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想过会有今天,或者说,我一直在准备着今天。”就在众昆虫准备上去狂拍马屁,好求椿象放过自己时,一个温和中带着冷厉的声音,忽从屋外传来。
“咔嚓”一声,一张瓦片破碎,一道阳光嚣张地射进阴暗的阁楼里。阳光中,一只和苍蝇队长一模一样的大头金蝇缓缓飞入,给众虫一种魔幻般的晕眩感。
椿象惊道:“你……你是……”
“我是苍蝇队长。”大头金蝇微笑着,“真正的城市第一高手,光系法术大宗师,虫王警卫队,苍蝇大队长。”
“哈哈哈哈哈哈……”一阵大笑,从城市虫王嘴里发出,差点吓坏愕然的椿象,“今天早上,苍蝇队长和我说,有大臣欲借本王过生日的机会图谋不轨,建议本王和他的替身合演一出戏,好诱出谋反的大臣。本王一开始还不相信城市里有这么大胆的家伙,现在看来,不怕死的傻瓜,还是有的。”
椿象道:“虫王您休听死苍蝇胡说,我只是想杀了他替我女儿老婆妈妈奶奶报仇,绝没有图谋不轨的意思。”
城市虫王喝道:“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想抵赖吗?苍蝇队长,你快把他碎尸万段。”
苍蝇队长淡淡道:“虫王无须生气,他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椿象哼道:“死苍蝇,休要神气,我既杀得了你的替身,也照样杀得了你。”手臂一挥,和十几只臭大姐死士,又再朝苍蝇杀去。
苍蝇队长动也不动,他闪动金属绿色的身躯渐渐透明起来,将碎瓦处射下来的阳光全部吸收,蓦地化为一柄光剑,斩向扑来的椿象。
没有昆虫能够看清这一剑的威力,因为在剑光接近椿象的时候,所有昆虫,都只看到了灰。
洁白的,轻盈的,灰。
椿象被化成了灰。
然后是十几只臭大姐,然后是站在他们旁边的昆虫,然后,整个阁楼都成了灰的世界。
苍蝇队长这一剑,竟将阁楼里的昆虫斩杀三分之一。
“够了,够了。”城市虫王连忙阻止,“图谋不轨的只有椿象侯爵,别的昆虫还是好的,你就别再杀了。还是留点力气,去杀椿象安排在外面的虫兵吧!”
“外面的虫兵早杀干净了。”苍蝇队长敛去光剑,挥了挥手,“扔进来给虫王看看!”
几十只虎头蜂的头颅从碎瓦处扔进来,其中一只就是收了七八蜜糖的蜂主任,他不甘心的大眼,刚好瞪着横梁上的“衰蚁三剑客”。
城市虫王惊道:“错了,错了,苍蝇队长,你杀错了,这些都是我的卫兵,你杀他们干什么?”
“没有杀错,”苍蝇队长微微一笑,“虫王陛下,今天早上我和您说,有大臣欲借您过生日的机会图谋不轨,其实不是说椿象侯爵。”
“不是椿象是谁?”城市虫王大声道,“难道这里的大臣,还有想杀本王的吗?苍蝇队长,你快帮我查出来,我重重有赏!”
“真是个白痴!”苍蝇队长哼了一声,“虫王陛下,你不觉得这些年来,我为你横征暴敛,镇压暴乱,做的事情太多了吗?不觉得像我这么有抱负的昆虫,每天对你点头哈腰,太委屈了吗?不觉得你一只水虫,仅凭祖上传下的余荫,掌握城市命脉许多年,太可笑了吗?”
城市虫王惊得眼珠也冒出来了:“你……你……苍蝇队长,我对你一向信任宠爱,你……你竟敢背叛我?”
“昆虫的世界里,没有背叛,只有物竞天择。”苍蝇队长迈起方步,意甚洒脱,可不论怎么走,都不离开阳光普照的尺寸之地,“当今城市中,有哪一类昆虫,有我们苍蝇家族这般兴盛?又有哪一类昆虫,有我们苍蝇这般善于钻营?下水道,污水池,垃圾场,甚至昆虫的禁地人类住所,都成了我们的乐园,这个城市,本来就是属于我们的。虫王陛下,您被自然法则淘汰了,住在高楼上让保姆军团运水生存的您,已经没有拥有城市的资格了。”
城市虫王厉声道:“不,我是城市合法的统治者,你阴谋篡位,其他虫族不会放过你的。”
“你以为这些年我卑躬屈膝,只为做你的奴才吗?”苍蝇队长呵呵一笑,“我借助你的权势,侵地、夺财、驱虫、灭种,早已将城市中其他虫族的力量压制到了最低点,他们根本没有对抗我的实力。若没有十足的把握,你以为,我会舍得杀你这个傀儡虫王吗?”
