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三摸摸头,讪笑道:“这个……猫头鹰好像不吃蚂蚁啊!不过我们也要小心一点,万一他吃田鼠吃腻了,想换换口味,我们还是蛮危险的。”
“你怕猫头鹰,那你到树洞里去救虫好了,我和小五在外面给你望风。”大大平静地说。
“不用,不用,还是我望风,你们去救虫好了。”到深不见底的树洞里救虫和站在外面望风比起来,阿三再傻也知道何难何易,“我是一只低调的蚂蚁,救虫这么高调的事情,还是留给你们好了。”
大大怒道:“你推脱什么?这树洞里布满剧毒粘液,你万毒蚁王不去,谁去?”
“曲星儿都说了,树洞里有一条没涂粘液的道路直通洞底,你们去,也不会沾上粘液。”阿三毫不妥协。
大大见硬逼不行,眼珠子一转,诱之以利:“阿三,那只被闪电瞎掳走的小美蚁极有可能在树洞里,这么好的英虫救美机会,你难道要拱手让给我和小五吗?”
阿三愣了一下,想起小美蚁五六的容颜,心里顿时痒痒的。正待钻进树洞英虫救美,松树下忽有虫虫叫道:“闪电瞎,你倒是快点,磨磨蹭蹭的,误了积积大王用膳,小心他把你吃了。”
三蚁大惊,忙躲进松树的树皮里。刚刚藏好,屁股流血的多脚蜘蛛闪电瞎和一只单前肢的螳螂已爬上树来。闪电瞎道:“刀王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屁股中箭,回来又被积积大王踢断了几条腿,哪里还跑得动啊?”螳螂的单前肢粗壮无比,道:“你还敢说?堂堂一只蜘蛛,竟然打不过三只蚂蚁,气得积积大王大发雷霆,把我们都训斥了一顿。”
闪电瞎叹道:“我解释过很多遍了,三只蚂蚁打不过我的,是曲星儿射木箭……”螳螂喝道:“闪电瞎,你是真不想活还是不知死活?积积大王说过多少遍了,不许再提曲星儿的事,违者扔在黑水池里浸泡而死。你死不要紧,可别连累我。”
两只怪虫说着爬进树洞之中,三蚁抹了把脸上的冷汗,以极速爬下松树。刚躲进一枚松球里,两只怪虫已赶着几百只昆虫爬出树洞,有蝴蝶飞蛾等飞虫,也有蜈蚣蜗牛等爬虫。他们虽然虫数众多,却一只只脸露惧容,似乎怕极了多脚蜘蛛和单前肢螳螂。
阿三低声问:“老大,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冲上去把闪电瞎和那只螳螂干掉,救下这些犯虫?”
大大摇头道:“闪电瞎跑得太快,我们捉不住他。万一打草惊蛇,让小积积有了防备,我们再想动手就难了。还是先跟在他们后面,静观形势再说。”
此时三口蚯蚓曲星儿早已遁地而逸,三蚁也不理他,偷偷跟在昆虫队伍后面。来到一个地洞前,两只怪虫停下了脚步,躬身道:“积积大王,犯虫我们带来了,请您用膳吧!”
整个虫群鸦雀无声,所有的昆虫都望着深不见底的地洞。过了一会,一只极胖的青虫和一只满脸倦容的蚕宝宝爬了出来。他们的身后,是一只色彩斑斓的毛虫和一只尾针奇长的蝎子。而最后面,一只长有四脚,皮肤鲜艳的古怪生物脸带微笑,极有风度地边爬边道:“嗨,我的朋友们,你们好吗?”
四下的昆虫颤抖着回答:“报告积积大王,我们很好。”
躲在枯草后的阿三皱起眉头,低声道:“这只怪虫是哪一科的?怎么讲话这么恶心?好好的一句明星出场台词,到了他的嘴里,简直跟泡酸菜一样。”大大道:“瞧这只怪物的模样,应该不是虫类,但是哪一科的,说实话老大虽然博才多学到了极点,这个种类刚好是盲区。”小五说:“我看他就是一只四脚蛇,只不过比四脚蛇胖些,身上的疙瘩也多些。”
三蚁在这里钻研生物知识,地洞外,黑山大王小积积在虫群前优雅地踱着方步,微笑道:“作为一只有民主意识的大王,大家都知道,我小积积一向尊重昆虫选择的权利。在集体这个大家庭里,大多数昆虫的意见,甚至能超越我的想法,让我无法再左右你们的生死。而在昨夜激烈的讨论后,我相信你们已经给我准备好一个满意的答复了:今天,你们打算让我吃哪四只昆虫?”
虫群一阵哗然,不一会儿,两只蝗虫和两只黄粉虫被众虫推了出来。小积积笑道:“四位虫友,我想询问一下,对于被我吃掉这件事情,你们有没有什么与众不同的想法?”
