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沉的厉害,时不时会吹过一股渗人的冷风,却吹不散天空上凝结的乌云,这种天气倒是很适合清明节的氛围,荒寂的山路上只有我们一家三口,那个叫珍珠沟的地方我去过,是一条很深的沟壑,坚硬的黄土天然形成了避风所,偌大的地方只住着一户人家,破旧的房屋,紧锁的大门,如果不是门前的狗叫声吸引了我,我还以为这是一处废弃多年的住宅。
爸爸拎着装满黄纸的袋子,吧嗒吧嗒吸着烟锅,我走在后面,随风飘来的烟味熏得我直皱眉,妈妈看着我微笑,低着头,把篮子里的炒菜,茶水,和酒食又认认真真的摆了一遍,握住着我的手,向前面埋头疾走的爸爸赶去。
绕道几个盘旋曲折的山路,奶奶的新坟出现不远的前方,这里倒是很平坦,土质也是细沙居多,踩在上面软软的很舒服,只是失去了土山的庇护,风倒是大了不少,吹得爸爸手里黄纸吱吱只响。
坟圈的外围被砌上了矮矮的砖墙,入口处也扎了木桩,显得很结实,坟圈的土质很是松软,我们陆续走进去留下了,身后留下了一串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妈妈把酒水和装着菜肉的盘子一一摆好,我和爸爸去后土烧纸,以前给奶奶烧纸的时候我都去,我很喜欢看着那些黄纸燃烧的时候自己用木棍拨着让他们燃烧,直到剩余一堆未知的黑色灰烬。
爸爸掬了几剖新土认认真真的抷在了奶奶的新坟上上,我和妈妈跪着点燃那些黄纸和一叠叠的纸钱,看着眼前吞吐不定的淡黄火焰,我想起了奶奶,难道人逝去以后,就要在这虚无缥缈的火焰里延续未曾散去的精神和意识吗?
或许,人从出生到死去都不曾得到真正的解脱和自由吧。
风渐渐大了起来,好几次都把熊熊燃烧的火焰生生的吹灭,爸爸伏着身子,趁着粗糙的手掌挡着四处窜进的劲风,手中的火柴轻轻一划,火焰又燃了起来,我看着爸爸脸几乎贴在地面上样子,心里突然很难过:如果爸爸有一天融进了这茫茫无际的黄土地,那我给他烧纸时又会是怎样的心情呢?
风越来越来大,眼前的那堆燃烧完的灰烬也被吹的四散,看着爸爸起身,我不觉的走过去替他拍干净了膝盖的土灰,转身帮妈妈收拾已经空去的碗碟,背后似乎有爸爸隐隐的笑意。
长时间的风,把坟圈内的的土地吹的很平整,像土色的地毯一样,我小心翼翼的踏出一步,爸爸已经走出坟圈了,迎着劲风,艰难的点着了自己的烟锅,妈妈拉着我的手,就要去向爸爸赶去。
就出坟圈的时候,一串串细细碎碎的脚印清晰的出现在我的眼前,如此的熟悉,我已经见过好几次了,脚印的方向很明显是向坟圈内走去的,可到入口处就戛然而止了,我正看得发怔,妈妈却催促着我快走。
我不断的回头看着看着奶奶的坟墓,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的感觉。
回到家,我认认真真的写完明天要交的语文作业,我看着那些工整的字迹,感觉很欣慰,明天就要上学了,我却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