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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别样告别

即便今日阴云笼罩,赶集的人对集市的热情也丝毫不减,一整条商业主巷里,人头蹿动,像流沙一样向同一个方向涌去,一股倒三角形的逆流在人群中格外鲜明。蓝铃儿正一点点扒开人墙像最里面前行,紧跟其后的是一脸生无可恋的楚琰。

“你为什么要到那么挤的地方?”他的行走方向为人群所左右,在狭细的人缝里,他已被不知其源的脚踩踏了无数次,对痛感早已麻木。

无奈人声嘈闹,声音压根传达不到蓝铃儿的耳廓,在处处受阻的楚琰眼里,她就像光滑无比的鲭鱼,完美地滑过举步维艰的路人。

“真服了你。”楚琰的耐心几乎被消磨耗尽,就在他想就此折返之时,一只纤柔滑嫩的手突然抓住他,就像在一根风筝线的牵引下,穿梭在茫茫人海里,一路磕磕碰碰,责骂声,吵闹声全都抛之脑后。

真心希望光阴就滞留在此时,女孩拉紧男孩的手,穿越众人异样亦或是羡慕的眼光就像穿越渐冉的岁月,他想。

耳旁消失的喧闹重新拉回他的思绪,嘈杂声还被放大无限倍,蓝铃儿突然止住奔跑,停住步伐,楚琰猝不及防,一头撞向女孩。

“哎呦,好疼呀!”他揉搓着鼻梁骨。

蓝铃儿触电般迅速缩回手,顺着他的话题以防楚琰重心落在牵手之事上,“明明被撞的人是我,我才疼呢。”

堂皇的雕花实木门敞开着,贯耳的高呼声如雷震耳,搀杂在欢呼声中的还有不绝于耳的摇骰子的声音,一簇簇人群围堵在分散的赌桌旁,一个个面红耳赤,似乎比比斗之人还紧张。

这是酉城最大的赌坊无乐坊,来此参与玩乐的人必须遵守规则,维持秩序,否则后果相当惨烈,不过即便没有规则的束缚,也无人敢犯,酉城人尽皆知,无乐坊是楚门的产业,在酉城得罪楚门就等于自绝活路。

“这里……你来这里干什么,不是你一个女孩子家能来的。”楚琰服了眼前玲珑的少女。

“我们也去玩玩。”蓝铃儿绕到他的身后,将他一步步推进无乐坊。

大堂内四根高耸的承重柱被镶满金文,那是一连串潦草的字迹,楚琰曾听小姑说过,那是某位名人大师一气呵成提笔之作,不过在他看来,比史前文字还令人难解,什么大师所提之字,也就是瞎唬人,还不如鸡爪挠的更具美感。

“你一个女孩子家的别来这些地方,快走吧!”楚琰巴望尽快离开这里,倒不是因为他口述的原因,只是这里总会遇到家里的某些闲来无事的长辈,一见面总会调侃他,冷嘲热讽的语气总让人手痒痒。

“开大还是开小?”蓝铃儿全然不顾,凭自己身材娇小的优势挤到人群中间,欣赏最清晰的赌局全景。

不过,从她矮小的身影挤进最里层时,所有人的关注重心也从赌桌转移到她身上

“女娃,这不是你能来的地方,赶紧走吧!”一个面相稍许亲睦的人善意提醒道。

“这无乐坊又没注明我不入内,怎么就不能来呢?”蓝铃儿的声音洪亮,在一群粗莽的老男人堆里,尚未褪去的稚音显得格格不入。

安心看热闹的人突然起哄。

蓝铃儿嘴角微扬,不知从哪来的自信,“我跟你开一盘,我的运气还算可以。”她扫视一圈,指着眼前起哄声最响的人说道。

男人指着自己用怀疑的眼光环顾四周,突然哄堂大笑,笑声张扬狂妄。

“小妮子,你可真爱开玩笑,你有什么可以赌的吗?”男人双手抱胸,以绝对的姿态傲视这不自量力的女孩。

蓝铃儿刚想回驳,被威慑全场的声音抢先一步,同样带着稚嫩,还有一点悲愤,“我有抵金,多少都行。”

此话一出,楚琰立马想撞死在柱子上,他明明最期望离开,眼下正有良机,却被自己那不可理喻的正义感全毁了。

“哼!你又是谁?”男人原也只想戏弄一下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女孩,不想却因另一个乱入的少年乱了阵脚。若是不理睬两人,对方却处处咄咄逼人,倘若真与他们来一场赌局,这欺负小孩的说法传了出去,他以后怕是贻笑大方。

“你们走吧,这里真不适合你们!”再三思量下,男人决定一躲为净。

整个无乐坊沉寂下来,包括那些窃窃私语也都戛然而止,两人成为众人的焦点,睽睽下不知所措。

“听说,有奇怪的人来砸场子,是吗?”妖娆的声音回荡在众人耳里,老顾客恭恭敬敬地撤到一侧,一些生面孔挤在易于忽略的地方欣赏这拥有好嗓音的绝世美人。

楚琰听到第一个字就知道那是谁。

楚媚儿。

当初偷偷来过无数次都没碰见,今天自己这运气也是绝了。

他哀怨地深呼吸,趁小姑还被人群蒙住双眼,急速靠近蓝铃儿,抓住她的手臂不顾一切地往外撤。他并不清楚,早在他跨进无乐坊的门槛时,楚媚儿就发现他的寻踪,此刻的惊艳出场,也只是稍微同他开个玩笑,毕竟往后就很难再见自己这调皮却又惹人怜的侄子,更别提捉弄于他。

“你是……看到,母老虎了吗?”蓝铃儿气喘吁吁地问。

两人一路狂奔,碰洒了无数的瓜果蔬菜,忽略无数的谩骂羞辱,终于逃到自认为安全的地方,靠在墙面稍作调整。

“哪是什么母老虎,分明就是……冤魂不散呐!”

两人难有默契的同时有节奏的粗喘,望着对方胀红的脸,下意识的同时笑出了声。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你是楚琰。”大笑后的两人异常平静,好像只是从睡梦里醒来,一切都很淡然,“你说你是楚琰的话他们可就没人敢弄我们了。哈哈。”

“每次去无乐坊,都是匿名去的,今天……换个话题吧。”

蓝铃儿仰观天空,无声地笑笑,“现在心情不惆怅了吧!”

楚琰立马挺直腰背,突然发现心中的郁闷已烟消云散,只是仍旧不愿意接受那个现实而已。

“哈哈哈,早知道让你多跑跑。”蓝铃儿见他默不作声,一脸坏笑,“接下来,你想去哪,哪都行,因为你要带我随处逛逛的嘛!”

楚琰想起什么,眼神呆呆地看向前方,沉冷道:“不去人群聚集的地方了,去青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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