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国杰很快就发现,并不是死人堆中出现了动静,而是躺在甲板上的船长陈飞同突然剧烈地奋力挣扎,并厉声嚎叫。
陈飞同长的跟铁塔似的,非常高大,壮硕结实,平时凶巴巴的,十分威严,船员私底下称他“魔鬼船长”。
大家只见陈飞同大叫道:“放下他,让我来。你们如果把我也杀了,你们没人会开船,你们回不了国,也无法逃跑,你们只有等死,你们必须留下我。我也要沾血,不沾血活不了,让我来!”
刘国杰把大学生邱通天推开,邱通天倒在地上,双手仍紧紧地攥着刀子。
“滚一边去,他妈的!”刘国杰厉声骂道。
邱通天跌倒前已经在大副身上砍了几刀,他一边砍一边大叫,进入了一种懵懂和朦胧的状态中,身体有点不受自己控制,他似乎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马脸阿山全名叫赵万山,他凑近刘国杰的耳朵,低声说道:“杰哥,我们的确需要一个人开船。”
刘国杰眼睛骨碌地转了几下,似乎在思考,突然他恶声道:“会开船的都死了吗?清点一下。”渔船上的人立即开始行动。
疤子阿成全名戴永成,他道:“我们已经把会开船都杀了,有的已经负伤跳海了。他们在这个地方跳海,也只有死路一条。”
等清点的人回来,刘国杰逐一询问。他发现果然已经没有人会熟练开船,大管轮付沙朱还没有死,躲在厨房里,但他不太会开船,他平时比较友善,所以船员此事杀戮,没有重点盯他。其他还有两个人勉强懂一点航海知识,但从未没有单独开过船。
刘国杰恶声对陈飞同道:“你本来罪该万死,但现在如果你想加入我们,我们可以留你不死,但你必须杀了大副。”
陈飞同点头如捣蒜。
刘国杰命人解开陈飞同的绳子,丢给他一把刀。陈飞同平时对船员十分不友善,大家都对他恨之入骨。不过,刘国杰既然愿意留他,而且的确也需要有人开船,其他人也没有多言。他们都看着陈飞同,等他下手。
此时的大副岳远佳已经奄奄一息,无力再做任何反抗。他只有用眼睛狠狠地看着船长,气若游丝地道:“陈飞同,你个畜生,没想到,你个畜生,亏我平时那么拥护你。我是助纣为虐……喔喔……我诅咒你死全……”
他的“家”字还没有说出,船长猛地一刀砍在他的喉咙上,刀子碰到甲板,发出非常尖锐刺耳的声音。大副的头立即滚到一边,鲜血直射,喷了船长一身,直射到他的眼睛里,也喷了刘国杰一身。船长身高体重,用力极大,刀在甲板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他似乎在发泄自己的怨气。
“好!不亏是船长,下手就是狠。”刘国杰冷血地笑道,“既然加入我们,大家就要团结一致,我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必须铁了心,大家一起,谁敢背叛,我们就灭谁全家。”
船长气喘吁吁地靠在船舷上,面无表情地道:“那是自然,入了伙,哪有回头路?!我在海里的经验,一定有用得着的地方!杰哥,我以后听你吩咐!”
“万苏民,你帮陈飞同止血,其他人马上行动。”刘国杰喝道。
万苏民个子矮小瘦弱,蓄着长胡子,迷信鬼神,略懂医学知识,父亲是个无牌的江湖郎中,他从父亲那里学到一点医学知识,他还懂一点厨艺。他死心塌地地跟着刘国杰。他知道,在刘国杰眼中,忠心比什么都重要。
船上的人立刻行动,有的忙着拖尸抛尸,有的忙着打水冲洗,血顺着船身流到海中,很快就消失无踪。没过多久,鲨鱼闻着血腥过来了,它们游到渔船所在的海域,扑腾着。一个小时后,船上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他们清理了29具尸体。
“大家再检查一遍,确保万无一失。”刘国杰叫道,“把船开起来,我们必须离开这片海域。”
没多一会,船的速度加快了。
“杰哥,我们往哪里开?”马脸赵万山问道。
“死了这么多人,我们不能轻易回国,回国没法解释。再说,离老家还有几千海里,我们暂时在海上游荡,避开海警船。我在天狼国认识朋友,可以为我们办假证,我们可以逃亡天狼国然后再逃亡其他地方,逃到引渡不了的地方。但办证需要钱,我们现在很需要钱。”刘国杰阴沉地脸。
“杰哥,我们现在身上没多少钱。”黄毛姜云生道。
“我们可以让家人凑钱,就说我们受伤了,需要一笔很大的开支,看看大家能凑多少钱。”刘国杰对赵万山、戴永成、姜云生、陈飞同等人道。
“好!我马上通知大家,让大家今天白天给家里打电话。”赵万山道。
此时,海面已经旭日初升,东边的天空一片金黄,一轮巨大的旭日挂在天空。阳光照在这条船上,刘国杰眯着倒三角眼。他和大家都已经换了衣服,血衣早已沉入海底。
温暖的阳光照射下,渔船上赫然可见“昭远渔1484”几个大字。这是一条沿海私营公司的渔船,主机功率为440千瓦。
几只海鸟忽地一声从渔船上空飞过,几个靠在船舷上的船员被吓了一跳。昨夜有预谋的大屠杀,他们已经精疲力尽,好比惊弓之鸟。
这些船员因为追求财富来到这条船,并签订了出海3年的合约,但是他们发现,他们被这家公司骗了,签的是黑合同,他们成为了海上无依无靠的黑工,只能依附于渔船。而他们的工作条件却非常艰苦,工作强度非常大,所得到的回报远远低于公司承诺的数目。加之渔船管理层的残酷对待以及封闭枯燥的工作环境,他们最终决定“举事”,铤而走险,劫船回国。但自从第一个人被杀,一切都变了样,竟然有20多人被杀死。船上的管理层和技术层,仅剩下船长和大管轮。
几个船员定定地看着渔船的西方,西方就是大陆,大陆就是有他们的家。但是昨晚上的杀戮案,家还回得去吗?他们心中一陈悲凉。
一个又矮又白的农民模样的人用南方口音对着西方大喊:“老婆,永别了!家,永别了!”
声音无比凄凉,一个一脸麻子的男人听后哭了起来。
“王荣街,你个锤子!别煽情了!”黄毛姜云生骂道,“杰哥带我们去天狼国吃香的喝辣的,麻子,你哭个毛!”
麻子停止了哭泣,破鼻为笑:“一不做二不休,一心一意跟着杰哥,过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