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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觉醒

他感受到一股暖流溶在血液里流窜全身,像是植物的生命源源不断地汇入体内,来自原野的土壤芳香萦绕在四周,他像初生的婴孩一样使劲汲取着芳香,心灵得到难有的安逸。

楚琰缓缓睁开双眼,眼瞳里闪过绿色的光芒。

“破!”明明他没有张口,声音却充满威严。

那些层层叠起的藤蔓畏惧此时的楚琰,一根根有序散开。

“破!破!破!”楚琰不耐烦地低吼,太慢了。他的身后,仿佛站着柔发散开,裙摆飞扬的女子。

藤条裹成的牢笼彻底松垮,楚琰坚挺地站在原地,以君王的姿态环视四周。他已脱胎换骨,他是万木之王。那些成魔的蔓条以及令人心颤的美人蕉蔫垂着腰枝,好像猛兽忽然遇见天敌一样怯懦地躲藏着。

“不得了不得了。”楚琰惊喜若狂地紧盯着自己的手掌,对忽然解锁的技能赞不绝口,“小爷又将重登辉煌!”他攥紧拳头,蠢蠢欲试。

“破!”他面向包裹住墨黔和尹鸢的茧,原想很霸气地抵着嗓子吼一声,然而事情不尽人意,很尴尬地破了音,他内心窃喜得亏周围无人。

一旁缠得死死的茧一层层剥开,露出面如死灰的少年和奄奄一息的少女。楚琰赶紧上前拖住砸向地面的两人。

“你没死吧!”楚琰底气十足地扇了墨黔两巴掌。

充满怨恨的声音传来,“没死。”墨黔无力地盯着他,意识到更要命的事情,立马反身抱起晕厥的尹鸢,她的鼻息微弱至极,呈现濒死的姿态。

“你别死啊,我……我还有好多话没跟你讲呢。”墨黔哭哭啼啼,大力摇晃着她,“你不能死啊,红薯地里的红薯是我偷的,晚上闹鬼也是因为我在你家屋外游荡,还有那些莫名其妙不见的鸡蛋,什么掉了一路的柴火……”

楚琰一脸惊恐地站在一旁,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这哪是关注别人,简直天理难容!

“果然……是你……”尹鸢猛然醒来,挣扎着指向他,声音低落虚弱,像风烛残年的老人,有种死不瞑目的感觉。

“哎呀呀,就是我,所以啊,你不能睡过去,一定要醒着,醒着才能来找我要账。”见到女孩睁开了眼,墨黔立马破涕为笑。

楚琰彻底颠覆了对这家伙的看法,原本以为他只是很无赖,没想到如此无下限。居然偷到梦中情人那里去了,还偷得如此心安理得。不用思考也能想到他躲在草垛后的猥琐模样。

“你别叨叨了,现在逃命是正事。”

“烦死了,就你话多。”墨黔撇撇嘴,白了他一眼,暗地里责怪他破坏自己的好事。

“你还有力气背她吗?”楚琰上前检查尹鸢的伤势,憋气憋得太久,整个人都是虚脱状态,好在在慢慢缓回来。

墨黔牢牢拉住女孩的手舍不得放松,“背不动也不要你背,况且本大侠已经恢复了。”话音未落,他便费劲地抱起女孩强撑着走了两步,双腿一抖两人一同摔倒。

“得了得了。”楚琰扶额,不知该以何种表情面对,无奈摇摇头,走上前默默抱起尹鸢,顺带踹了他一脚,“走吧,小爷我乐于助人。”

那些异样的植物随着三人步伐的推进渐渐收敛起来,一切回归平静,碧清的水潭,飞泄的瀑布,翠嫩的绿芽,一草一木,皆为世间瑰宝。

手握胜利的砝码,楚琰已不是之前束手无策的少年。他浴风前行,顿时感觉自己帅呆了,半道上挡路的藤根钻回土壤里,地面留下一个个窟窿。

三人无所畏惧地大步往前走。墨黔一路喋喋不休,生怕楚琰吃了他的女孩似的。他们吵着、闹着消失在青草尽头。

“如此看来,你还尚且有点人性。”大叔走在漆黑一片的隧道中,面不改色。

“还好还好,比起你来,我也算有人性了,哈哈哈。”黑暗中传来阴森恐怖的笑声,声音从四面八方袭来,团团包围住他。

大叔深沉地哀叹一声,顿了一顿又继续前行,明明没有一丝光亮,他却走得格外平坦。

在他的脑海中,烟火满天,战鼓磊磊,路边尸横遍野,女人小孩绝望地跪坐在一旁,撕心裂肺地哭泣,天边的夕阳映衬着血一样的鲜红色。被烈火焚烧过的死树枝头,乌鸦啼鸣盖过了马的长嘶,死亡气息充斥在各处,太阳散发出的也是无望的光。

回忆才是挥之不去的噩梦。

“怎么样,想起来了吗,我的大将军。”每一句话都像锋利的飞镖扎在大叔心脏上。

“哼!所以呢?”大叔一声冷笑,心中哀凉只有自己能察觉。隐居山林,他已学会隐藏自己。

“看来,你是被彻底打垮了。”发出阴险声音的人失望地说道,“你的辉煌呢,你就打算这样埋葬吗,那些战死疆场的将马呢,你就真的这样遗忘了吗?”

大叔懒得继续说下去,他不紧不慢地迎朝前方,在黑暗里来去自如。

噩梦不可怕,深陷回忆不可自拔才可怕。

他的辉煌岁月已经死亡,那些亡灵需要的是安宁。

“可悲可悲。”神秘人物连连叹息,带着无尽的嘲讽意味,“你这样可真像你哥,一样……”

“闭嘴!”大叔愤怒地停下脚步,他讨厌别人提起那个尘封在心底最深处的人。

刺耳的奸笑再一次响起,隔着黑暗都能想象到笑出这种声音的那张嘴脸有多恶心丑陋,激怒那人,他的目的达到了。

“好好好,我们换个话题。”神秘人的声音时而男时而女,让人捉摸不定,“你要救的那个男孩,可是一个祸根啊。”

“那又怎么?”

“我喜欢祸根,我喜欢乱哄哄的世界,这迦元大陆越是乱我就越喜欢,你过你的安稳日子去吧,这孩子交给我,保他一生荣华,我懂你不喜欢权利钱才,你有要求都能提,如何?”

“巧了。”难得一见,大叔也抿嘴一笑,“我也喜欢祸根,我的长项就是摆平麻烦,劳你牵挂。”

“还真是老顽固。”话音消匿,神秘人随声音一同匿藏,周围异常安静,静到心跳声都扎耳朵。

大叔无心多想,继续前行,毫无停留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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