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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前世

一场不知道结局的戏,赌上银杏的快乐与幸福,压上修颜的阎王之名,桃易知道,自己赌不起。

修颜其实是明白桃易的,知道他的害怕,他的担心,他拒绝的理由。

桃易感觉到修颜握着自己的那只手紧了紧,听到他说:“有些事情让我来做,你站在原地就好。”

看不到修颜的面庞,不知道他此刻说这话的意思,桃易有些发怔,这话,很久之前听过类似的。“走吧,”修颜说着,便带着桃易去了阎王殿。

现在阎王殿当值的众小鬼们基本上对修颜和桃易出双入对表示习以为常,只是大家都在卯足了劲等接下来的发展。

这应该是第一次修颜这样把自己带回阎王殿,桃易心想着。他跟着修颜往寝殿走,低头看修颜与自己握在一起的手。桃易觉得,这一天过得有些镜中花水中月,修颜掌心的温度,一直在提醒着自己,这不是梦。是啊,这不是梦,也挺好的。却为何不是发生在五百年前。

修颜将桃易带到寝殿的院子里,他指着放在一边的的几根桃花枝,“桃易,记得你说过的话吗,给我这院子,种满桃树,可好?”

一句“可好”令桃易眼中敷上一层雾气,他抬起头看着修颜笑,他觉得可笑,他想起那时候的自己,曾经追在他身后,任性的说什么要在阎王殿种满桃树,可是最后不要自己的也是眼前这个人。他有些累了,他看着修颜问道:“修颜,你到底要做什么呢?”

修颜看着这样问自己的桃易,他注意到桃易眼中的惊慌失措,他松开桃易的手,走到那几枝桃花枝旁边,弯腰捡起一支,举在眼前打量着,“我只想在这黑暗之中,抬起头,便可以看到漫天的桃花,看到它们,便如同看到你。”

桃易苦涩的笑了笑,摇摇头,转身离开了阎王殿。

修颜并没有打算去拦桃易,他知道自己今天做了很多以前从未做过的举动,他想,桃易终究是迟疑的,是害怕自己再次伤害到他吧。没关系,他可以等。自己的转变太多,或许有时候会给他压力和恐惧。

修颜将手里的那桃花枝,埋在了自己挖的坑里面,将根部覆上泥土后,浇了点水,他不知道什么季节种才好,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种会不会活下来,他想,就这样,生与死,听天命吧。

等他收好院子再回到大殿的时候,才看到魅之南站在不远处等着他,像是有些话要问,修颜觉得,或许有些事情应该告诉之南,例如他的前世,例如他和银杏。

之南看到修颜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将那水浇灌到泥土上,温柔的不像那个一向严肃冷漠的阎王。他有些微微不适应了,他想,自从月老归位,一切都开始变得不再如初,包括自己。

他向走过来的阎王作了一揖,“之南有事不解,想向阎王讨教。”

修颜径直的走过他的身边,给自己添了杯茶,缓缓道:“我不杀你自然有我的理由。”

魅之南没想到阎王这么直接,也没想到他知道自己要问什么。其实他这几天坐在银杏树上就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但是唯独想不明白的便是阎王为何迟迟不杀了自己。毕竟天条律法有规定。却没想到,阎王给了自己这样一个答案。

“之南只是不明白,是什么理由让阎王留下我。若是玉帝知道,定会降罪于您。”之南困惑。

修颜自然也明白这其中利害,他只是觉得,自己沉寂了几万年,一直不甘于这样的一些条条框框,既然为了桃易要做些什么,那么岂不如一起更加叛逆些。怕是自己也就只能疯狂这么一世了。“之南,你记不记得曾经问过我,你为什么叫做魅之南?”

“是。”

“那我现在告诉你,魅之南,乃是你的前世之名。”

“之南听银杏姑娘提起过。”

“之南,你前世的记忆在你过奈何桥的时候便被孟婆的汤药消除掉,我将你招揽于阎王殿,也是因为你前世的种种。你的前世,名门之后,父亲乃是当朝将军魅振广,你哥哥是你父亲的左膀右臂魅之镗,你心爱的人,乃银杏山的银杏。就是那个你曾见过的,总是一身淡黄色纱裙的银杏。众人都以为你那日在银杏山必死无疑,却不知你被刚修炼成形来到人间的银杏救下,护了你周全。你以为她是哪家府上的千金,与她朝夕相处的那几日,将恩情,也揉入到了爱中。你又提出会去迎娶银杏,却不知道她欺瞒了你,她不可与你成婚,因为天条律例,人仙相隔。在你大病初愈之时,月老带走了银杏。你醒来之后翻遍了整座银杏山,都没有找到那个叫做银杏的女子。在你准备放弃寻找她的时候,她却出现在了你府中,她为了你求月老帮忙隐瞒天庭,私自下凡,与你共结连理。你继承了父亲的衣钵,骁勇善战,却在一次战役中,被敌人所伤,来到这阎王殿。你与她,膝下无子。”

