以为他满身污渍和一身恶臭都是故意弄出来装可怜的,以求混入松山。
卫陵也不生气,在他还是马三贴身护卫的时候,就知道松山的大名,更加知道松山上都住着一些什么人,哪怕眼前这两个不起眼的年轻人都不是自己能够招惹的。
他伸手入怀,掏出了那枚散发着淡淡光芒的戒指:“两位请看……”
“……你这个戒指是有些意思,但是我们也不能收下。你们都是一些无法修道的人,就算上了山也是没用的,”另一个年轻人看了看,不由得笑了,他指了指空地上的人群,“这些人有的跪了好几天了,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卫陵不禁苦笑,千辛万苦来到松山,却被两个守门的挡住了。而且当他拿出了灵戒后,对方却不识货,还以为卫陵要贿赂他们。
卫陵望着满地的人们,转身离开了,松山这么大,难道就只有这一条路才能上山吗?
当卫陵绕着山脚转了十几分钟之后,他终于体会到了松山在世人心目中那神圣不可侵犯的地位。
其实松山不高,也算不上险峻,而且能够上山的路并不是只有山门那一条路,而是很多。因为卫陵发现好多处可以上山的地方,虽然谈不上是路,但是想要上山却并不是很难的事,只不过是杂草多了一些罢了。
当有这么多地方可以上山、而人们仍然选择跪伏在山门之外等待,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松山不再是一座山了,它已经成为人们心中的一个寄托,它已经化身为一种信仰了。
普通人仍然虔诚的跪伏在山门之外的时候,卫陵却已经爬到了松山半山腰。从他站立的地方可以看到山门,黑压压的一大片人群如同一群蚂蚁。
他摇摇头,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抬头看了看山巅上在林木中若隐若现的屋顶,估计再用十几、二十分钟就能爬上山顶了。
一路紧行慢赶,卫陵的眼前终于出现了一座小茅屋,茅屋之后便是一条蜿蜒而上的石阶,石阶的尽头就是一大片庄严、巍峨的建筑群,估计就是松山的道门所在。
正待继续上山,卫陵的耳中却收到了一阵“悉悉索索”的细微响动,转头一看,小茅屋前坐着一个灰衫老人,头发花白,胡子拉渣,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背靠着小茅屋的墙角,正用脏兮兮的衣角擦着脸上的汗珠。
卫陵暗道惭愧,隔了这么近居然没发现这个老头,若是在战场上那可就是要命的疏忽,看来是自己求道太过于心切了。
正准备转身就走,突然心中一动,暗想:“看这老头的面相、衣着,不像是山上的修炼之人,似乎他的年纪也挺大了,应该是和我一样求道无门,从山后偷偷爬上山来的。既然在此遇见了,说不得就是缘分,不如扶他一把,一同上山,也好有人作伴……”
想毕,卫陵走到灰衫老者面前说道:“老头,你是不是想上山求道啊?”
老人明显的脸色一愣,欲言又止。
“哎,不用遮遮掩掩了,我和你一样,都是偷偷从山后上来的,”卫陵抬头看看天色,觉得时间尚早,便学着老头的模样坐下靠在茅屋的墙角上,“想想山脚下守门的那两人,也真是够霸道的,一大群人跪在那里,旁的不说,放个大水缸,让大家喝口水总是不错的……”
老人的脸色一阵苍白,似乎有些脱力的模样。
“行了行了,今天算你运气好,碰到了我,”卫陵站起来,一把搀起老头,“我就做个好人,扶你一同上山吧!不过你能否入得了道门我可不管的……”
老头满脸错愕的看着卫陵,似乎想说些什么,又似乎想将手从卫陵的手中抽出来,但当他微垂着头、眯缝着小眼睛沉思了两秒钟之后,便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老老实实的顺着卫陵走上了茅屋之后的石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