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人的年纪与叶求知相当,修为也差不多,如要偷袭,叶求知本该看不到才是,不过叶求知神识大涨之后,早非他们可比。尽管他此时神识并未外放,但灵觉却是敏锐之极,这两人才有异动,就被他察觉。他见这两人悄悄掩至,不愿与他们起冲突,正要退避,忽灵机一动,想到了一条去蛊之策。陆师兄之所以能够监控他,无非是通过他体内的蛊虫,可人力有时而穷,只要叶求知离他足够远,他便不能感应。可如何在不让他警觉的情况下远离他呢,眼前便是个机会,只要他与这两人起了冲突,必会引来巡查,那时就可顺理成章的带去戒律堂。而关键的一点,他此时已能内视,可清楚的看到蛊虫,随时能以防不测。这是陆师兄始料未及的,他万不会想到当时还是个炼气二层的小弟子,神识竟能一蹴而就,到此地步。这全要拜余成清所赐,他残识固衰弱已极,但论及精纯,却远非叶求知可比。
叶求知计较停当,不退反进,伏下身去,向另一个少年掩了过去。那少年突然看不到叶求知,还以为他蹲下身子做事,仍旧奔了过来。叶求知待他走近,伸腿便绊,那少年猝不及防,一个踉跄,扑地摔倒。叶求知一跃而上,跨坐在他身上,挥拳就打。那少年不知所以,摔了一跤,正要站起,身上一沉,有人骑了上来,拳头如雨点般轮将下来,气得哇哇直叫,想挺腰将其掀翻,岂料背上之人却如驯马一般,虽然颠来簸去,却始终不跌,当下破口大骂不止。
这时簌簌声响,有人奔来,却是那拿叶求知衣服的少年听到这边响动,冲了过来。叶求知一掌切在身下少年的后颈上,将其打晕,拎了起来向奔来的少年砸去。那人正奔间,蓦觉风声袭到,一人向自己扑来,不及细看,双掌一错,便向来人的胸腹处击去,满拟此人如不想受伤,必避身闪过。哪知此人竟不理他的双掌,仍合身扑来。他此时不及换招,嘭嘭两下,结结实实的打在了那人的胸腹,自己也被撞得连连后退。
那空中少年受同伴一击,去势已尽,跌落在地。叶求知抡人之后,随步而上,不待那人站稳,冲上去便是连环几击,俱打在那人的胸上。那人本就站桩不住,这时连中数击,更是不停倒退。但他转念也快,后退之际脚下一点,着地后翻,站起时双掌舞动,护住全身。
叶求知却不进击,抱臂笑吟吟地看着他。那人舞了一阵,但觉胸口剧痛,气血翻涌,知受了内伤,又见同伴昏倒在地,怒道:“你……你殴打同门,该当何罪?”
叶求知道:“当日你纠集同伴,上门欺负我又怎么说?”
那人道:“什么纠集同门欺负你,胡说八道,可有人看见?今日你打伤我们,可是众眼所见。”
叶求知环目一看,同门都听到动静聚了过来,当下也不说话,悄悄捉了一只虫子藏在手中。过不多时,几声嘹唳,两只雄鹰各载着一名巡查弟子到来。那两人飞到近前,从鹰背上跳下,说道:“你们三个好大胆,竟无视门规在此打闹,还不随我们去。”抓起躺在地上的另一人,复跃上鹰背。叶求知与那人也各自登上一只雄鹰,随巡查弟子往戒律堂而去。
鹰行甚速,戒律堂少停便到。几人下了鹰来,往堂内走去。叶求知估摸离那陆师兄已远,偷偷将手中的虫子送入嘴里,驱它爬近蛊虫,一口吞了它。其间并无变故,叶求知放下心来,但仍运一口真气裹住了虫子,就算那虫子无法抵挡蛊毒,至少还有一道真气相隔。
做完了这些,堂后转出一个人来,往大案后一坐。叶求知叫道:“师叔赶快示警,门内藏着两个奸细。”说完,紧催真气,逼那蛊虫出来。
那醒着的少年听了叶求知此言,气极反笑,这小子打了他们不说,现在为求脱罪,竟诬陷他们为奸细,实在好笑,这等荒唐之言,说来又有何人相信,心中幸灾乐祸,静待叶求知被训斥喝责。