魅之南默默听着,心下了然,正欲开口谢过阎王,却又听到阎王说:“你以为这就是所有了吗?是啊,我也以为如此。却不知道,你刚到这阎王殿,准备过奈何桥,银杏强行闯入,将你带走,阎王殿派出的人与你们纠缠了半月之久,惊动了天庭,月老知自己有错,请命下凡去阻拦银杏,她为了保护你已伤痕累累,于是你做了决定,趁着她昏过去的时候,把她托付给月老,自己回到了阎王殿。她自是不甘,不论过了多久,都不甘心。她恨过你,可终究是因为爱着你。她提防着我,因为你和桃易。”

讲完这段话,阎王走到魅之南面前,伸出右手放在他的肩上:“之南,上一世已经过去,此番情景,终归是给你和银杏一个机会,天庭那边暂不会发现,只要我阎王没有开口,这阴界还没有人敢拿你怎么样,你与银杏究竟如何,从此刻起,便是看你们自己了。”

魅之南看着阎王离开,沉思了许久,且不说他前世的种种,就是现在这个时候,他对银杏怕是也没有到达爱这个很深的层面,只是稍微上了些心而已,更何况,银杏姑娘对此时的自己是如何看待的,也不知道。转身准备离去,却看到尚言欢立于身后,也不知她都听到了些什么,朝她作揖问好,本以为她会说什么,谁知她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离开了。魅之南第一次尝到了头疼的滋味。该如何面对,着实迷茫。

月老桃易从阎王殿出来,没有回月阁,朝王母娘娘的凤天殿而去,他想起自己归位以来这么久,一次都没有拜见过王母娘娘,怕是她该怪罪了。他在凤天殿转了一大圈,也没有找到王母,向殿中职守的仙女姐姐询问了一番,这才知道,王母最近迷上了种花,在后花园呢,于是又到了凤天殿后面的花园里,只见那园子里的石桌上,放着一盆含苞的花,王母坐在石凳上修剪着那花枝,她的脚边还摆着几盆,八位仙女姐姐立于一旁,还有两位举着蒲扇。

月老走至王母面前,行了叩拜之礼:“桃易来给王母娘娘请罪了,还请娘娘重重责罚。”

只听王母笑着问道:“哦?我倒不知为何要责罚你。”

“回娘娘,责罚桃易没有及时来拜见娘娘,害得娘娘得了相思病。”

“这孩子,都敢拿我开玩笑了,起来吧,回头这话可别让玉帝听见了,不然还以为我怎么了似的。”说着,捞起跪在地上的桃易。

桃易坐在王母身边,虽然几百年不见,不过王母依旧没有什么岁月的变化,可见那些蟠桃和仙丹还是有点用的。“娘娘,这是什么花,怎么以前没有在天庭见过。”

王母娘娘笑着把那花盆向桃易这边推了推:“孩子,这花很是有趣,你可知望日莲?它总是朝着太阳开花,它的花随太阳转动。而你眼前的这盆花,却只有见到月光,在夜间才会开花,日出之后便凋谢。你看这世间万物,都有相生相克,人的缘分也是如此吧,总会有人爱你,有人不爱你。”

王母娘娘的这一声“孩子”叫的桃易心里暖暖的,许久不曾见到了,桃易能有今天月老之位,也全都要感谢王母娘娘。

其实桃易也不知道王母娘娘为什么扯到这个话题,好像有意,又好像无意,让他想起了五百年前的修颜和言欢。

“王母,您可曾后悔过,让我做这个月老?我知道五百年前我做了错事,虽然我有些不记得了,但是我知道那影响一定很大。”桃易低头轻抚着花枝,轻声的询问着。

“孩子,你在这天宫,当这月老,快乐么?如若快乐过,那王母我自然不后悔,如若只有痛苦,那怕是王母应该自责,还你自由。”

桃易低头沉思了片刻:“快乐过。”在遇到修颜的那一刻,在修颜待在他身边的那些时候,他都感谢自己能够在天宫。

“那就好,过去的何必再提起,王母知道你心系那阎王,改变不了你。可你要知道,你和修颜要走的路还很远,你是否真的了解他?他的内心所想?他的雄才大略?他可是阴界的王者,不要忽略了他的功绩。”

“是,桃易谢过王母。”桃易跪拜王母。

“起来吧,走,我们去尝尝刚做好的桃花饼。王母知道你最喜欢吃这个,正巧你今天赶上了。”

桃易吃完桃花饼,又赖在凤天殿陪了一会王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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