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可以出门之后,前几天甘箩的确是一直处于非常兴奋的状态,每天都带着墨朱这丫头往外跑,只是后来便渐渐失去了兴致,倒是每天窝在家中看书的时间比较多了。甘箩呢,是见过现代繁华的,又从电视电影上见到过不少古代繁华的城池街道之类的,说实话,咸阳城街上的景象倒真没能入得她的眼。不过,对于墨朱丫头就不同了,那丫头本就生于乡下,来到咸阳后又跟着甘家一直深居简出的,出去玩了两天后就玩疯了,自己又不敢独自往外跑,只得求着甘箩一起。
“少主人,这本书都看了一年了,您还没看够呢?”
“哦?是你这小丫头想出去玩了吧?”
“嗯嗯,”小丫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我也没说错啊……确是看了一年了……“
甘箩无奈抚额,这也不能怪她啦,由于专业的关系,她是有学过一些古文,但那只是繁体字,但她是真的不认识秦国小篆啊。其实如果像电视里演的那样,能遇到几本自己读过的书,也还能靠着猜多认识几个字,可是这是什么时候?说近了是秦朝,说远了,那可是战国时期啊,文字、度量衡还没统一呢,《伤寒杂病论》《本草纲目》还没成书,连几首唐诗宋词也没有,真心是连猜都没处猜的,只能拿本书,每天请父亲教几个字,再连成句读,想她也曾寒窗苦读17年,怎么也是高等知识分子吧,可是如今都一年了,手里这本书才读了二十几条竹简。
于是,秉着读书累了要稍事休息一下的想法,带着墨朱出门,打算去咸阳茶肆。
说起这个茶肆,倒是整个城内甘箩最喜欢的地方了,没有之一,毕竟,有茶喝的地方就会有---八卦,虽说在这些八卦中确实可以了解到包括秦国在内的几个国的一些现状和政治动向,但甘箩表示,她对这些兴趣并不大,毕竟这些在她这里有两个字概括就是---野史,不过,显然,甘箩是把这些八卦当故事消遣的,所以对于一些事情,并不深究。
今日,茶肆生意极好,只剩边上一张桌子,甘箩照例跪坐下来,"狗子,来壶茶!"“好嘞,小公子,您可好久没来啦”店里的跑堂熟络地和她打着招呼,顺便娴熟地把茶倒好,“哦?“看见这个狗子,甘箩倒想起件事来,”我托你帮我打听谁家药铺要转手的事你可帮我留意了?”
“小的还以为您开玩笑呢,在咱们大秦经商可是要入贱籍的,小公子,您果真要经商?”
“小爷一言既出,还骗你不成,能开一家大药铺,是爷毕生梦想,下次你可别再忘了,”甘箩还想接着问入贱籍是怎么回事时,就听见旁边传来一声轻嗤,甘箩转头看过去,便见两个青衣男子坐在邻桌,其中一个竟然还在继续说着“这士农工商,商在最末,这想要经商者,莫不是祖上基业或生活所迫,竟然还有人把经商道入市籍当作毕生所愿的。”
甘箩和狗子对视一眼,两人皆是两眼迷茫,我有惹到他们?/你一他国来的书生,哪来自信诋毁我们大秦的相国嫡孙?
当此之际,门外又进来两个年少公子,众人皆可见这两公子一个身着玄色锦袍,一个身着褐色锦袍,气度不凡,一看就是王公贵胄,或是世家子弟。“咦,没空桌了。”褐衣少年遗憾地说。
甘箩眉毛一挑,刚想说话,就听见了旁边桌上刚刚那个讨厌的声音“两位公子,如不嫌弃,便往这边如何?”
他刚说完,就见那少年拱手道“多谢先生了,我们不便叨扰。”转头却笑着对玄衣公子说,“哥,我们去这边。”就朝着甘箩这边来,也不问有没有人,直接拉着旁边的人坐下了,“哥,这就是我和你说的好兄弟,甘罗。”
甘箩听见成峤喊哥,惊了一下,莫不是…秦始皇…?猛地抬头,就见对面跪坐着一个非常非常好看的少年,面如刀削,眉如墨画,他的眼睛像什么呢,甘箩想了想,是夜空,漆黑而深邃,让人看着就想陷进去。他就是秦始皇?历史书怎么没写着他长得这么好看,反而她记得书上秦始皇的画像丑得不忍直视。
与此同时,秦政也在看着对面的公子,就见他猛地跪直,然后就盯着自己看,他从里面看见了瞬间的震惊,然后只剩惊艳。对,是惊艳,他曾从太多人的眼睛里看到过这种让人讨厌的情绪,但这是唯一一次不觉得反感的,因为对面的那个孩子,他的眼睛很纯粹,呆呆的直视着自己,许是刚刚喝了茶没来得及咽下去,小嘴微嘟着,像只小仓鼠。
成峤看着两人这么对视,突觉不是滋味,便低咳了一声。被拉回视线的两人,秦政倒是稍微敛眉,轻轻的颔首以掩饰刚刚的失态。
甘箩可就惨了,因为刚刚口里含了茶没来得及咽,又因为看见美男被惊艳地屏了几口气,这一下被拉回神来的瞬间,也不知是先喘气还是先咽茶,于是华丽丽地呛到了,茶喷出来之后就伴着重重的咳嗽。
成峤坐在甘箩旁边,很自然的帮她顺气,面上不见一丝嫌弃,嘴里却说着“甘罗,你脏不脏?”,秦政看着他们互动,手里极自然地把锦帕递给成峤,然后道“小哥,再换一壶热茶。”不是秦国本地口音,却意外的低沉好听,狗子很利索地把狼藉的桌面擦干净,然后换上一壶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