两只蝗虫吓得浑身打颤,哪里还说得出话来?两只黄粉虫倒挺硬朗,怒道:“老子当然有想法了,换了你要被吃了,你有没有想法?”
“既然你们有想法,那你们回去吧!我小积积向来尊重虫权,昆虫们不愿意做的事情,我绝不勉强。”小积积面带微笑,甚是和气。
黄粉虫骂道:“要吃快吃,回去个鸟?我们一回去,你马上把气撒在整个虫群上。他们恼怒之下,还不把我们两兄弟给分尸了?老子运气不好,这次就权当出门遇鸟,被啄了。”
“这么说,你们是不同意被我吃了?”小积积依旧笑意盈盈。
“同不同意还不一样?总之你快吃就是了。”两只黄粉虫颇不耐烦。
“不一样的,”小积积说,“你们同意,我就吃;你们不同意,我就不吃。恃强凌弱,不尊重虫权的事,我小积积岂会去做?”
黄粉虫听他说得诚恳,求生之念大起,道:“好,我们不同意被你吃。”
小积积:“不同意你们回去吧!从今往后,黑山大王的膳谱里,再也没有黄粉虫这道菜了。”
两只黄粉虫半信半疑,爬回虫群之中。小积积巨大的眼珠一转,望着两只蝗虫,淡淡道:“你们呢?同不同意被我吃?”
两只蝗虫虽吓得发抖,却依然开口道:“同……同意,我们同意被你吃掉。”
小积积满意地点点头:“好,既然你们同意,我就不客气了。”也不见他有所动作,两只蝗虫便消失在了原处。小积积硕大的嘴巴蠕动几下,似已将蝗虫咽下。
枯草后,小五低声道:“这小积积好快的身手。”阿三哼道:“你瞧见他出手了吗?别装得自己好像高手一样,这只怪物根本连动都没有动过。”小五摘下脸上的蚁皇墨镜,道:“他刚刚从嘴里吐出一根一米多长的舌头,把两只蝗虫粘走了,因为速度太快,你又色盲加老花眼,所以没有看见。”
阿三甚不服气,拉着大大要他评理。大大也不理他,只是盯着小积积死看。大约吞食了两只蝗虫后心情大佳,小积积迈步走到虫群前,微笑道:“从今天开始,我每天的膳虫从四只改成八只。今晚回去,你们好好商议一下,看明天送哪八只虫虫给我吃。”
虫群大惊,一只年老的跳蚤道:“积积大王,你往日只食四只,便告腹饱,今日为何一反常态,要日食八虫呢?”
小积积道:“老夫子,按照我们的约定,你们每天选送四只昆虫给我吃,我便约束手下不为难你们。可你们今天选送来的虫虫,竟然对被我吃掉这件事情有些异议。那么我们之间的约定,我自然也要修改一下了。”
虫群中波涛汹涌,两只黄粉虫被众虫包围在内,狂殴不止。小积积道:“别,别,你们现在打他,不显得我不够宽宏吗?这样吧,作为一只讲民主的大王,我决定给你们一个机会。在我即将说出的三件事里,你们只要做好一件,我就依旧每天只食四虫。”
虫群异口同声:“请积积大王明示,不论什么事情,我们都一定会做好。”
“第一件:你们团结起来,将我和我的手下全都打倒,从今往后,自然没有谁再来吃你们。”小积积脸上笑容依然,可这笑容,已变得阴森恐怖,“第二件:你们集体自杀。因为我不食腐肉,所以你们可以保全自己的遗体……”
“第三件,我们选第三件。”很显然,对这两件事,众虫是不抱任何希望的。
小积积呵呵一笑:“真是一群聪明的孩子,第三件事的确比前两件简单多了:只要你们杀死虫群中所有的黄粉虫,今天的事情,我就当没有发生过。”
虫群一阵沉默。不过很快,又沸腾起来,所有的昆虫都抓住身边的黄粉虫,拼命狂殴着。黄粉虫的数量本就不多,在这群目光血红的昆虫面前,便如沧海前一叶小舟,几个浪花,就湮灭无迹了。
小积积满意地看着发生的一切,眼神中冷芒如冰。待众虫将黄粉虫杀尽,他举起手中的一盏木杯,道:“好了,用膳的事情,就此跳过。老规矩,你们派个代表,把我手中的黑圣水喝掉,今天,大家便愉快地度过了。”
虫群中谁也没有说话,默默地望着那盏木杯,似乎那比被小积积吃了还要可怖。
小积积又是一笑:“你们不肯喝?这能让你们变身拥有超能力的黑圣水,你们竟然不肯喝?好,既然没有虫虫自愿,那么明天喝黑圣水的昆虫数量,便是今天的两倍……”
“我来喝!”在众虫惧怕的目光中,一只皮肤泛黄的蚂蚁越众而出,“今天的黑圣水,就让我来喝。小积积,你倚仗武力,欺压昆虫,总有一天会恶贯满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