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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晓翠

“叮叮哐哐……”的声音持续不断在人耳中响起,高速发展的城市到处都是这样吵杂的工地。而这里,一栋栋高达二十几层的楼房刚刚搭好框架和楼面。

离在建的大楼不远处有着一排排简易的铁皮房,这是工地施工队的工人吃住的家。干着最累的活,住着最差的房子,吃着最简单的饭菜,拿着最少的工资……。

离铁皮房二三十米远的地方有两间没有拆完的砖瓦房。是被刻意留下来的,一间大的被用来做厨房,一间小的被用来放些杂物。这工地就是唐龙在大上海工作、生活、居住的地方。出门在外快两年的时间,两年中跟随着施工队换了三个工地,这里是第三个。

刚出来的时候学历低年纪小,很多工种都没人要。只能跟随同村的几个老乡来到了这个施工队,要不是当时唐龙看上去个子还算高并且借用了别人的身份证只有十六岁的他还上不了工。

当时的唐龙是所有人当中年纪最小的,生平第一次和一大堆男人挤在一间铁皮房内,甚至有时候还碰到有些工友是夫妻。晚上难免会有些声音让他这个刚刚发育的大男孩很是一番煎熬!

虽然生长在农村,但从小受家庭生活习性上的影响,唐龙干净整洁地有些洁癖。艰苦的环境下他一直希望能有一个安静单独的空间。新到的这个工地正好还有这么两间砖瓦房,他第一时间便找包工头去商量。最后几个工友也帮忙说情,包工头马哥开恩让他独自住在了这间杂物房内。

杂物房面积也不大,堆了一大堆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能够给他挤下来的位置除了一条侧身才能走过的狭窄通道就只能放下一张床和一张简易的小书桌。床也是用砖头在地上垒起而后架了几块木板,再简单的铺了个席子,棉被是从老家带来的,倒是始终保持着干净整洁。书桌是用拆下来的旧门板加上几根圆木头自己手工做的,被他放在了小窗下,书桌上摆着许多在夜市小摊上淘来的旧书和便宜的盗版书,这也是唐龙工作之余唯一的消遣。

能一个人住在这杂物房内唐龙很满足,至少这是属于他一个人的独立空间。虽然屋里有着浓重的泥土和铁锈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但比起群居的铁皮房还是好上很多。

请假几天回家,一回到小屋。小屋内杂物摆放干净整洁,棉被也叠的整整齐齐,手摸了一下书桌,书桌上一丝灰尘都没有。显然他离开的这几天每天都有人替他打扫,要不然在这时刻空气中都布满灰尘的工地估计任何地方都堆上了厚厚的一层。唐龙当然知道这是谁做的,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关上房门,阳光透过小窗照在床上,他发现床上居然有几丝长长的秀发。

“这小丫头,趁我不在跑我这来睡了!”微笑地拿起床上的发丝放在鼻前,一股淡淡的香味传来,让唐龙露出一种陶醉的神情,“嗯……很香,很好闻,女人的味道!”

只陶醉了一小会,想到自已只有一个上午的时间休息一下,下午必须上工地上去干活了,得抓紧时间。

赶忙转身轻轻地拉上窗帘,靠在床头静静地坐了一会。却又感觉睡意不足!

很自然地缓缓按照道经上所书的静坐姿势盘膝坐好。在火车上与那偷包男子打斗时虽然只有简单的两击,不过,唐龙对自己的身体好像又有了一番新的理解,身体当中那股“气”简直让自己强悍的没边,比以前不知道强大了多少倍。他恨不得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能用来修炼,这样才能让自己快点强大起来。

不过,现实是残酷的。道经能让他强大却不能让他不吃不喝,所以他还得赚钱养活自己!

慢慢地,感觉自己安静了下来,渐渐的调整呼吸。控制着自己的每一次呼气、吸气……。虽然此时工地上的吵闹杂音不时的传来,但是逐渐地被他排除在外。此刻,在他的世界里是安静的。

……

还是三十六次循环,一次不多,一次不少。不过,相比第一次来讲循环的速度快了很多,但是他刻意的控制了速度,为了更多地了解身体的每一个细微变化。

虽然这一次修炼没觉得自己又有所改变,但一翻静坐他倒是发现自己精神满面,没有一丝疲惫感,要知道自己一天一夜还要多没睡过,火车上也只是假寐了一小会。难道静坐的效果居然比睡觉还好!

