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一片苍凉。烈火焚烧着,将那残破的军旗烧为灰烬,随风飘散。
君临澜身着一袭素白衣袍,精致的脸庞苍白到了极点,一步一步跨过成片的尸体,走到城楼下。
上城楼的台阶,他曾经走过无数次,可是现在台阶上,皆是将凝微凝的血迹,染红了他素白的靴子和衣摆。
站在城楼上,看着往日辉煌的烈焰王朝,如今已是一派残垣断臂,心中一阵绞痛。
一阵风吹过,仿佛夹杂着无数凄厉的痛苦哀嚎。君临澜闭上了眼睛,单薄的身形在风中摇摇欲坠。
一个身形与君临澜差不多的少年慢慢沿着城墙登上了城楼,看着已将一条腿迈出城楼的君临澜,急忙跑过去,猛的一拉君临澜的手,两人齐齐仰翻摔倒在地。
阿筱…
……
风吹过,他看着已经面目模糊的他,闭上了眼,泪划落……
再次睁开眼时,眼前的景象已经变化。
从草地上坐起,伸手试去脸上未干的泪,耳畔鸟声鸣叫,风中夹杂着些许阳葵的味道。偏头,看着那只雪白的兔子,伸手取回那支洞萧,兔子则是拔腿奔向君临澜的怀抱。
“你可知我接下来要干什么,就这般无惧的到我怀中来了?”君临澜轻轻抚摸着兔子柔顺的毛发,抬眼望向西方,“天要黑了,该回去了…”
晚风拂面,夕阳西沉,余光染红天空,好似鲜血一般。
黑夜降临,空中挂起一轮圆月,山中雾气缭绕,久久不散。君临澜端坐于石凳上,看着空中圆月,将手中的洞萧放于唇边,轻轻吹奏起幽静深远的曲子。
不远处,龙逍遥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君临澜的背影,幽幽叹了一口气。待到君临澜一曲吹尽,握萧而起之时,方才慢慢走向他。
“太子殿下,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逍遥你看。”君临澜伸出手,指着圆月,“今夜,月亮很圆呢…”
龙逍遥抬头,顺着君临澜的手看向空中的圆月。皎洁的月光洒落在二人身上,为二人披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许久,许久…
“逍遥,明日,我就离开这里了…”君临澜的声音很轻,轻到龙逍遥要靠近一些才听实他在说什么。
“…太子殿下,是打算去哪里?”
“天下之大,我总会找到容身之所,可是我…是烈焰的太子,是背负着复国大任的亡国太子,既然老天让我活到了现在,那么…”
君临澜转身,看着龙逍遥,如星辰一般的眼里,流露出不可抹灭的君王气息。夜风起,月光朦胧,龙逍遥看着君临澜,好似从天而降的神仙一般,可望而不可及。
“我便一定会把烈焰,一点一点的,恢复如初!”
龙逍遥一阵惊愕,随后,脸上荡开了笑:“嗯!”
第二日,朝阳处升时,君临澜独立于龙峡谷谷口,望着那朝阳一点一点的升起,抬脚就要走出龙峡谷。
“阿澜!”
君临澜停下脚步,回身,看着那个跑向自己的四人。龙阳跑在最前面,手里揣着一个荷包,脸上尽是慌乱之色。
“阿澜!阿澜!”龙阳冲到君临澜面前,一把抱住了他,“阿澜,你走了谁和我斗嘴啊?”
“说得好像临澜哥哥愿意和你斗嘴似的!”随后来到的龙月一拳打在龙阳头上,不满的嘟起小嘴,双手环胸不看龙阳。
“好了好了,我们是来送太子殿下的,不是来看你们兄妹二人吵架的。”龙萧儿与龙逍遥一同走来,眯眼笑着说。
“切,龙月,难道你舍得你的临澜哥哥走吗?”
“我…哼!”
“谢谢你们来送我,此次分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君临澜轻轻一笑,看着昔日的伙伴,内心一阵酸意袭来。
“太子殿下不必太过伤心,相见之日不会太远。”龙逍遥向前一步说,然后取出背后背着的一个细长的盒子,打开之后,是君临澜的萧,“太子殿下,这支萧,您带着吧。”
君临澜接过萧,在萧头之处轻轻一拧,萧分成了长短不一的两截。
“太子殿下,把您随身的短剑给我。”
“你要我的短剑做什么?”
