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得一刻,叶求知力气渐复,翻身坐起。水挼蓝又是一惊,眼前这少年端是神奇,不但由弱胜强,无端害死了一名金丹高手,还在受制的情况下,手足不能动弹间恢复了行动之力,这委实让人不可思议。
叶求知见她满脸惊诧之色,不好跟她明说他体中尚有三个分身,说道:“水姑娘见谅,我虽能行动,但却不能解开此人在你身上的封印。好在这人已死,再无人来,你就委屈几日,在这里等贵岛的人来接吧。”
水挼蓝应了声,暗自祈盼龟武岛早些来人。不管龟武岛从何处得到讯息,越早知道,她姐弟俩便越安全。
正在此时,宫外大阵又响,又有人进了来。两人大惊,难道玄蛇岛来了不止一人?往日这地宫中一个人也无,这两天怎么接二连三的有人来?
两人对视一眼,叶求知忙将死尸塞进指环中,抱起水挼蓝退到殿角,用隐身符隐去形迹。
来人进了殿,四下扫视,哈哈笑道:“佘老六出来吧,我知道你藏在这里。你我一路捉迷藏,难道你躲进了地宫,就能甩掉我?”
过了一刻,无人回应,他又道:“哼,你们玄蛇岛好大的胆子,竟敢加害我玄师兄之子,莫不是不将我龟武岛放在眼里?现在合宫上下都已知道了,望你莫再作自欺欺人之事。”
水挼蓝一听大喜,来人竟是龟武岛的人,难怪来得如此之快,原来他是跟踪这个佘老六而来。这也解释了佘老六为何来此,又如临大敌了,当下开口道:“侄女水挼蓝见过玄师叔。”
叶求知见水挼蓝出了声,便现出身来。那人凝视他们,说道:“你们就是水氏姐弟?”
水挼蓝道:“这位并非舍弟,乃是介赑门的高足。”
叶求知扶着水挼蓝,躬身道:“晚辈叶求知,见过前辈,不能全礼,还望前辈海涵。”
那人已看出水挼蓝被制,凝神戒备道:“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水挼蓝岂能据实以告,那不是自曝叶求知身怀玄武宫不传之秘吗,回道:“我二人是被玄蛇岛人挟持进来的,不过此人已经死了。”
叶求知将佘老六的尸身取了出来。那人一见佘老六的死状,奇道:“他是怎么死的?”
水挼蓝实也不知佘老六的真正死因,便望向叶求知。叶求知心念急转,忖道:“这可怎么解释?”急切之间,实在想不出一个金丹高手如何死在他手里的其它理由,便道:“此人把我当作了令侄水履舟,心生歹意,欲吸我的血脉,哪知不明不白竟死了。”心道:“我就当作什么也不知道,搪塞过去,至于他是怎么死的,就由你去胡乱猜测好了。”
那人听罢,看了他几眼,不再追问,解开了水挼蓝的禁制。水挼蓝道:“叶道友身上也有封印,请玄师叔出手解除。”
那人不由又多看了叶求知几眼,忖道:“小小后辈,怎能在金丹手下还能行动自如?你们也未免太过小心了,难道还防备我吗?”心中冷哼一声,脸上却不动声色,出手解除了叶求知身上的禁锢。
他收手回来,心中更怒,刚才他解除叶求知的禁锢时顺便试了下,眼前这小子分明怀有星辰之力,却口口声声说是介赑门的弟子,这不是对他深怀戒心是什么?他能在佘老六手下仍不受禁,恐怕还是玄武血脉的功劳?忽然心中一动,一个念头再也无法遏止,不住在心头萦绕。
叶水二人见他忽然停住不动,只是在沉思,脸上阴晴不定,不由对看了一眼,惧意大起,适才佘老六也是这般神情。他二人不敢打扰他,地宫中顿时一片沉静,气氛凝重。
过了半晌,那人忽道:“玄师兄,你不能怪我,谁叫你派了我出来,这叫天意,天意如此,我也不能违背。”
他此言一出,叶水二人心里同时咯噔了一声,暗道不妙。果然那人一把又制了叶求知,眼露精光。
水挼蓝急道:“玄师叔,你……你要干什么?”
玄师叔道:“两个小娃娃,到了如今还要骗我吗?”
水挼蓝道:“我……我们骗你什么?”
玄师叔道:“他分明是你的弟弟,你们为何要隐瞒不说?”
水挼蓝道:“他真是介赑门的弟子,侄女绝不敢谎言相欺。”
玄师叔冷哼一声,道:“那他这身的星辰之力又如何解释?”
