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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兄弟

“你没事吧!”楚琰站在深深嵌入土壤里的一块岩石上,向不慎掉入高出他半人高的巨坑里的墨黔投以深情关切。

巨坑周围是下陷的枯草和新草的杂糅,草堆很厚实,看样子是经过多年长成的,如今被墨黔这莽夫一脚给踩塌了。

“这什么时候有的巨坑?”女孩蹿上去,诧异地看着忽然凹陷的坑。

“被那个家伙踩空的。”楚琰万般无奈。

女孩摇摇头,皱紧眉毛,口气坚决地说道:“不,不是这样,以前没有这个洞的,绝对没有,因为我总是会来这里割草的,这里的草总是长得很快,长势又最好。”

“没有坑?”楚琰疑惑地凝望坑洞,目光自动避闪正在哭天喊地求助的墨黔。的确,草太壮太高,顺着坑口倾泻而下,将洞底严丝合缝地覆盖住,仔细看,一些草杆透过缝隙,虽然被惊慌失措的墨黔踩踏得一塌糊涂,但至少从倒势情况还能判断它先前生长的地方。

女孩没有撒谎,这里之前是一块平地,坑洞的突然出现更像是从地下抛出一个空洞,地面只留有一层稀薄的土壤,压根承受不起墨黔整个人的重量,轻轻一踩就坍塌了。

只是,谁这么无聊,挖一个毫无作用的坑,而且还是绕过地面,况且常人还没那个本事直接在地下刨洞。楚琰陷入沉思绝境。

“你思考个鬼呀!快过来拉我一把。”不和谐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打断。

“别瞎嚷嚷。”楚琰突然萌生出让他自生自灭的想法。

他小心翼翼地从石头上跳下,重重地跺了跺地面,确保安全后,将女孩扶下来。

“怎么?你快飞上来呀,或者跳高点,没准刚好够到地面,不仅能救你一命,还能强身健体,活血化瘀。”楚琰半蹲在地面冷嘲热讽道,一旁女孩掩面微笑。

墨黔懒得搭理他,头扭到一边赌气地坐下,甚至出言要挟,“楚琰,你等着,你会后悔的。”

“原来你们认识呀。”女孩恍然大悟。

“不,不……不认识啊……”墨黔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然而为时已晚。

“那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墨黔不知如何作答,委屈巴巴地看向楚琰,楚琰假意清了清嗓子,毫不留情地把目光挪到一侧,够狠。

“不是……我……”

女孩也把视线移开,双臂交错抱胸,气闷闷的样子敷衍又搞笑。

墨黔狼狈的神态印在洞底,手掌紧紧捧着脸庞。忽然脚底一空,心脏也跟着悬起来,整个人在半空停留一瞬间,他鼓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正在经历的事实。脚底的地面忽然一整块地塌陷,坑洞赫然变成深渊,他来不及反应呼救,眼前一黑,整个人跟碎裂的土壤、折断的草木纷纷下坠。

“墨黔!”楚琰伸手想要去抓住他的衣领,但无济于事,嘶哑的声音透过残碎的土壤显得微妙,他听不清那个少年在说什么,只是感觉到他的急迫紧张与困惑。

整个世界都与光隔绝了,就像黑夜造访白天,莫名困倦难忍。

楚琰也不愿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他僵硬在原地,保持着伸手的姿势。洞坑就在他眼前坍塌,埋没了与他朝夕相处的伙伴,虽然仅仅共处两夜,而他分明可以救他,明明近在咫尺,却忽然远隔天涯。

比起心累更难受的是自责。

女孩捂住嘴慌张到难以发声,跟前的少年眼神坚定地站起来,像即将奔赴沙场的战士。

“你?”女孩歪着头。

“我要去救他,义无反顾。”他的声音坚韧而雄厚。

女孩大步向前,看了眼深不见底的洞渊,情不自禁地胆寒,“我也去!”

“你别去了,一个女孩子家的。”

“不!”女孩大声驳斥,“我不是女孩子家的,我叫尹鸢。”

那么一瞬间,他仿佛在尹鸢身上看到熟悉的灵魂,坚毅胆大。

“那……你小心。”楚琰难掩失落,转身一纵跳进如地狱之门的洞坑里。其实他在目光触及深渊那一刻,他的内心还是挺纠结,挺畏惧的,他大可不冒险,转身拍拍屁股走人,继续过那没着落的生活,也许某个朗朗午后,脑子里突然蹦出出言不逊的少年,会莫名伤感,自责那时的懦夫。

但他的自尊绝不允许临阵脱逃。

尹鸢颤抖地走到深坑边缘,紧紧闭着眼睛,屏住呼吸也跟着跳了下去。

一片安静,不,而是死寂。楚琰脸色苍白,难以承受如此巨大的冲击。直到尖锐的女声割破了这片死寂,不过多了一重折磨,来自同伴的破音杀。

“要落地了。”楚琰仰头呐喊着,那宛若撞鬼一般的尖叫并未因此消停。

他敢跳下来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来自自己的判断。他猜想地底有座地宫,地宫太空荡,以至于地面土壤稀薄,地宫里想必还有很深的水,所以导致土壤疏松黏软,受到稍大的未知源的撞击便很容易坍陷,而坍塌的地方往往是最薄弱的地方,若猜想没错,延伸至地必定水储量最大。

跳进水里,那一瞬间虽然很难受,但至少小命保得住。

他想抓住尹鸢,几乎就要够到她的指尖时,时间仿佛凝固了。

他和尹鸢漂浮在半空,所有的物体都静止了,灰蒙蒙的一片,当他搞清楚状况后,才彻底明白,并不是静止,而是两人正缓慢下降,一股无形的拖力正托举他们,减缓下降的速度。

尹鸢也是一脸不知所措,尖叫声咽回到肚子里,觉得这一切无比神奇,超乎想象。

无数蓝点像萤火虫一样飘飞在半空,他们早以脱离坑壁的禁锢,此刻沉浮在偌大的空间里,蓝光好似被赋予了生命,把这一片空旷挤满,仿佛置身浩荡无际的星海。

“真美。”尹鸢看得出神,灵魂也随点点飘荡而去,连自己早已落地都浑然不知。

楚琰无心观览奇景,落地前就开始左瞧右看,他的目光直接穿透荧光点点,寻找某个熟悉的人影。

尹鸢从自己的世界醒来,见寻觅中的楚琰已走远,立马掉头追上。

“墨黔!”女孩朝向四周大喊,回声四面八方弹回来。

“嘘——”楚琰立马制止她大声喊叫,“此处不寻常,不要轻举妄动。”似曾相识的深渊,想想都心有余悸。

尹鸢不懂他忌惮什么,只知道他不是普通人,跟着做定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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