看了一下手机,一看时间才发现已到中午,而自己静坐的时间居然有三个多小时……。

“赶紧的,吃饭……上工。”唐龙微笑的自嘲了一下。又对自己说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你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吃饭,还是赚钱……。”

……

唐龙所在的施工队有五十多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而且还有自己的食堂,所谓的食堂也只是好听一点的称呼,烧饭烧菜就在他隔壁的小屋里。

而大家伙吃饭的地要么是自己睡觉的宿舍,要么就是露天的某个角落,任何一个地方或站、或蹲、或坐。

唐龙在水池旁边简单的刷洗时,工友们正好陆陆续续过来领饭。瞧见他,几乎所有人都会跟他打声招呼。

“龙仔,你回来了。”听到这种话语的基本上是他同村的大哥们,而且用的是家乡的土话。

“阿龙,你回来了。”

“………”

“唐龙,就知道你回来了,看你窗帘拉着肯定在睡觉就没叫你,你怎么不多睡会。”一道银铃般的女声骤然响起,与刚才那些粗狂的声音相比就好像黑暗中的一道光明。区别太明显了,而且声音中明显带着欣喜和娇嗔。

紧接着便闻到一股少女身上清新的香味,肩头也被重重的拍了一下。

唐龙不用回头都知道这声音是谁的。他所在的施工队包工头跟他来自同一个省,食堂当然是由包工头的婆娘亲自来打理,五十多人来自天南海北,一个人采买、洗菜、做饭肯定是来不急的。

而这道声音的主人名叫方晓翠,父母也是施工队的工友,去年夏天把她从老家带了出来。跟唐龙一样初中毕业因为年纪小工作也不好找,就跟在父母身边。

包工头人心善,加上他父母也是老实本份之人。就把晓翠留在了施工队,在食堂帮忙,也算她一份工。

整个施工队年纪最小的就数他们俩人,在这种半封闭的环境中加上二人年纪相近话题自然也就多了起来。没多久便熟络了。十七八岁正是少男少女情窦初开的年纪,又有谁能例外呢……?

“嗯,不睡了,下午还要干活。”唐龙洗罢转过身,扫了一眼晓翠,又打趣地说“晓翠,你今天怎么这么漂亮啊!”

晓翠今天也确实好看,人如其名,那声音跟翠鸟一样悦耳动听。长的五官精制,样貌清秀可人,眼睛大大,嘴巴小巧玲珑,皮肤虽然有点微黑,但给人的感觉确是那种非常健康的颜色。

乌黑的秀发扎了个马尾走起路来一甩一甩霎是好看。身高有一米六多,身材纤细,配上紫色的连衣裙想不漂亮都难。

唐龙一下子都有点被惊到了,这样的女孩在工地这样的环境中简直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让人赏心悦目。

“阿龙,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不许你叫我晓翠,要叫我晓微,方晓微,你没听过那首歌吗?”方晓翠气鼓鼓的说道,转而脸上又露出开心的笑容:“是吗,我今天很漂亮吗?”

“当然,我们家小翠每天都很漂亮,哪有不漂亮的时候啊,特别是今天穿着这身紫色的连衣裙就更漂亮了……。猛一看我还以为是仙女下凡呢。”唐龙脸露夸张的表情,好像真的是在看仙女。其实他看到的,是晓翠手上拿着地一份中饭,他知道肯定是给自己拿的。他想自己如果不这么说恐怕就要饿肚子了。

“呵……呵呵,是啊,这丫头今天一个上午什么活都没干,生怕弄脏了她那漂亮的裙子。昨天非得硬拽着我陪她去买的,知道今天某人回来,特地要穿给某人看的……。”说话的是包工头的婆娘,端着饭走了出来,边吃边笑呵呵的说。其实她也就只有三十来岁,是个说话大大咧咧的女人。

这时晓翠把中饭往唐龙手上一递,闻言登时满脸通红,少女怀春的娇羞表情惹人怜爱。虽然她性格确实胆大开朗,但终归只有十七岁,不过她的双眼却是有些含情脉脉地看着唐龙,好像壮了壮胆子大声说道:“唐龙,我就是穿给你看的,我要把我最好看的一面穿给你看,我就是喜欢你。”

“额……。”唐龙尴尬的接过中饭,眼睛都不敢看晓翠。脸色同样通红通红,都不知道说啥了。其实以前大家伙拿他们两个开玩笑是有的,但像今天这种情况倒是第一次发生。幸福来得有点太突然了吧!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这算是表白吗?一个女孩当众像你表白,你做为男生还矜持啥么呢……?

