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上星期我去看奶奶,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童真站在病床边,看着如此样子的奶奶,实在不能相信这是事实,睁大着眼睛自语着,慢慢摸着奶奶的脸,好能唤醒奶奶一样。
“年纪大了,到时候了...医生说已经不能动手术了,一直昏迷着,你快给你奶奶说两句话吧,兴许她还能听见。”童爸看童真这个样子,强忍着悲痛,给童真说着。
童真听了,睁着眼睛,流起了泪。泪水‘吧嗒吧嗒’的,湿了一大片褥子,哭的完全没有声音(失声痛哭),只是嘴巴张的老大,眼睛挤了起来,脸都狰狞了起来。
“奶奶!你醒醒啊!”童真终于哭喊了出来。
奶奶却还是纹丝不动,蠕动着嘴。
童真相信自己可以唤醒奶奶,他执着的这样相信着,抹去眼泪,慢慢的爬在奶奶耳边,摸着奶奶的脸庞,一声声轻声呼唤着‘奶奶,奶奶,小真来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汗,医生都没办法,你一个童真,还能违反了科学啊!
还真是!奶奶竟然哼哼唧唧的,不知道说着什么,慢慢睁开了眼睛。童爸和许阿姨,一看,赶紧凑了上来,就要说话。
但奶奶睁开了眼睛,眼珠慢慢的转了一圈,好像知道了自己在医院里了,看了看童爸和许阿姨,又把目光停在童真的脸上了。
“小真,你来了...”虽然奶奶笑不动了,但是嘴角眼角,还是上扬了起来,非常虚弱的说道。
“我来了...呜呜呜呜呜....”童真控制不住的,再次泪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别哭啊,赶紧和奶奶说几句话!”童真看了,急了,按着童真的背,急声说道。
“别哭,人,都有这个时候的...”奶奶的声音很小,说着,放在床边的手指头,好像动了一下,童真赶紧抱起了奶奶的手,死死的篡着。
童真强忍住了哭声,却止不住眼泪,就这样流着泪,听着奶奶说着。
“过,过去,像我,这么大的年纪...早进土里了。”奶奶强撑着,继续说道。
童真一听,又受不了了,闭着眼睛,不忍看下去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默默无声的眼泪,如洪水一般不可控制。
“别哭,看开,些...我也该去...陪你爷爷了。”奶奶吃力的说着,满是皱纹的眼角,流出了两行泪水。
童真睁开了一下眼,又痛苦的双手捂住了脸,听了奶奶的话,擦了一把满脸的泪水。
“奶奶!奶奶!...”童真看着奶奶,叫着奶奶,却不知道说些什么,他只想奶奶健健康康的,别的都不要。
奶奶看童真停止了哭泣,知道自己时候不多了,又看向了旁边的童爸和许阿姨,手指微微的动了动。
童爸和许阿姨赶紧凑上前来,童真感受到了的手,赶紧把奶奶的手,交到了爸爸和许阿姨的手里。
“妈!你想对儿子说什么啊!”童爸大哭着,大声喊道。
奶奶死死的看着童爸和许阿姨,嘴张了又张,只是发不出声来,童爸赶紧哭着,把耳朵凑到了奶奶的嘴边。
还是没有声音,等童爸起身再次看向童真奶奶的时候,童真奶奶的眼睛已经闭了起来,五官都松弛了下来,很安详的面庞。
童真爸惊恐着,慢慢把手指放在了奶奶的鼻子下面。
“妈!!!~~~妈啊!~~~~......”童爸突然爬在奶奶身上大声的,痛苦的哭喊了起来。
“奶奶!!!~~奶奶!!!~~~奶奶!!!~~~....”
“妈啊!妈!妈!妈!......”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奶奶已经过世了。
像是在等童真,见童真最后一面,奶奶再也没有醒来。
......
医院楼道里,赵乐,童话,白丽莎也赶了过来,可是奶奶的尸体已经运到太平间了,她们去太平间看了一眼奶奶,现在坐在这里,都哭的止不住了。
只有童真像个死人一样,双眼无神的在发愣,已经知道了这是个事实。不时,愣愣的看着天花板,眼里看不见一个人。
眼睛一闭起来,泪水就又泛滥了。童爸的样子,和童真差不多,不愧是父子。
...
