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潭峰。
哗……哗……
激流而下的瀑布依旧发出震人心魄的冲击声,茂密的丛林深处,不时传来几声兽吼。老头子正洞里洞外,忙的不亦乐乎。
“不错,不错,比原来的破草窝可强多了,嘿嘿。”
看着自己收拾了一下午的山洞,老头子摸了摸瘦黑的下巴,笑呵呵的自言自语道。
显然他对自己的劳动成果还是非常满意的。
随即抬头看看天色,:“时辰也不早了!也该回去接那傻小子喽!也不知我传的《碎星术》基础三式学的怎么样了,都孕养六年了!也差不多是时候了吧!”
……
此刻的落尘却正在经历着他记事以来最最痛苦的时刻!
饿……!饿到全身颤抖,仿佛身体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已经被压榨到干枯!
饿到身体都已经无法支撑自己的体重!大量的汗水从体表渗出来浸湿了新买的青袍。
按理,对于从小跟老头子乞讨为生的落尘来说,一两天不吃东西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一般忍忍多喝点水也就扛过去了。
可是今天却跟以往大不一样,这种饥饿感仿佛不是单纯的填饱肚子就能解决!那是一种发自灵魂的饥饿感!聪慧的落尘很快意识到这是修习那套怪异拳法所带来的症状,不禁心里有些发慌!
“莫非是自己修练的方法不对,导致走火入魔了!”
六岁的小家伙不由的胡思乱想着!
越想越害怕的落尘想要大声呼救,可却发现自己连嘴巴都已经睁不开了!根本没力气发出哪怕一丁点的声音,意识很快也变得昏昏沉沉。
“好想睡觉啊!睡吧睡过去就不饿了!”
落尘默默的想着,可是那种折磨人的饥饿感仿佛浪潮一般,一波一波的朝自己袭来,硬生生的阻止着自己的睡意,“难道自己就要这么死了吗!”
“落尘,落尘,你怎么了?”
一道焦急的声音忽然在自己耳边响起!
这是落尘对外界的最后一点感知。然后就什么也感觉不到了,只有无尽的饥饿感吞噬着自己,仿佛进入了一个未知的世界,听不到也看不见。
就这么浑浑噩噩的不知过了多久。
蓦然,一丝清凉滴落在自己干瘪的嘴唇上。
“好舒服!”
落尘不自觉的张大了嘴巴,本能的贪婪吞噬着滴进嘴里的东西。
“好吃,好美味!”
看着落尘喝下手中的兽血,老头子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唉!还是身体太弱了,这才刚学了个基础招式就出这么大乱子,怪我大意了!”说罢仿佛自责般的摇了摇脑袋,接着往小家伙的嘴里灌着猩红的兽血。
无边的黑暗中,蓦然一丝微弱的火光映入了落尘的眼中!
堕入昏暗世界的落尘在喝下兽血半个时辰后,缓缓张开了眼睛。
微弱的火光突然变得极其耀眼,让长时间目不能视的落尘非常不适应,一阵阵晕眩感传来,落尘下意识的晃了晃脑袋,好让自己快速适应现在的环境。
努力张开自己酸痛的眼睛,虚幻的场景在眼前慢慢凝实。
这是一个足够容纳两人,却不太规则的山洞。从洞壁的颜色和外表来看,显然是最近才挖凿出来的,泥土都保持着新鲜的色泽,一个小火堆正在山洞中间的空地上噼啪燃烧着,旁边被人围了一圈碎石,火势正旺,刚添的新柴还有些湿,被火苗一烤,一股刺鼻的浓烟混合着淡淡血腥味在洞里弥漫着。
“好饿!”
这是落尘醒来后的第一感觉,虽然没有那么强烈了,但还是让落尘有些无法忍受,剧烈的饥饿感让他的胃部有些抽搐,扭曲般的刺痛着。一阵阵冷汗从额头上渗出,混合着从洞口刮进来的阴冷寒风,如同刀子一般扎进落尘瘦弱的身体里,此刻仿佛地上的火堆都是冷的。
“傻小子你醒了?”
耳边传来的熟悉声音,让落尘从呆滞中回过神来,只见依旧邋遢的老头子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自己面前。
“爷爷我好饿!”落尘用仅有的一丝力气,虚弱的说道。
“喝了它。”
老头递过来一个石碗。
“咕咚……咕咚……”
猩红的液体顺着嘴角滴落到新衣上,一股腥臭从舌尖蔓延开来!饥不择食的落尘此刻已经顾不得自己喝的是什么!只知道端起石碗拼命地大口往嘴里猛灌。
每一口喝下都仿佛烈酒般,热流顺着食管流进胃里,好暖好舒服!
饥饿感也随之慢慢消失,很快石碗中的液体便被落尘一滴不剩消灭的干干净净!
“热,好热,越来越热!”