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唐龙还是感觉心砰砰直跳,话也说不出来。端着中饭,三步并二步的跑回自己小窝。想想昨晚在火车上遇到那持刀的贼人都没现在让他感到……紧张。

“哈哈………,哈哈……。”唐龙的表现惹得大家伙哄堂大笑。

“哎哟喂……我们阿龙比晓翠还难为情了,哈哈……。”包工头的婆娘还嫌不够热闹。

“笑什么笑,笑什么笑,你们都不许笑,我们家唐龙脸皮薄,哪像你们一个个皮糙肉厚的。”晓翠转身插着腰指着大家高兴的笑道。

大家一个个笑得更欢了,唯有晓翠的父母彼此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心想,这闺女我们是管不了!

唐龙刚坐下,晓翠也端着饭走了进来。凳子本来就是个一字长凳,那是晓翠特地淘来的。

“哐当……”晓翠把自己的中饭往桌上一放,挤了挤,挨着他坐了下来。

“咯咯咯……”晓翠看着满脸通红的唐龙笑的那叫一个欢,笑了一会,看他只低着头吃饭也就了了。吃了两口饭,晓翠又忍不住用手肘推了推唐龙,问道:“好看吗?”

“啊……,什么?”

“我问你好不好看?”

“嗯,好看,这裙子很好看,特别是这颜色也好看。我挺喜欢紫色的……。”

“唐龙,你讨厌!”晓翠气呼呼的挤了挤他:“谁问你裙子了,我是问你--我好不好看?”

“好看,当然好看了。我刚才不是都说了吗?”唉女人啊,真是难以理解的动物……!

“刚才你说的我已经忘记了,我喜欢听你说不行嘛……?”晓翠撅着嘴笑着说:“再说了,我特地拽着嫂子陪我去买的,知道你今天回来,就想穿给你看。很贵的,你就不能多夸夸我吗?”

撒娇的女人最要命,唐龙算是体会到了……。

“那我就再说一遍。”唐龙转头目视着她,一脸正式的表情:“晓翠,你今天真飘亮,像一位紫色的精灵,紫罗兰仙子。非常好看,看的我心跳加速,不信你摸摸。”说完还抓住她的手往自己胸口按去。

“讨厌……。”有些紧张的抽出了手,脸上笑开了花,更加美的不可方物。转而好像想到什么,脸色又变,扯着唐龙的耳朵“唐龙,我再次郑重警告你,不许你叫我晓翠,我叫晓微,方晓微,记住没……?”

“晓翠多好听啊!”

“太老土了……我就要叫晓微,方晓微。”

“好吧,晓翠……。”

“啊……!”

这就是唐龙做工的地方,做工的环境。吃的不好,住的也不好。经常会很想家,想念家乡的山水,想念初中时暗恋的小女生,想念……。

虽然艰苦,物质条件差。但是天南海北的大家伙因为缘分聚在了一起,过的却是非常开心。

唐龙现在很喜欢这,喜欢这份工作,喜欢好心的包工头马哥,喜欢他婆娘和他婆娘烧的难吃的大锅菜,喜欢这里的每一个人,当然最喜欢的还是方晓翠……这个性格开朗,扎着马尾辫走路风风火火,不怕天不怕地,什么话都敢说,天天愿意给他端饭,抢着帮他洗衣服洗袜子的四川妹子。

试想一下,一个十六岁的男孩出门在外,如果碰到的不是这样一群人,他会怎样?也许不是每一个出门在外的游子都有他这么幸运,幸运的碰到这么一群人,大家彼此谦让,相互尊重与扶持。

虽然他们都来自农村,没有学历,甚至很多人都没读过书。他们穿着很简单,甚至有时因为工作身上到处是泥土和灰尘,让人看上去脏兮兮的。他们是这个社会的最底层,城市里的人们大多数看到他们都会想着躲开,生怕碰到他们弄脏了自己的衣服……。他们都有了一个共同的称呼“外地人……民工……乡下人。”

但是,恰恰相反,唐龙觉得他们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人、最善良的人、最淳朴的一群人。不是因为他此刻是他们当中的一员,仅仅是因为他们是真实的这样一个群体。

“我爱你们……。”

在这里,唐龙学会了尊重、谦让、善良,学会了怎样与人相处,与人交往,学会了怎样在社会上生存下去。这些学校没有教会他,奶奶和父母也没有教会他……。

在这样的年纪,唐龙的人生观、价值观正是来源于这样地一批人。在他们的身上一点点建立起自己心中的……启点。

边上在建的大楼是整个工程项目的一小部份,这是一个巨大的住宅社区项目。像唐龙所在的施工队在这个项目中有很多,他也从来没有去注意过有多少。刚来的时候他什么都干,所有的杂活,累活都干。好在农村的孩子从小就是在地里走出来的,苦点,累点倒是一点点熬过来了。

一个下午,唐龙基本上没停过。清明节刚过,天气还是比较凉爽的,一直干到晚上七八点才算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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