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求知将剑抡得似疾风暴雨一般,那劲气虽锐,一入剑幕之中,恰如茅草卷进强风中,霎时被搅得七零八落。叶求知这番剑法使开,不光剑锋凌厉,那剑上附着的寒气亦是伤敌之杀着,一般猛兽被卷入剑团里,且不说被搅成肉末,便冻也冻死了。可叶求知见这花豹不仅骨强体硬,且被寒气所侵,仍矫健如昔,丝毫不受影响,忖道:“这豹能使金锐之气,当是个冷血动物,自不惧寒气。”提气一掌向花豹拍去,他这一拍使足了火力,一团烈焰热气向花豹吹去。
那花豹一见焰风扫来,果然大是忌惮,纵身跃开。叶求知一招得手,便不容情,挥掌攻上。他之前是右剑主攻,左掌提防,现在一改故辙,左攻右防。他斗到此刻,功夫越发纯熟,实力渐渐发挥,出掌一招重似一招,打得花豹连连后退,一身钢针般得金毛被烤得乌焦斑斑。他此时要取这花豹的性命自也不难,可他功法得以大进,大半拜此花豹所赐,一时倒也不愿伤它,只慢慢拿它喂招。
这时,几只青狼蹿了过来,叶求知精神一振,暗道:“来得正好。”将平生所学一一展了出来。这几只青狼分进合击,宛若训练有素,形如整体,叶求知拿它们演练新招,不免有些吃力,兼之花豹在旁不时偷袭,迭遇险情。好在他“霖雨剑法”和火焰掌业已熟练,一旦遇险便即使了出来,总能化险为夷。
如此翻翻滚滚斗了半天,叶求知平进渐长,这些豹狼便不是对手。他呼呼几掌将它们逼退,也不要它们性命,举步便走,忖道:“这些畜生定是师门放逐于此,用来砥砺弟子,于我也算有功,就任它们去吧。”才走出不远,一声吼叫,将地面震得也颤了起来,一只吊睛白额大虎慢慢踱了过来,其意甚暇,但兽王威势无不毕现。接着又从其左右两方各转出两只大虎,那几只一直尾随的青狼花豹亦拥了过来。
叶求知一紧手中长剑,心道:“这三只大虎的厉害明显要高过花豹青狼,其实‘霖雨剑法’不论敌人多少,一经展开,百人千人与一人无异,纵四面八方齐至,我亦滴水不漏。只是我功力尚浅,不知能否抵挡得住?”心中虽无胜算,但也不惧。
他静候虎狼围了上来,正要动手,忽见天际划过几道火线,自远而来,到了近处遽地停下,却是几只金乌火隼。这些金乌火隼一到,便即吐起火来,一时银花流火急如雨下,全奔他而来。叶求知挥剑护住头脸,不待虎狼花豹攻到,脚下使力,以土遁之法向地下钻去。他土遁之法尚且生疏,情急之下,又加了一重沼泽术。就见泥沙滚滚,地面塌陷,叶求知的身子往下沉去。
孰料沉至一半,泥土忽变坚硬,再也沉不下去。叶求知环目一顾,却见那几只青狼分四方站定,目中幽光紧盯着他。他心中省悟,原来是这几只青狼合力阻他入土,难怪它们剑砍难进,却是群土狼。这时三只虎尾贴地扫来,其尾过处,沿路石子皆成齑粉。叶求知既入地无门,心意一动,手中长剑猝然带着他冲天飞起,逆火而上。
本来叶求知御剑飞行都是新学乍会,又哪有空中应敌的经验。他将剑舞成一团光圈,护住全身,却不能一物二用,驰离原地,顿被金乌火隼围了上来。好在地上的那些虎狼无法上天,只能仰天长啸。叶求知心中叫苦,忖道:“我虽舞得水泼不进,那些金乌火隼暂伤不到我,但这样光挨打不还手又捱到几时?”当下试着驱剑飞行。可他身子才动,手上便即松懈,露出破绽。这些凶禽眼利之极,见势和身扑来,电闪而至。叶求知赶紧手上加劲,剑光圈回。便听叮叮当当的一阵金铁交鸣,密如雨下,却是快剑逐个的砍在了鸟爪尖喙上。这些鸟儿竟不光喷火厉害,尖喙利爪也十分刚硬锋利。