汗水再次浸湿了落尘的衣服,胃部从刚开始的温热舒服很快转化为滚烫,落尘感觉身体快要燃烧起来一样,痛苦的扭动着身体,口中发出凄惨的咆哮声。
对于眼前的这一幕,老头子仿佛早有意料般,并没有露出惊慌失措的神色,反而对着满地打滚的落尘大声喝道:“站起身来打拳。”
“我……我站不起来,好难受……!”
“你不是一心想成为火神卫,想要成为强者嘛?怎么,这点小痛苦就把你打垮了?”
“不修练那你就等死吧,没人会在意一个弱者,老子也没时间去教一个没有上进心的废物!”
毫不避讳的恶毒言辞落,仿佛一颗子弹,一下击穿了落尘敏感的自尊心!
“是啊!没人会在意同情一个弱者,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弱者只会被剥削,压迫,最后被滚滚的时间洪流摧残,淹没!”
“不,我不要做一个弱者,我还要做火神卫,我还要保护老头子,我不能就这么死了!”
“嗬……!”
强忍着疼痛,落尘紧咬着牙关努力的站起身来,缓慢艰难的打起了师父传授给他的三式怪异拳法。
看着落尘慢慢练起拳来,老头子紧皱的眉头这才松了下来,回头从洞外拖回一头野猪一样的动物,一边看着落尘练拳,一边用匕首麻利的收拾了起来,时不时的朝落尘呵斥两声。
“快点,再快点,腿再踢高一点,出拳力道不对……!”
随着招式一遍一遍的打出,落尘只觉得身上的燥热感逐渐的缓解了下来,身体的力量也在慢慢恢复着。不由的加快了腿脚的速度,不一会便已把三式拳法演练了数十遍之多,越打越精神,感觉仿佛自己的力气都比以前曾强了数倍。
忙活完手中的猎物,老头一边拨弄着火堆,一边拿起一只猪腿放在火苗上悠闲的烘烤了起来。
转眼便过去了小半个时辰,落尘在老头子的督促下一刻也没有闲着,反反复复的重复着那三式拳法,一阵阵的乏力感一丝一丝从新慢慢开始占据自己的身体。
“老头子,我累了,能不能休息一会?”
“继续”
老头子看着被火苗烤的滋滋冒油的大猪腿,头也没抬。
落尘倒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反驳他,反而十分乖巧的继续重复着那三式拳法。
“好累啊!又是那种感觉,跟中午在师父那里一样!”落尘紧咬着牙努力对抗着身体传来的疲惫感。
“嗬……哈……!
“再坚持一下,我还能再来一遍。”落尘默默的在心里给自己鼓劲,随着又一拳的打出,蓦然觉得身体一轻,一股热流从腹部慢慢蔓延开来,很快便传遍了四肢百骸。
落尘偷偷看了眼老头子,心想应该差不多了吧,从下午的经验来看,再练下去就会进入那种恐怖的饥饿阶段了,他可不想再体验一次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了,不由的急切问道:“老头子,你可别太过分啊,我都练了这么长时间了,可以休息一下了吧?”
“继续,老子没说让你停,你就不许停,动作再快点,磨磨蹭蹭的什么时候才能练完,你不睡觉老子还要睡觉呢。”
说罢也不理会一脸错愕的落尘,继续专心致志的对付起手里的大猪腿来。
“哼,练就练!”
落尘赌气般的嘟囔一句,只得继续重复着已经很是顺手的三式拳法。
很快额头上便渗满了汗水,体内的热流也随着动作的加快一点点的褪去,阵阵饥饿感很准时的向落尘袭来。
“吃了它。”
仿佛知道落尘已经到了临界点,老头直接拿起已经拾掇干净的野猪肉递给了落尘。
“啊!老头子,你不是有烤好的熟肉嘛,干嘛给我一块生的?”
肚子已经开始咕咕抗议的落尘不解的看着老头问道。
“叫你吃你就吃,这么多废话,老子还会害你不成,快点吃,吃完就能睡觉了,都折腾大半夜了,老子这把老骨头都快累散架了!”
饥饿感越来越强烈的落尘也顾不得手里的东西是生是熟了,此刻先填饱肚子才是王道,随便往火堆旁一坐,接过生肉便胡乱的往嘴里塞了起来。
一阵阵的腥臭不时从舌尖传来,落尘皱着眉头,很快便吃完了手中的生肉,胃部的饥饿感也被一阵阵的暖流所代替。
好舒服啊,落尘不由的眯起了眼睛,莹莹白光从胸口散发出来很快便罩住了他。
不知不觉间,落尘竟睡着了!
看着沉沉睡去了的落尘,本想对他说些什么的老头子无奈的苦笑一声,起身从放在洞壁旁的包裹里拿出一件翻毛皮袄来,盖在了他的身上,一边低头拨弄着火堆,一边轻声自言自语道:“你可别怨爷爷狠心,这世间从来就没有不劳而获的东西,修行一道更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