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说好的很快回来，却足足等了四年。
如果早知道她会消失那么久，他当时绝不会那么轻易放手。
“回来多久了?”
“……没几天。”
“哦……”
明明有很多话说，但话到嘴边，却只有几句干巴巴的寒暄。
以前的无话不说，现在却只剩下尴尬。
“如果没事，我就先走了。”李裳昕言罢就像绕开他离开。
沐睿见她要走，连忙叫住她，“那个……”
“嗯?”
“去看看顾逸琛吧……”
李裳昕原本要走的脚步在听到顾逸琛三个字是顿住，过了好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轻声应下。“……好。”
李裳昕来到墓地，把刚刚买的花放在墓碑旁，望着那张熟悉的脸，眼眶微微泛红。
四年了，她还是放不下啊……
黑白的一寸照片里，他笑得温柔，一如从前。
只是……他不会在揉着她的发顶，对她轻叹“你这么笨，这点事都干不好……你没我可怎么办啊……”
李裳昕用袖子把照片一点点擦拭干净，她努力让嘴角翘起一抹弧度，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带上哭腔。
简简单单但我一个动作，却用尽了她所有力气。
”喂，姓顾的，我回来了。我知道你埋怨我这么久没来看您，可我这不是来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
“我这两年过得很好，还把你弟养的白白胖胖的。”
“你呢，在另一个世界要保佑我们，让我们在人间少受一点罪，我那天如果过得不顺心了，我就把罪责怪到你头上。”
沐睿在不远处看着面对墓碑絮絮叨叨的女人，神色复杂。
她明明笑得那么开心，而他却无端端觉得有些心疼。
是要有多坚强，才能把刻骨的伤痛深埋在心底，不为人知？谈笑自如的背后，又包含着多少无奈？
沐睿走上前，把李裳昕揽在怀里，轻轻拍了拍，柔声道“我先会车里，你和他单独待会儿吧。”
李裳昕目光依旧定格在顾逸琛身上，轻轻点了点头。
沐睿这才放心回车里，或许只有他离开，她才会放心发泄……
等到沐睿走远了，李裳昕褪去笑意，对着墓碑，喃喃道“顾逸琛，今天我生日，你说过，过生日还哭的女孩最矫情了，所以这四年，我一次都没哭。”
“答应你的我做到了，我一次都没哭。可是你呢？”
“你答应我每年生日都会陪我的，你说过，每年生日都会对我说生日快乐的。”
“你已经欠了我四年了，还要欠多久。”
今天……让我哭一次，就一次……然后我们扯平了，好不好？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好不好。
李裳昕双手撑着墓碑，单膝跪下，冰凉的双唇触及黑白照片，一滴泪，划过脸颊，落在松软的土里，旋即毫无踪迹。
……
李裳昕从墓园里出来后沐睿直接把李裳昕送回家。
车停在楼下，李裳昕却迟迟不肯开门。
就他这份鬼样子，李隽一定会察觉到什么，她不想让他察觉。
沐睿见她犹豫不决，迟迟不走，顺着她的视线朝三楼看去。
刚刚在车上李裳昕把近况都说了，也知道了她领养了顾逸琛的弟弟，还隐瞒了顾逸琛的死因。
“那个……”
“嗯?”
“辰兮还好吧?”
“嗯”沐睿知道她只是找话题拖延时间，也不拆穿。
“我们要结婚了。”谈及此事，沐睿眼里漾出丝丝笑意，从包里掏出已张喜帖，塞到李裳昕手里。
“虽然当时还不知道你会回来，但她还是坚持给你写一份。她说……”
沐睿顿了顿，继续说，“婚礼谁都可以不在，你必须在，你们三姐妹，一个都不能少。”
“嗯。”李裳昕低头打开喜帖，看到上面烫金的字迹，眼神恍惚。
“恭喜，我一定回去。”转身对沐睿说到，“来都来了，上去坐坐吧。”
“傻丫头……”
“嗯？”
“辰兮如果知道我大半夜和一个单身女人回家，会罚我跪键盘的。”
“……”李裳昕对他狠狠翻了个白眼，“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妻奴了？”
“从遇见她的那刻起。”
李裳昕看着沐睿眼里幸福的神采，失了神。
“沐睿……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问你。”
“嗯？”
“辰兮这人吧，普普通通，脑子还经常不好使，一个劲儿地做傻事，比她好的女生多的是，你干嘛就认定她了？”
“别人再好，都不是她。我爱她，只是因为她是她。”沐睿把话一字一句说完，眸中闪着认真的神色，“我不知道她想嫁谁，我只知道，我非她不娶。”
“……”
非她不娶吗？
曾几何时，也有人信誓旦旦地许诺，可到头来，还不是剩她一个?
