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不要告诉他们。”岩岩很严肃地对张姨说。
“那你奶奶要是知道了可不得了。”张姨看起来很担心。
“不得了会怎么样。”岩岩的口气很成熟。
“会怎么样?那样我就回家了。”
“你回家?那也行,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岩岩天真而又简单地说道。
张姨一看说不明白,就对岩岩说“照顾你是我的工作,要是让你奶奶知道了,肯定会让我回家,那我也活不成了。”张姨看起来都有点可怜,岩岩不知道,张姨的丈夫是个腿有残疾的人,一家老小主要靠张姨在外打工。
岩岩小时候也曾听到过奶奶向别人提起过自己的妈妈,虽然他不是很懂,但他知道奶奶是在责骂妈妈,而从那时起,他的内心就因此有点自卑。从小到大,岩岩在继母那里没机会得到多少无私的爱,继母比爸爸年轻十岁,不是很随和,对于岩岩,虽不曾打骂过,可不满意是常常有的,一大家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她似乎一直都在责怪着岩岩,一会儿一句“看这哥哥,没有让妹妹的意思”。一会儿一句“都这么大了,也怎么没有眼色。”岩岩虽然一肚子委屈,但他也从不辩解,只会自己一个人躲在房间生闷气。
岩岩也曾想过,像一部俄罗斯电影里的小孩找妈妈那样云找自己的妈妈,可他根本都记不得自己的妈妈的样子。他从来没问过奶奶,在奶奶口中,妈妈是一个不怎么样的人,他不敢问奶奶。
那天当奶奶告诉他要见自己的妈妈时,他连笑都没笑,他不想让他最爱的奶奶看到自己乐于见到自己妈妈的一面,另外,他的心里还很紧张,自己都不知道见了那样的妈妈会怎么枯。
一切都不是自己所知道的那样,见了妈妈后,她才知道妈妈原来是一个美丽、善良、落落大方的女人。见到妈妈的第一个晚上,他兴奋地很晚才睡着。他在当晚,就许下一个愿望,要和妈妈在一起。他现在长大了,越来越有自己的主意了,也更得懂得人情世故,他明白了他一直当作妈妈似的张姨其实只是家里的保姆,他们虽然有感情,一起生活的时间甚至长过了爸爸,可他和张姨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而张姨为奶奶和他服务,也是为了养家糊口。对于张姨的担心,他郑重地说道,“你可以去找别的工作。”
“张姨在你们家干顺了,可不舍得走。再说,看了你这么长时间,我也舍不得你。”张云此刻就把岩岩当作小大人,现在她才发现,原来这孩子其实知道很多大人间的事,连找工作也说得这么顺口。对于她来说,在何家当保姆收入比在别的家里略高一些,伙食也好,何母家里人又少,事不多,干顺手了,真不愿意再换地儿。
岩岩听张姨这样说,有点不好意思,但他此刻寻求母爱的想法占了绝对上风,“那咱们都不要告诉我奶奶。”
“我可不敢。”张姨还是很顽固。
“要是奶奶问,你就说是我不让你说出来的。”岩岩生了气,何母实在太宠孙子,以致于岩岩有这样的自信。
“唉,你可真是个孩子,好吧,我现在先保密。”看着一向听话的岩岩变了脸色,张云只得妥协。
一言为定,岩岩主动跟张姨击了手掌,以为这一切都会算数似的。
到了理工大新校区的操场,岩岩四处张望,不见雷洋子,他怕自己没认出来,从篮球场找到足球场、从羽毛球场找到网球场,都不见雷洋子的影子,一个十三岁的抱着篮球的少年,在操场上像是找不见妈妈的孤儿一样失望,“你妈妈没来”张姨在旁边一口断定。岩岩斜眼看了一下她,没说什么,毕竟,他现在无话可说,他刚才和张姨找了一圈都没找见妈妈。
他无精打采地拍打着篮球,一连三个都没投进,他气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像泄了气的篮球一样,软弱无力。
他低着头,看成着地面,泪水模糊了他的眼。
此刻对于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来说,的确是一个考验,毫无印象的妈妈现在就和她生活在一个城市里,他的兴奋和激动至今都没减弱过,他甚至在这些天里都觉得自豪,因为他见到了自己的妈妈。他又有点恨自己,为什么那天没和妈妈说好时间呢,说不定妈妈来过了,一看他没来,就没过来。可当他最懊恼时,他猛然想起妈妈的电话号码他还记着,他一下子跳了起来,要借张姨的手机。
“你要手机干什么。”张姨弄不明白
“给家里打个电话。”岩岩镇定自若。
可当他拨通电话,张姨才发现上当了。
“喂——”在理工大城南校区操场上找不到儿子的雷洋子此刻有点发疯,看到那个陌生电话她也是有气无力。直到现在,她还不知道儿子所说的新校区是理工大第二个校区,而她来的,是理工大的第三个校区。
“妈妈!”岩岩叫的激动。
“岩岩!岩岩!”雷洋子略带哭声,“你来打篮球了吗?”
“我就在篮球场上,妈妈你来了吗?”
“我也在篮球场,我怎么也找不见你。”
“我在最北边的篮球板底下。”
洋子飞快地跑到最北边,可还是不见岩岩。
“妈妈,你是在理工大新校区吗?”还是岩岩聪明。
“是呀,我看他们这写的是城南校区,也是新校区。”
“啊!”岩岩开心地笑了,妈妈没有失约,而是跑错了地方。“我们在新校区,在湖滨路这边呢。”
“唉呀,妈妈真笨,那你等妈妈,我现在就往那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