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诡异的脚步声让我不由的一阵心悸,急忙朝远处有亮光的地方跑去,我总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紧盯着我看,只是隐匿在黑暗中无法看到罢了。若不是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我几乎不知道自己在奔跑。
转过一个街角,不远处的路灯发出了昏暗的灯光,宽阔的马路上还有稀散的人群,我才缓下了脚步,呼出一阵雾气,两腿发软,一个踉跄,几乎栽过去,好不容易走到路灯旁,也顾不上满地的垃圾,倚着铁杆一屁股坐下去,顿时感到轻松了许多。
我仰望着天空,感觉自己被无尽的孤独包围了,突然特别想回家。夜晚的风虽然很渗人,可心头涌出强烈的疲惫感让我还来不及感受寒冷和饥饿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耳边依稀传来路人飘忽不定的话语。
一夜无梦,我怕梦,怕关于梅子的梦,怕关于她落寞的心情。
无论如何今早却是必须得回家去了。
早晨就有一趟回镇的车侯在来时的马路边,我感觉特别冷,不住的打颤,额头冷汗只冒,估计又感冒了。昨晚没吃饭,现在却毫无胃口,走向公车,脚步不稳,腿里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坐在靠近窗户的一个座位上,顿时一动也不想动了,这一趟车,几乎是空发的,人特别少,几乎都是回镇上的农村人,一脸兴奋的重温昨日的繁华,车厢里渐渐热闹了起来。
我望着窗外,想着昨天来时的兴致勃勃和那般的信誓旦旦,心里一片苦涩。车走的很慢,也许和我一样,尚未脱去清晨的疲倦,在一摇一晃间尽显无奈。
也许,我再也见不到她了。我还从未走进她的世界,她却仿佛永远的离开了我的世界。一阵微风吹进车窗,我忍不住哭了。
一路昏昏噩噩,中午车停在了昨日的小镇,我还是去昨天的那家商店买了一瓶水,猛喝几口,顿时恢复了几分精神气。
"我得赶快回家,不然被妈妈和爸爸发现就完蛋了",我这样想着,不觉的加快了脚步,尽管难受的要命。
还是昨日的路,却仿佛不是昨日的我,中午的阳光多了几分刺眼,晒的我突然很想睡觉,脑子里一会闪过梅子的身影,一会又想到爸爸妈妈的责骂,心里堵得发慌。
才走一会,就出了一身汗,眼前全是黑点,不由的停了下来,忽然听见有人有气无力的叫我的名字:"猛子,猛子",我顿时清醒了,一个急促的转身,除了洒满阳光的大地,什么也没有。或许是幻觉吧,我这样想着。
走到昨天山脚的那片阴凉那儿,我不由的坐了下去,想起昨天的那一阵诡异的阵脚步声,心里腾起了莫名的恐惶,急忙起身,强提起精神继续走。
不知走了多久,一汪泥水出现在路当中,那是过年下雪后由于飘在山脚的雪没有全部融化,现在天气渐热,残雪就融了一个泥水坑,昨天跑过来了的时候还弄脏了我的裤脚,走过这儿就到家里了,我顿时来了信心,大步向前迈去。
路过那个大泥坑时,我明显的感到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体不由的摔倒了在泥坑里,黏稠的泥水顿时流进我的嘴里很鼻孔,一阵恶臭,我真要爬起来,却感觉一只干枯的手掐着我的脖子,使劲的把我往泥坑里按,奇怪的是,没有我想象的那种呼吸不了,满嘴恶臭的感觉,相反却是神清气爽,嘴里像是含了蜜糖,十分香甜,渐渐的让我恋恋不舍,贪婪的吮吸着那些蜜糖,十分享受。
突然,我远处传来了阵阵狗叫的声音,一阵强烈窒息的感觉几乎让我昏了过去,下意识的一使劲,我感觉自己仰面摔在了地上,刺眼阳光的眼光让我略微清醒了一点,嘴里满是泥水恶臭的味道,喉咙里塞满了烂泥,呼气渐渐困难,却连翻身的力气也没有。
死亡确实是一种气息,这一刻我真实的体会到了,它很残忍,却又很自然。
以后再也见不到爸爸和妈妈了,还有梅子了,这些模模糊糊的牵挂,让我渐渐的意识模糊了起来。
这时,胸口的铜钱绳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温暖,我还没有彻底得感受那一点微弱的舒适感,就陷入无尽的黑暗了。
黑暗中,我又看见了奶奶,对着我冷笑,仿佛在告诉我一场关于死亡的预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