他光剑再起,逼临城市虫王咽喉,一字字道:“马上写退位诏书,将城市虫王的宝座让给我,我可以考虑送你到城外的溪流中安享晚年。否则椿象侯爵的下场,就是你即将的命运。”
城市虫王吓得浑身发颤,按过两只小苍蝇递来的铝箔纸和木炭笔,眼泪鼻涕哗哗直流。苍蝇队长目光四顾,微笑道:“诸位,你们即将目睹一位英明的城市虫王诞生,难道不应该鼓掌跪迎一下吗?”
众虫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鼓掌跪下。苍蝇队长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冷冷道:“看来你们并不希望我是一位宽仁的明主。也罢,我就如你们所愿,做一只杀虫如麻的暴蝇吧!”
他的身子再次透明起来,光剑在瞬间粗了数倍。众虫想起他方才斩杀椿象的威势,不敢坚持,都扬起手来,准备鼓掌跪迎。
“大家别跪,苍蝇队长没那么可怕。”紧张的气氛中,一只小黄蚁从城市虫王背后跳出来,他手中拿着一把匕首,挥舞着道:“大家先别认输,我有法子对付他。”
屋顶的官虫们本就有些犹豫,一见有蚂蚁出来捣乱,忙退到一旁坐山观虎。握着木炭笔的城市虫王见事有转机,也停止书写诏书。苍蝇队长目中冷意闪过,哼道:“小蚂蚁,趁我心情不错,你最好快点把对付我的法子使出来,否则我会让你明白,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我对付你的法子很简单,”七八大声道,“苍蝇队长,你仔细想想,你是怎么杀害我父亲的?”
“我杀害你父亲?”苍蝇队长有些愕然,侧头细想了一会,才恍然道:“哦,你就是铁钉钉说的七八小公爵吧!你可真有能耐,竟然吓得蚊子战队溃不成军,连封锁虫王府的行动都不敢参加……呵呵,你父亲确实是我杀的,不过怎么杀的,我已经忘了。”
“我来告诉你:你打了他一掌,让他痛足三天三夜,然后死的。”七八咬牙切齿地道。
“原来我打了他一掌,他居然痛了三天三夜。”苍蝇队长笑得快乐极了,“看来我的掌力真的太可怖了。小公爵,你父亲的死法,你想不想试一试啊?”
七八抑下心中的怒火,冷声道:“你的掌力也没什么可怖的,小小一只蚂蚁都不能当场打死,这与你刚刚化虫成灰的光剑一比,简直有天壤之别。”
苍蝇队长一叹:“小公爵,我留着你的蚁命不杀,是想看看你有什么法子对付我,可不是听你议论我光剑和掌力孰强孰弱的。”
“我现在说的,就是对付你的法子。”七八说,“我父亲率领战士去你的老巢下水道营救家蚁公主,对你来说,是一种带有蔑视的挑衅。以你不甘虫下的傲气来说,这种挑衅,你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一怒杀蚁而扬威,你怎么也应该用光剑而非掌力吧!”
苍蝇队长脸色阴沉,一股杀意跃上蝇头。
七八继续道:“从你进屋顶开始,我就一直留心观察,发现你不管怎么走动,都不离开碎瓦处照下来的阳光方阵。所以我推断,你的化虫光剑,并不能随心所欲地施展。如果遮掉你头上的阳光,绝了你的光剑原力,凭你杀蚁不死的掌力,应该斗不过场中的昆虫高手。”
苍蝇队长复眼转动,阴阴一笑:“好一只聪明的法老蚁,竟然被你看出我光系法术的弱点。不过知道弱点又如何,碎瓦有一尺见方,你拿什么来遮挡?”
“我一只小蚂蚁,是没办法遮住碎瓦。”七八笑笑,“可阁楼中所有昆虫齐心协力,手手相牵,却还是能挡住你头顶阳光的。”
苍蝇队长哈哈大笑,道:“小公爵,我刚夸了句聪明,你马上又变傻了。屋顶外已经是我的天下,你让昆虫们飞上去遮阳光,不是存心诱他们送死吗?”
七八淡淡道:“可爱的苍蝇队长,你再仔细听听,屋顶外面,还是你的天下吗?”
苍蝇侧耳倾听,发觉屋外叮叮当当,到处都是兵器的互击声和战虫临死发出的惨呼,不禁惊道:“你……你在外面埋了伏兵?”
“我没有埋伏兵,”七八道,“也没有伏兵可埋,现在和你苍蝇部下交战的,是城市虫王的心腹卫队。”
“不可能!”苍蝇一声暴喝,“虫王的心腹卫队,早被我支到市府四周去警戒了。没有我或虫王的亲令,他们绝不敢擅自离岗。”
“他们是不敢擅自离岗。”七八呵呵一笑,“可如果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在他们心里说虫王遇险,他们总会派几只卫兵过来察探察探。苍蝇队长若是不小心下了一个格杀勿论的命令给部下,那么双方战斗一响,虫王心腹卫队的首领再傻,也知道该不该擅自离岗了。”
“在他们心里说虫王遇险?”苍蝇队长惊愕不已,“难道你会……”
七八这次没有说话,而是用意念将声音直接送入苍蝇脑海:“是的,我会,不管是千里传音,还是心电感应,我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