龙逍遥接过君临澜的短剑,然后从他手里拿过萧头,把短剑安放于萧头里,大小刚好,然后又拿过剩下的萧身,将萧恢复如处,双手递上,道:“太子殿下,江湖险恶,您且小心。”
接过萧,君临澜抽出一段剑身,点了点头:“好,那么各位,再见了,待我将烈焰王朝复立之时,定会重谢龙姓一族的养育之恩。”
“阿澜,这个给你,你去外面,没有钱财可不行啊。”龙阳把手中的荷包扔给君临澜,君临澜准确无误的接住了荷包。
“好,谢谢阿阳。各位,珍重,后会有期!”
君临澜转身,一步一步远去。四人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一齐大声喊到:“阿澜,一路走好!”
朝阳下,他背对他们挥手,眼中,不可抹灭的光,闪耀着。
玉衡国-侯府
东方炎洛于庭院中挥剑,玉丵立于走廊中,负手看着东方炎洛,眼中全是赏识之色。待东方炎洛一剑将刚刚缀满枝头的雪隔空震落之后,直直拍手叫好。
东方炎洛听到鼓掌声,扭头看到玉丵,拱手行礼:“参见侯爷!”
“不必多礼!刚刚你那一套剑法…”
“哦,那是家父传授于在下的,在下怕忘记,所以…让侯爷,见笑了。”
“哪里哪里!好一套剑法!对了,今日本侯去早朝时,王上特别提到了你,问你,是否愿意入宫,随王伴驾?”
“……”
雪花飘落,纷纷扬扬,世界一片雪白,而在这雪白的世界里,一抹触目的红,在慢慢前进。
来到玉衡国国都,君临澜不曾料到这里的天气会与龙峡谷的天气天差地别:龙峡谷一年四季如春,而在这玉衡国中,竟是寒天雪地。
“客官您吃点什么?”刚踏进一家客栈,一小二便跑过来问君临澜要吃点什么,君临澜看看店里,挑了一处空座坐下,道:“一壶茶便可。”
“好咧,您稍等!”小二爽朗的应道。
“等等。”
“客官您还有什么吩咐?”
“这里可否住宿?”
“客官,本店即可吃饭也可住宿,不知客官?”
“一间安静的房间。”
“好嘞,客官您且随我来!”
君临澜随着小二上了二楼,心中想道:玉衡国与金麟国距离尚远,今日,就在此处住一夜,明日一早,再启程吧。
这样想着,小二已将君临澜引到了二楼最为安静的房间。小二为君临澜打开房门,笑着说:“客官,这就是本店最为安静的房间,您稍等,小的这就把您要的茶给您送上来。”
“有劳了。”君临澜对小二拱手致谢,转身进入房间,轻轻关上了门,然后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看着飘落的雪花。
不多时,小二便将一壶热茶送了上来,而外还给了君临澜一包安魂香,说是放在香炉里,夜里会睡得更好一些。
君临澜谢过小二,坐到桌前喝起了茶。
窗外还下着雪,兴许是一天的路程让君临澜有些吃不消,以手撑头就这样在桌前睡着了。
“小二,一壶酒与几碟小菜。”东方炎洛一踏进客栈就说到,小二应了一声“好咧”,速度极快的就将东方炎洛要的东西送了上来。
“客官您慢用。”
“嗯。”东方炎洛点头。
已是傍晚时分雪已经停了,东方炎洛起身就要离开客栈。
“客官您怎么了?客官!”
小二焦急的声音传入了东方炎洛的耳里,他不禁疑惑的回头,看到小二正扶着一位红袍男子站在阶梯上。
君临澜抓着小二的手,依附小二尽量稳住有些虚弱的身体,一只手扶着额头,似是有些头晕。
“无碍,些许是今日吹了风,有些着凉了。”
君临澜抬脚想走下去,却不料一阵眩晕袭来,脱离了依附于小二的身体,直直往前倒去。
“小心!”
一声“小心”传入耳中,君临澜只觉自己被人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