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宁痴痴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眼睛像是生了根一样,再也不能从她的身上挪开半分。
而女子被他这样看着,倒是一点也不在意,脸上的轻笑如阳光般明艳。
“还好,还好,不是只知道背书,还是知道好色的。”
落行云看着徐小宁的样子,一副庆幸模样。
“怎么样?为师没骗你吧,漂亮吧?”
落行云坏笑着,用胳膊肘捅了捅还是呆傻状的徐小宁。
“嗯嗯……”
徐小宁像小鸡啄米一样,不住地点头。
“跟你那个月儿比,怎么样?”
“月儿?”徐小宁一愣,这才回过神来,“师父,你说什么呢……”
徐小宁说着,脑海中飘过一个倩影,他不好意思地撇过头去,脸颊像火烧一样的滚烫。
“哈哈哈哈……”
落行云看着他那害羞的样子,止不住大笑起来,“小宁,没事的,这无上门里的男弟子谁见了我们遥儿不都是你刚才这般模样,不丢人,不丢人的。”
落行云越说,笑得越发厉害起来。
而一旁的徐小宁却是羞愧地低下头,怎么也不敢再多看古遥一眼了。
“好了,落大叔,你就不要再取笑他了。”
仙女般的女子亲启薄唇,面上带着和煦的轻笑,落落大方地走近徐小宁。
“我叫古遥,是落大叔和杏儿的好朋友。”
徐小宁听得如此轻柔的声音,心不禁砰砰直跳,他嗅着一阵由远及近淡淡的清香,脑袋似乎一下子被滕空了,只留下了说话女子刚刚绝美的样貌。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努力抬起头,只是刚一遇上女子的波光潋滟便又是畏缩地躲开了。
“呃……我……我……我是徐小宁,也是……落大叔和杏儿的好……好朋友。不……不……不,是师父的徒弟。”
徐小宁结结巴巴,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这小子,可真没出息,一碰到漂亮的女子就不会说话了,以后怎么给我找徒媳妇,唉,我怎么收了你这么个徒弟。”
落行云看着徐小宁那一脸窘相,不由嫌弃道。
“落大叔,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我看小宁就挺好的。”古遥又露出一个暖人的轻笑,转头望向徐小宁,“只是最近无上门可能要新晋几名弟子,听师父说几天以后就要上斜云峰拜古云灯,说不定小宁要和他们一起同去,不知道小宁可有没有准备妥当了?”
“斜云峰?古云灯?”
徐小宁心里依稀有些印象,当日云松掌教同意他留在无上山后便是让他等伤势恢复就去斜云峰跪拜古云灯,之后这事落行云也没再提,他也就渐渐忘了问了。
“你不提这事我都忘了,不过就这傻小子也没什么要准备的,准备好了也就那样,我可没指望他能拜到几盏古云灯。”
落行云瞄了一眼自己的徒弟,叹气道。
“师父,那个斜云峰和古云灯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徐小宁觉得这事事关重大,放下手里的书,问道。
“唉,遥儿你看,我这宝贝徒弟真是说啥啥都不知道,我这师父以后得操碎了心啊!”
落行云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摇了摇头。
古遥和杏儿一样,早就习惯了落行云这故作可怜的把戏,她微微一笑,不打算接他的话。但转眼瞧见一旁的徐小宁,竟是傻呼呼的心里难受了起来,她又于心不忍,便开口讲起了有关斜云峰古云灯的事来。
“斜云峰本是是无上山上普通的一座小山峰,但自无上门创派祖师落云剑尊从道界仙山齐云山求得九盏古云灯,放置于山峰后,斜云峰便成了这初云国最难登上的山峰。”
“初云国最难登上的山峰?”