童真盯着医院的墙,已经好几个小时了,眼睛一眨不眨,脸上的表情很奇怪。
“童真!爸要给你说个事!”突然,童爸走了过来,手拍在童真的背上,在童真旁边坐了下来,抽嘘了一下鼻涕,说道。
童真想转头看着爸爸,可是身体就是不想动,死死的看着前方。
“你奶奶生前,交代我,不让我给你说。现在,她,走了。我也该给你说了。”童爸知道童真能听见,继续说道。
童真这才吃力的,慢慢转过头,脖子好像有千斤重。恨不得爬在地上,全身都没力。
“你没见过你爷爷。你奶奶不是这里的人,你奶奶是旧时候,家乡闹饥荒,跑荒跑到这儿来的...(呜呜呜...)差点饿死,是你爷爷救了她,后来你奶奶就和你爷爷结婚了。别说你不知道你爷爷,我都不太记得你爷爷的样子了,你爷爷不到三十岁就被几个吸大烟的,抢了不到两块钱,半路给劫杀了...呜呜呜...之后你奶奶就再没嫁过,你奶奶一个人把我拉扯大,吃了一辈子苦,拉扯完我,又拉扯你...”说着说着说童爸说不下去了,大哭了起来。
童真震惊的看着父亲,没想到奶奶的命,这么苦...
“你奶奶这辈子不容易啊!”童爸稳定稳定了情绪,又接着给童真说道。
“其实我不是你奶奶亲生的,是你奶奶当年在跑荒的路上,捡到的...弃婴!呜呜呜呜...你奶奶这辈子就没生过孩子!...”童爸强忍着说完,抱头痛哭了起来。
童真闭上眼睛,眼泪又止不住了...奶奶啊!你是全世界最伟大的奶奶!呜呜呜呜...
...童真恨不得和奶奶一起死去,只是,这绝不是奶奶想看到的。
......
高玲和张伊丽赶来的时候,听童爸说奶奶已经过世了。两个人蹲在医院的墙边,相互抱着,痛哭了起来。一群人扶都扶不起来。
高玲虽然只见过奶奶一次,但早已把童真奶奶,当成自己的亲奶奶了。奶奶那么慈祥,那么善良,那么好,那么有趣...为什么!
......,
奶奶的灵堂里,站了很多人,哭声一片。周围的邻居都来了,边哭边诉说说着,老太太怎么怎么好,如何如何对大家好,自己舍不得吃的东西,都送给小区的孩子们吃,又说如何如何节省...云云。
一大群孩子,都爬在地上哭,连3,4岁的小孩都知道伤心的大哭,虽然不知世事,但好像也察觉到,以后再也见不到这个好奶奶了。
童真的眼泪好像早都哭干了,带头跪在奶奶的遗像下,看着。遗像里奶奶的笑容还是那么逗笑,一点也不像是过世了,好像只是开了个玩笑。
跟在童真身后,跪着一直流泪的是,赵乐,张奇,高玲和张伊丽,她们也穿着孝服,梳着辫子。
“奶奶,您说过我们是您的孙女,我们...永远是您的孙女!”张伊丽突然大哭着喊道......
“老太太走的太可惜了,你看那些孙子孙女,都哭成啥了,看不下去了,哎...”
......
奶奶死后的几周里,童真高玲张伊丽,三个人,整日里,魂不守舍,饭也不吃,话也不说,只是一直傻傻的闷坐着,抗不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才睡着了。
童真去了爸爸家里一趟。爸爸又给他说她还在外国的妈妈的事。说他没有通知童妈,怕她受不了,生出病来。
“我和你妈妈还没离婚的时候,你妈妈虽然别的不好,但是,你妈妈是最孝敬你奶奶的,比她自己的妈都亲,要是知道了,指不定会怎么样呢。如今,不给她说,也好...”童真如是说。
童真早知道,妈妈有时候从国外回来,第一时间来的不是自己的家,而是奶奶的家。先去了奶奶家,才来的自己这儿。奶奶也经常对童真说,不要抱怨妈妈,她也是个好人。
好不容易,过了一段时间,大家的情绪,都慢慢变好了一些。
张丽那天来了童真家里,看了看,笑了笑,坐了一会就走了,临走时,只说了一句话“祝你们快乐!”
之后张丽就辞职了,说是要结婚了,以后都不会在这里干了,还说要大家喝她的喜酒。
张丽辞职的那天,张伊丽陪她坐在一个公园里。两人的情绪,都很失落。
张伊丽失落的,是舍不得这个姐妹,但是她有幸福归宿了,自己又不能阻止她,这个和自己名字差一个字的,最好的姐妹,就要幸福去了,她应该祝福她。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你知道吗?我是嫉妒你的。”临走前,两人站在公园的门口,张丽看着张伊丽的眼睛,说道。
“我知道...但也想我过的好。”张伊丽看着张丽的眼睛,回道。
张丽笑了,笑的很释怀,很依依不舍。
张丽和大同好,是因为大同是童真的好朋友,还和童真很像。但是,童真亲生拆散了他们。张丽不是傻,不是不会主动,当初,童真已经占满了张伊丽的心,对自己最亲的姐妹,她不能夺人所爱,这是她对张伊丽,心里的承诺。除非发生一个奇迹,她不喜欢童真了,自己才会出手。现在,能看到张伊丽幸福,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