果然案后之人听了,眉头一皱,说道:“奸细?可是他们?”一指堂下两人。
叶求知摇头道:“不是他们,是另有其人,他们在弟子身中下了蛊虫。”接着说了那陆邓二人的方位。
案后之人见他不似作伪,联想那日有人闯岛,不敢等闲视之,取出一张传音符来,说明了此事,劈手打出。叶求知不再管余下之事,只一意逼虫出来。忽背上一热,体中传来一股大力,知道是那案后之人出手相助。过得一刻,喉头作痒,咳嗽一声,吐出一只虫来。那虫吐出之后不久,突转黑色,化作了一滩汁水。那汁水流在地上,竟滋滋有声,冒出青烟,将地板蚀出一个小洞来。
叶求知见蛊毒剧烈至斯,吓得咋舌不已,暗想自己要是迟了一步,下场岂不与这虫一样,纵有真气也抵挡不了。心悸之余又想,这蛊毒发作不知是陆师兄驱动,还是他已然身死?这时,一人进来禀道:“何师叔,少掌门命你带该弟子前往万汇殿。”
何师叔不敢怠慢,赶紧带了叶求知赶往万汇殿。到了殿外,禀道:“弟子何彦英拜见。”
唐清源在内回道:“进来。”
两人进了殿,拜见了众人。何彦英指着叶求知,道:“就是这位弟子示的警。”
唐清源看到叶求知心中一动,说道:“是你发现了奸细?”
叶求知不知那陆邓二人现下怎么样了,若是他们招说自己是他们的同伙,别人相信可就糟了,就算他有举报之功,焉不会是他临时怯阵,卖友求荣!可一想自己的来历,唐可儿与朱黄二人最是清楚,也不虞他们误会。想到此处,向此三人看去。唐可儿见他看来,微微一笑,做了个鬼脸。
叶求知再无疑虑,将遇到陆邓二人的情形说了一遍,只是看到地下虫王一事却是略去不提,免得另生事端,触犯了某位长老的忌讳,只说无意中路经该地,恰好偷听到他二人的讲话,并以此编了一套假话取得了他们的信任。他只是稍改了开头,其余的一句不差,别人听来也未生疑,听后不禁均想:“此子如此年幼,机智胆识却是不凡,处此危境,竟能镇定自若,确属难能。”
唐清源也目露赞许之色,说道:“不错不错,你小小年纪有此急智委实可嘉。”向朱黄二人道:“他是你们从青阳镇带来的?”
众人一听青阳镇,看叶求知的眼光又自不同。朱世杰道:“是。”
唐清源点头,又向叶求知道:“这次要非是你,我们连奸细潜进来都不知道。”此言一出,顿有不少人低下头去,面露愧色。
唐清源续道:“你此功不小,定要奖赏。”取出一颗丹药,笑道:“这里面没有蛊虫,你可放心服用。”
叶求知大喜,谢过接了过来,但觉触手冰凉。唐清源道:“此乃增进修为之药,需旁人相助才能服用,你还不把它服下?”言下竟有亲自出手助他炼化之意。
叶求知益发大喜,一把将药丢进口中,吞入了肚里,猛地一个激灵,仿佛肠道都要冻住了一般,忙运功相抵。大凡力求一蹴而就,拔高修为的灵药都霸道之极,非是那些温吞吞的滋补之药可比。叶求知服下后不久,身上便结出霜花来,更不要说体内是如何寒冷。正在他冻僵之际,背心一热,一股真气输了进来,恰如春日暖阳一般,驱走了他身上的寒意。
此药之所以如此寒冷,只因要容纳更多的水元之气,是以将其化作了冰态,这时被唐清源的真力一催,便如冰山融解,山洪暴发。叶求知一时承受不住,大有器盈水溢之感,忽听唐清源道:“急取六腑九液津,分储玄阳和牝阴。赤白二炁转真铅,阴虎阳龙注精海……”
叶求知一听,是一段引气的口诀,忙依之照做,将汹涌的洪流引注玄阳牝阴两窍,转真铅化肾气,存储到丹田气海之中。可这丹药的药力似无穷无尽一般,直至他连下两城,攻克两关,一跃而成炼气五层,方始停住。
唐清源目注叶求知慢慢睁开眼,说道:“前功已赏,你可愿再立一功,你这次若能再成,我当不吝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