从那一刻起，她便不再相信所谓的誓言
可在这一刻，她却无端地愿意相信。
想到这里，李裳昕凝下神色，对着沐睿郑重得说到，别负了辰兮，真的别辜负她。
李裳昕还想说，誓言对于女人来说是一辈子的，但最终还是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沐睿知道她想说什么，伸手在头上揉了揉，轻笑道“傻丫头啊。”
李裳昕把头上那只作祟的手打掉，再次邀道“上去坐坐吧，反正快到饭点了。”
沐睿这次倒不再推辞“好。”
“嗯。”李裳昕等他把车门锁好，这才把人领上楼。
走到家门口，李裳昕刚准备敲门，突然转身对沐睿说道“我现在这个样子，不想是刚哭过吧。”
“嗯。如果忽略那对兔子眼的话。”
“……”李裳昕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从包里掏出镜子，再三确定自己的样子没异样，这才放心进门。
“李隽，我回来了。”
李隽问声从厨房里钻出来，在饮水机前接了杯温水，递到李裳昕面前，笑道“今天回来挺准时，踩饭点回来的吧。”
“我哪天回来不准时啦。”李裳昕一边喝水，一边喵向自己的肩膀。
李隽很有眼色的上前，给她捏肩捶背。
被晾在一边的沐睿看着躺在沙发上的李裳昕挑眉。
有谁会知道，这个女孩在不久之前，崩溃过？
“诶，姐，只是……”李隽这个时候旁边有个人。
这么久了，他从来没看到老姐往家里带过人，这个人是第一个……
“哦，只是沐睿。”
“哦。”
“你先陪下客人，我去做个鱼。”
“哦……”
李裳昕没意会到李隽语气里的失落，径自走到厨房忙碌。
过了一会儿，李隽跟着进了厨房，看着李裳昕的背影，他轻轻地喊了声“姐……”
“嗯?”
“刚刚……”李隽犹豫不决，说到“你们在楼下，我都看到了。”
“哦。”李裳昕显然没把他刚刚那句话放在心上，此刻的她，正忙着给鱼上作料。
“那个……呃……”
“这么了，看你吞吞吐吐的?”
“没……”李隽把手背在身后，死死掐着手心，疼痛的触感总算让他找回了一丝理智，他故作轻松，笑道:“你看看你，男朋友都领回家了都不和我事先说一声……”
油热后，李裳昕把鱼下过后，这才寻了个档，解释“他不是……”
李隽实在不想听到那一个字眼，急急打断了她的话头，“顾逸琛消失了四年，你能走出来，挺好的……”
“李隽。”
“那个……”李隽还想再说什么，触及到李裳昕眼底的凌厉，只能不甘心地把话咽回去。
“他和我闺蜜要结婚了，今天是来送喜帖的，我这么说，够清楚了吧。”
原来不是啊……
不知道为什么，李隽觉得心底传来丝丝缕缕的庆幸，“姐……”
“鱼好了，你端出去，开饭了……”
“好。”李隽乖乖地把鱼盛碗里，端了出去。
李裳昕跟着走出来厨房，对这坐在沙发上的沐睿招呼道“过来吃饭吧。”
沐睿笑着起身，道“刚刚也不知道谁说我赶上饭点了，结果让我等了半个多小时。”
“嗯，临时加了道菜。”
李裳昕把碗筷摆上了桌，径自坐下来开吃，筷子在触到某道菜时顿了顿，“西湖醋鱼?”
“嗯。”
“呵……我今天还真是有口福。”
这句话李隽没懂，李裳昕却懂。
李裳昕不善厨艺，做个饭都能把厨房点了。唯独这道西湖醋鱼，她做的很好吃。
只因为它是顾逸琛但我最爱。
后来出了国，李裳昕开始学着做饭，渐渐厨艺见长，学会了各样菜式，反倒是这道菜，已经不怎么做了。
想到顾逸琛，李裳昕眼里闪过一丝痛楚，有很快消失殆尽。
……
一顿饭很快吃完，李隽收拾完餐桌，自觉地会厨房洗碗，把空间留给李裳昕和沐睿。
“生日快乐，虽然你可能不想听，但我还是要说。”
“谢谢，不过，有祝福没礼物可不好，毕竟你在我家蹭了饭。”
沐睿笑着晲了她一眼，笑道:“你别说，我还真准备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只录音笔，塞到李裳昕手里。
“这是?”
“傻丫头，你还记得我和辰兮是怎么在一起的吗?”
“我记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