徐小宁心里讶异。
“嗯,斜云峰一共只有一百六十二级青石阶,每隔十八级青石阶上都有一个小石台,每个小石台上供奉着一盏古云灯,只有每越过十八级青石阶,才能拜下一盏古云灯。而斜云峰的青石阶看似平淡无奇,实则暗藏玄机,那些石阶底下像是埋着一股神鬼莫测的力量,暗潮涌动,普通人在石阶上站都站不稳,更别说一步一步往上爬了。所以,初云道界有言:斜云峰上垒青石,一阶青石一层皮。不过,但凡想进入无上门的弟子必须要拜一盏古云灯才可入门,也就是说,想进无上门,至少要爬上斜云峰的第十八级青石阶。”
“不过……”说到这里,古遥突然顿了顿,她俏皮地瞄了不远处的落行云一眼,继续道,“不过,听有些人说,斜云峰青石阶下之所以会冒出一股神秘力量是因为那石阶底下埋着古云脉!”
“古云脉?”
徐小宁心里咯噔一下,这些天他一直在背落行云给他的书,他记得有一本书中正好说到了这古云脉。书中记载,齐云山上种有一棵道界仙树,当年那位道界集大成者正是在这棵树下溘然仙逝,齐云山后人为了万世后念想祖师,便用通天道法,每日引天地真气孕养此树,以致这仙树不仅万世不枯还内聚了浑厚的先天真气。而古云脉,便是这仙树的一截树枝。
古遥不知徐小宁心里所想,继续道:“据说当年落云剑尊去齐云山不仅求得了九盏古云灯,更重要的是他还求来了古云脉。斜云峰青石阶下埋着的那股力量其实是来自古云脉的先天真气!”
“原来是这样。”
徐小宁垂着头,若有所思。不一会儿,他又愁眉不展,忧心忡忡地望向落行云:“那……那师父,我能爬上第十八级青石阶吗?”
“你呀?当然不能啦!”落行云斩钉截铁,但他倒是一脸轻松,“不过你也不要担心,你又不是拜那些牛鼻子老道为师,非要爬那十八级青石阶,到时候就算你一级也爬不上去,他们也会送你上去拜古云灯的。那些牛鼻子老道没本事,净挑有天资的徒弟教,你看你师父我,连你这样笨的徒弟都能教,而且到时候一定把你教得比他们强!唉,要不说还是儒界那些夫子们说得好啊,有教无类啊!”
落行云说什么都不忘见缝插针自夸一番。
徐小宁听他这么说,心里的石头一下子便落地了,不过落行云后面那些自吹自擂的话他倒是没怎么听见。
“不过,师父,既然不要求我爬青石阶,那干嘛非要我拜古云灯啊?”
放下心里的石头,徐小宁倒又是疑惑起来。
“让你拜古云灯是为了查看你有没有打开道界以外其他四界的法门。一旦你体内打开了其他四界任意一界的法门,当你靠近古云灯时,古云灯就会熄灭,如果是那样的话,无上山你是肯定呆不住了!”
落行云突然变得语重心长起来,他伸手摸了摸徐小宁的脑袋:“为师纵然对你有诸多不放心,但有一点还是很有把握的,以你的天资,没个十年八年的是断然开不了一界法门的,所以啊,你放心,在你面前古云灯只会变得更亮,是断然不会灭掉的。”
徐小宁看着落行云和蔼的面色,原以为他会说一些暖人心的话,哪知道他又是拐着弯地暗贬自己天赋差。
“哈哈哈哈!”
落行云说完,自己也是没绷住,竟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唉,这落大叔,真是……”
古遥见状,也是不由轻轻摇了摇头。
早在万千年前,五位集大成者分别通过不同的法门唤醒了体内的十二道云脉,他们都以自己的法门为天地正宗,从而各自创立了佛、道、儒、魔、兽五界。五界分天下,互不相容,互不相让,同开两界法门是他们最大的忌讳。所以,一旦有人打开了其中一界的法门,其他四界自然就会将他拒之门外。无上门设置古云灯,也是由此而来。门里的弟子每隔一年,都要拜一次古云灯,倘若发现有弟子在修道期间开了其他四界的法门,则有可能会被长老们废了体内的云脉,惩罚十分严厉。当然,其他各界的宗门也是有着类似的不成文规矩。
“大叔,你笑什么呢?是不是又拿小宁开心了?”