水挼蓝这时也顾不得禁忌,说道:“这是我私自传给他的。”
玄师叔怎会相信,他刚才一查之下,这叶求知不仅会龟武岛的半部星天大法,赫然将玄蛇岛的也学全了,这哪里是水挼蓝可以教的。于是不去理她,拿过叶求知的手来便要吸血。
水挼蓝虽然之前看到过叶求知无端端地克死了佘老六,但焉知那不是阴差阳错,万一这玄师叔真害死了叶求知怎么办,忙道:“玄师叔,你这样做就不怕宫里追究吗?”
这玄师叔与佘老六不同,佘老六夺了水履舟的血脉,仗着有玄蛇岛撑腰,加之木已成舟,宫里说不定不会追究,要是真依法严办,岂不断送了难得一见的玄武血脉。但玄师叔若是做了,玄蛇岛固然反对,龟武岛也不会放过他。
玄师叔道:“有了玄武血脉,大道可期,谁还在乎玄武宫的身份,我大可一走了之。”
水挼蓝道:“你逃得掉吗?”
玄师叔哈哈大笑,说道:“你以为龟武岛当真知道你弟弟觉醒的事吗?他们此刻尚还瞒在鼓里,玄蛇岛也不敢大肆追捕,到了他们发觉,我早就走得远了。”
水挼蓝道:“你刚才不是说合宫上下都已知道了吗?”
玄师叔道:“那是我故意说的,玄蛇岛最近人手调动频繁,虽极其小心,便又怎能瞒得过我们的耳目。后来探知佘老三无缘无故地死了,佘老六又偷偷地溜了出来,你爹便派了我跟了上来,你当是大家真知道你弟弟的事吗?那也是我跟到这里方才得知。我在落星谷失了他的踪影,暗想他是不是捉了你姐弟二人躲到地宫里来了,是以过来瞧瞧。进来时不见有人,以为他躲在暗处,因此说了刚才的那番话,是让他有所顾忌,纵使抓了你们姐弟俩,也不敢妄下毒手。”
水挼蓝听他这么一说,方知前因后果,明白了他为何没有忌惮。玄师叔划破了他与叶求知的腕口,双手相叠,与佘老六之前做的一样,抽取叶求知的血液。水挼蓝忙上前相阻,才冲出一步,一头撞在气浪上,晕了过去。
玄师叔头也不回,凝神去看叶求知,忖道:“这玄武血脉大是诡异,我万不可重蹈佘老六的覆辙。”他以为佘老六之死全因玄武血脉,浑没有想到事出原因乃是在叶求知的身上,当下以内视之法时刻关注体内,心中也自惴惴不安,想道:“这血脉尚在觉醒之初,弱小之时,便有如此神奇的威力,真不愧为真灵之血。”
他内视之下,就见殷红的鲜血不断自外流入,汇进他的身体中,与原有之血混合在一起,绕着全身流淌,并无异状。但他丝毫不敢大意,紧盯着不放。忽然血流加速,有如脱缰的野马般奔腾起来,其速是平日的数十倍,同时小腹一痛,犹被数十枚冰针刺中一般,丹田之气再也提不上来,连神识也无法动用。
他心道不好,忙要甩手挣脱叶求知的手腕,可叶求知的手有如千斤之重,他哪里推却得动。他此时丹田被封,气力已失,形同常人,怎能挣得脱叶求知的手掌。叶求知本体受制,尚有三个分身,以三人之力搏一常人,他焉能有胜算。
玄师叔就觉血液倒流,由己身向外奔泄,心中大骇,恍悟佘老六为何而死。他本以为佘老六之死,是由于玄武血脉太过霸道,在原主人身上没事,一旦易主,就会发威,与劣等血统冲突克制,因此一心只在二血交融上,料定纵有大变,也是徐步缓进之变,却不料变生瞬息,就在电光石火之间,终至步了佘老六的后尘。
可他犹为不解是血液怎会一下无主自动,迅如奔雷,好似化成了血箭一般攻击于他,倒像是有个精通水法之人向他进招一般。虽然这人功力也只泛泛,远不及他,可体内不似身外,没有手脚去抵挡,神念纵快,也不防有此一着,又怎及叶求知蓄势待发,暴起伤人。
玄师叔一着算错,满盘皆输,眼睁睁地看着全身的血液流光,空有一身神功而无能为力,顿时体会到佘老六的无奈绝望之情,叫道:“水贤侄,我……我……一时糊涂,鬼迷心窍,才妄想害你们,你念在大家宗亲之谊上饶我一命,放了我吧?”
叶求知哪会信他,只闭目不睬,心道:“你好歹也是个金丹之士,怎地如此没有尊严,虽说生死攸关,但那也是你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