叶求知见这些凶禽如此悍不畏死,以身相扑,顿计上心来,故意手上一慢,卖个破绽。那些鸟儿一见,不知是计,又急射而至。叶求知左掌一扫,“惊涛拍岸掌”发出,一股雄浑无俦的掌力将其它几只鸟儿逼开,独留一只火隼让其过来,右手一顿,霎时满天剑影居中一收,凝为一柄秋泓,停在破绽之处,急地往外一刺。他这一剑毕集全身之力,顿时一道寒气自剑头迸射而出,迳射疾飞而来的火隼的右目。那火隼来得正急,猝不及防,顿被剑气刺中,贯脑而出,从天上跌落。
叶求知将剑一圈,重重剑影又即护住全身。那几只凶禽见死了一只同伴,对他既恨且忌,不敢像之前那样冒险轻进,只围住了他以火攻击,就算叶求知再以破绽相诱也不上当,一时双方成了胶着之状。叶求知见这样不是计,默筹脱身之策,为今之计,当还是先掌握空中御敌之术,回想书上所载,心道:“飞腾之术譬如履水行舟,鼓风乘浪,激流以进。我此刻挥剑击敌,与那鼓劲送风其间也无多大区别。”遂琢磨如何一剑前送,身子借力腾挪,慢慢摸索出一些门道来。
那些凶禽虽不是普通鸟儿,但见了叶求知从枯守原地,到慢慢腾挪,尚不明战局已然悄悄易变。又斗了一阵,叶求知已逐渐掌握其基本要领,剑法展开寒光森森,霜气纵横,人亦身随剑转,矫若惊龙,当真是剑到人到,人之所至,剑锋所向。但见剑光暴长,从火网之中突围而出,杀向那些鸟儿。那些鸟儿莫撄其锋,无不铩羽而逃。
叶求知不为己甚,刷刷几剑驱散了它们,向阵深处飞去。飞不多远,就见一大团彩云迎面而来。叶求知定睛一看,其中固有金乌火隼,亦有不少寒鸦冰蚕,赫然插翅飞兽也在其列。叶求知头皮发麻,哪敢与之交战,驱剑从下方掠过。那彩云遽地停下,后队兜头截住去路,前队从后方追来。霎时云朵之中射出万千的火矢飞箭,冰针金芒。
叶求知舞起剑光,裹成一团,俯冲奋翔,想在这些群鸟合围之前冲出。只是这些猛禽飞兽天生便是空中健将,论快捷灵活远超叶求知。他一时不致陷入重围,全因地势开阔,有辗转回翔的余地,或在薄弱处强行突破,但要甩掉它们却非易事。
源来峰大坪上此时只剩下二代金丹高手,大家都仰面而观天上巨镜,各有关注之人,其中当然瞩目筑基弟子的为多。唐清源纵览全局,见门下弟子在里面各自为战,固有可圈可点之处,不足的地方亦有不少,心道:“我辈修炼,非是为了耀强好胜,杀戮交伐,而是易筋洗髓,脱胎换骨,追求长生大道,天地至理。再则是以之傍身,行侠仗义,斩妖除魔。现天下泰宁,弟子们少历阵仗,平时虽互相切磋交流,但毕竟与真正的性命相搏,生死较量不同。现在无故冒出这样一个强敌,虎视眈眈,大战一触即发,希望这番试炼能提高他们的实战能力。”心中寻思敌人究竟是何来路,眼睛却看着一个人,想道:“这姓叶的弟子进步倒快,从炼气五层一下子跳到九层,要非他此番立了大功,倒有些可疑。”
炼气期是入门之初,容易提升,像叶求知这般一跃数级的不是没有,但在此节骨眼上跃进,委实不得不令人怀疑。想他一个小弟子,又哪里来的灵丹?但说他与敌勾结,实又不像,要不是他,介赑门此时已背上了黑锅,与雾餮门打起来了。若说他揭穿这些,只为取信介赑门,这代价未免太大,敌人也不会花大工夫安插像他这样的小弟子。
唐清源看着叶求知,忖道:“这个弟子自入门以来,连番撞破敌人的诡计,偏又每每逢凶化吉,可说是个大运气之人,出去一趟,有什么奇遇也不足为奇。”及至见他在阵中的表现,暗暗点头,想道:“他之所以前拙后强,明显是进步太快,功力不纯。但每遇奇险,恰能发挥所能,倒也不是驽钝之辈,也堪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