杏儿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她与落行云在这山上相处的时间久了,对他可谓是了解得很,一听到落行云那得意的笑声便是猜到了缘由。
“呀,古遥姐姐,你可好久没来看杏儿了啊!”
杏儿一看到古遥,便是懒得搭理落行云,兴冲冲地扑到古遥身上,开心地笑了起来。
古遥一见到她,嘴角也是舒展开一个迷人的弧度。
“古遥姐姐,这是徐小宁,你们已经认识了吧!”杏儿迫不及待地一把拉着古遥走到徐小宁身边,“可惜啊,有些人就知道欺负新来的,小宁刚一来就是被骗做了别人的徒弟。”
杏儿说这话的时候又狠狠瞪了落行云一眼。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什么叫骗啊?这臭小子能做我的徒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落行云假模假样地捋了捋下巴上不长的胡子道。
“杏儿,其实师父这几天教了我很多东西的,刚刚他还跟我说古云灯……”
“古云灯?你不说我差点都忘了正事了。”徐小宁刚想为自己的师父开脱几句,却是被杏儿给打断了,“云松掌教让我带句话给小宁,说三天后和几名新人一起去斜云峰拜古云灯。小宁,你可一定要多拜几盏啊,把那几名新人比下去,让长老们看看你的本事,哼,还不愿意收你为徒,到时候让他们悔青了肠子去吧!”
徐小宁看着杏儿替他打抱不平到样子,又看了看她投来的殷切目光,默不作声。他盘坐在地上,使劲拽了拽身边的枯草,有点落寞地低下头。
云松掌教当日那句“不得打着无上门弟子的幌子招摇撞骗”像刀子一样,时时剐着他的心,他当然恨不得能一口气拜完九盏古云灯,让云松掌教和长老们刮目相看,让无上门那些天之骄子们为之侧目,也为师父、为杏儿、为自己争一口气,只是他心里清楚,以自己的资质,恐怕连一级斜云峰的青石阶都迈不过去。
而一旦认清这些事实,即使徐小宁心里此刻有再多的委屈与不忿,那也只能憋着;即使身边的人对徐小宁有再多的鼓励与期许,那也只能是徒增他们的失望与难过。
“呃,小宁,其实也无所谓的,其实……”
杏儿察觉到自己刚刚脱口而出的话让徐小宁心里更加难受起来,她想宽慰他几句,却又不知该如何说。
这时古遥拍了拍杏儿的肩膀,走到徐小宁跟前,她轻轻顺起鹅黄色的长裙,自然地坐在徐小宁身边,两手环着拱起的膝盖,清丽的容颜迎着洒下的阳光。
“听师父说,当年齐云山广邀天下人论道,凡是修道者均可参与,可谓是一次史无前例的道界盛会。但齐云山这一举动却遭到了很多道界名门与修道高人的妄议,他们觉得那些地位低微,道法平庸的普通修道人不配与他们论道,对他们极尽嘲讽与奚落,很多普通修道人都是不愿自取其辱,早早离开齐云山。但当时还只是一名普通修道人的落云剑尊却在齐云山上一直留到了盛会结束。除了这盛会让他在修道上受益匪浅外,你可知他为何不像其他人一样受不了别人的对自己的奚落而早早离开?”
徐小宁不知古遥是否在问他,他只是木然地摇了摇头。
“因为落云剑尊不像其他人一样不敢面对那个真实而弱小的自己。”
古遥说着,站起身来,妙曼的身姿立在明媚的阳光里。
“他心里清楚,一个有勇气直面自己的人,才有希望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古遥绝美的眸子眺望着远处,她像是在和自己说,也像是在和徐小宁说,更像是在和全天下的人说。
徐小宁呆在原地,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女子,没有之前的羞涩,没有之前的畏缩。只是此刻他觉得,这女子似乎比之前更美得不可方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