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奶奶出生于1935年,那个时候奶奶的父亲,也就是我的曾祖父是地主。
曾祖父虽是地主,却从不做压榨佃农的事,反而当佃农有危难时,曾祖父还会给予一定的帮助。
奶奶的哥哥是在上海卖钢笔的(很有钱,但是我不知道具体是做什么的,我也不想问,要不然奶奶的话又停不下去了),是地下党。
奶奶说,以前他家里藏了十几个伤员(里面有我爷爷),后来他们听从党中央的指挥去新疆集体转业(三五九旅集体转业),奶奶毅然决然地与爷爷一同去新疆,扎根边疆,开发大西北。(因为奶奶家对抗日贡献很大,所以后来“斗地主”、土地改革没有对奶奶家造成任何影响。佃农们也没有什么激烈的情绪)。
“我以前十岁了,我想干活不让干,梳头都是丫头(指那时的“下人”)帮我梳。”这是奶奶常在耳边念叨的话。
奶奶可以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了”。
是什么支撑她不顾一切,与父亲断绝关系也要追随爱人来到那荒凉无人、一望无际的大戈壁?
是什么支撑她放下身段,用那坎土曼一下一下地锄地挖土,即使汗湿成泥也无怨无悔?
我想,那便是爱吧。
唯有无私的爱,才能使一位身体娇弱的女子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唯有无悔的爱,才能使一位娇生惯养的女子激发出惊天的毅力。
掘土汗湿成泥沼,执手望君终不悔。陋室成居仍嬉笑,携手与君将蛹褪。
在我的印象中,奶奶总是爱唠叨,能把说过的话千百遍的重复。
当有人听时,便如同黄河决口般一发不可收拾,如果那人一直在,她可以和那人说到走为止(或者是把那人说走)。
奶奶总是闲不住,她总是喜欢挖野菜、摘枸杞、捡蘑菇……
虽然已入耄耋,两条腿却如同上了几十年的发条般停不住。
一天中的大部分,她总是用来挖野菜、摘枸杞、捡蘑菇……
我奶在十连很有名的,每当要打药了,总会有人专门来通知奶奶。
可能是他们受过我奶的恩惠吧。
我奶喜欢送东西,饼干、野菜、枸杞、蘑菇、粽子、饺子……总之,她可以送出一切。
之前,奶奶的朋友来看她,带了两板鸡蛋和一箱牛奶,没吃饭就走了。奶奶心里过意不去,他们走后,立马去买粽子材料,把粽子包好后立马送去。
奶奶总是很宽容,她一般不去计较什么。
之前每次奶奶过寿,别人总是带来很多昂贵礼物(食品或衣物),但每次三妈都是个例外。
就像上一次,带来了两包豆奶粉和一袋子酥饼,一来就是三个人。
她是在奶奶的生日会上“打牙祭”吗?
我并不是嫌弃她给的礼物太过廉价,而是她根本没有那份心!他们家还是我们一家人中最有钱的呢。
但是,奶奶仍然很开心,说:“知道我喜欢吃酥饼,专门给我带的。”
而后,三妈竟不知廉耻地花枝乱颤地笑,再说出一段电视里后宫女人常说的话。
……
经历了那么长时间的磨砺,奶奶的心也就淡泊了。只有独自一人时,才会显露出那饱经世事的沧桑与失魂落魄。
奶奶正如那傲雪临霜的梅花一般,经历寒冬的磨砺、岁月的沉淀,才释放出她积蓄已久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