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想过去一下,行吗?”她说得有点卑微。
“我在家。”他没有显示出渴望。
李海冰和珊珊刚从楼下回来,她说自己想出去买东西。她去超市买了五条纯棉男士内裤,又买了六双棉袜,外加几盒饼干、餐巾纸、湿巾,装好袋子后,就提着到了冯震宇家。
他开了门,她进来了,他还未从伤害中完全恢复过来,虽然对她说话的声音仍旧柔和,脸上仍旧带着笑意,可肢体动作却没有了,她顾不上这些。
我给你买了三条内裤,想现在过水洗一洗。
“行”他心里高兴,但也只是笑了笑说。
她迅整地脱了外套,剪掉内裤上的商标,走到卫生间,用肥皂把每一条内裤都仔仔细细地洗了一遍,用衣架挂在阳台的晾衣架上
让她惊讶的是,他居然没跟着她过来,要在前几次,他一定是步步紧跟着她的,要见她洗了内裤,一定会从后面抱着她,吻她。可今天,当擦了手到客厅时,他却坐在沙发上看书。
她心里凉了一截。
“你后天走?”
“嗯。”
“那我明天不过来了。”
“嗯,行。”
“那今天——”她难以启齿。
“怎么?”
“要不要——”
“你说。”
看他那种态度,她觉得自己简直像是个乞求者。
“那算了。”说着就去卧室拿外套。
他堵在门口。
“好了,我要走了。”
“等会再走。”
“不了。”
“你来的目的不就是想这样吗?”说着,他用力地吻着她,脱了她的衣服,把她放在床上,尽情地享受着她带给他的温柔、喜欢、爱抚、赞赏和臣服。他累得气喘吁吁,完全放开了她,闭着眼睛休息,她感觉到了他今天的暴戾。自己只能小心地抚触着他,并极为主动地吻着他的眼、鼻、口、颈、肩,当她加大力度的时候,他睁开眼睛推开她。
“我怎么了?”她有疑惑。
他不置可否。
“我今天来你为什么不高兴?”她又问。
“没有不高兴。”
“那你为什么到现在都板着脸。”
“太累了。”
她拉过被子盖在背上然后趴在他的身上,
“到底怎么了,说——”
他没带眼镜,但距离再近,他依然看得清晰她俊俏的小脸。她的眼睛里带着些许怒意,但又撒娇似地噘着嘴。
“我们算什么?”他直奔主题。
她脸上的武装顿时解除了。
“你说——”
“我在问你。”
“情人。”
“是吗?我知道了。”他转过身体。
她现在才明白他生气的原因所在。
可她又能做什么呢,她自己心里的主意正着呢,她不会当个离婚的女人。
她默默地下了床穿衣服。等她窸窸窣窣地穿好外套,准备走的时候,她站在不能看到冯震宇脸的地方,对他说,“不好意思,我浪费你的时间了。可我,来你这里,是用了十分的心。不知道为什么,跟你在一起,我有一种幸福感,虽然有点虚幻。我知道我这样已无可救药,我是不配你的。以后,你如果有需要,我会随时过来。如果不需要,我会随时离开。”她哽咽了,“那几条内裤明天就会干,你记着把那些装在干净带子里,带子,我都买好了,在我刚提过来的购物袋里放着,我还买了几双袜子和湿巾,还有一点零食。你走的时候,别望了带上,我走了。“
她换好鞋,他没有送她,听到门咚得一声响,他的身体完全松散下来。
她拉上了门,也让他们之间的联系暂时告一个段落。
其实冯震宇心里极疼,为自己的感情生活的如此尴尬和畸形而感到难过。
他似睡非睡地一直捱到了第二天早上九点多钟,明天就要出发了,他得简单地收拾一下行李,当他看到她拿过来的帆布购物带里的放得整整齐齐的袜子,湿巾、饼干时,他想起了那几条内裤,
他走到阳台,用晾衣杆取下了那三条色彩明丽的洗过的新内裤,他心理矛盾地拿起那几条内裤,凑到鼻子前,肥皂的清香隐约可见。
他用内裤遮住了自己的眼,他又幸福又难过。还好,他没哭。
想起她昨天走的背影,他觉得自己昨天太情绪化了。她走了以后一定也不好受,可他能怎么办,事实就是如此,为什么她结了婚。为什么他认识她恰在她三十多岁的时候。
产生满月的林菲要做产后检查,她把孩子交给二姐和保姆,一个人开车去了医院,春寒料峭,她包裹得很严实。
产科门诊依旧人山人海,电子排队叫号器上叫着林菲名字的时候,同在产科做妇科检查的孙小冉迟疑地看了看屏幕,这个名字很熟悉,但这个名字也很常见。当叫号机再次响起的时候,她看见4号诊室外面涌进去一个苗条的产妇。那个身影太熟悉不过了,她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她下意识地走到四号诊室,前面有七八个孕妇挡住了,可她看到从病床上坐起来的那个孕妇那张熟悉的面庞,不可能吧,她再次揉了一下眼睛,没错,她就是林菲。不,不可能,只有她,现在才懂得什么叫撕心裂肺。
她就站在门口,当林菲如释重负般地从诊室出来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孙小冉就站在门口。
“林菲”,好听到有人叫她,她回过头,吃了一惊,“是你!郡安很小。”
“你这是刚生过。”
“这跟你无关。”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对不起,我很忙。”林菲准备走,可孙小冉明摆着不让。“你现在产后一个月?”
“这跟你无关。”
“你又结婚了。”
“请你让开。”
“孩子他爸是谁?“
“你没必要知道。”
”是邱军凯吗?“这是女人的第一直觉。
林菲反倒不急着走了,“你觉得这可能吗?”
“我只是想知道是不是他的孩子。”
“当然不是,我要走了。”
“不好意思。”
孙小冉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可是林菲严实的包裹和产生动作的迟缓就是直接向她打过来的一拳。这是老天的捉弄吗?
她心里旧伤未愈又添心痛,今天她是来查受孕条件的,此刻没有嫉妒和仇恨,只有自己对自己的悲悯。
孙小冉被突如其来的林菲刚生完小孩这事儿痛击后,等她回过神来,林菲已找不见人了。
孙小冉,你这个可怜的女人,为什么老天要这样跟你作对。此刻的她,已经神情恍惚了。
回到家的孙小冉情绪异常低落,近来回家较早的邱军凯立刻发现了。
“怎么,今天有点不高兴。”
“没有。”
“你的表情都在我眼里呢。”
“快吃饭吧。”
这段时间,公婆与孙小冉的关系有点微妙的变化,双方的亲切少了许多,多得是谨慎。他们甚至想要单独住,因为和一个失去孩子的孙小冉住在一起,是一种精神上折磨。孙小冉看到邱父邱母为小宝操心的时候,孙小冉就会以一种非常怪异的语气在旁边插话,“我要是生个小孩,你们还不知道要累成什么样了?都怪我!”一句话,说得他们很不自在,甚至都不敢当着孙小冉的面夸小宝,他们当初理解孙小冉的难过,而现在这种日常性的唠叨,当本来挺能唠叨的邱母都变得有点沉默了。
不行分开住,这是他们两人最近才商量了的,邱母和孙小冉实在代沟太大,别说相处这么短的时间,邱母经常会想起林菲要是在家会怎么说,怎么做。孙小冉简直有点口无遮拦,看似不见外,实则让人气愤。可现在才过去一年时间,邱父邱母不好作出什么决断。
邱军凯吃了几口菜,喝了稀饭。孙小冉就收拾碗筷,看到她略显沉默的样子,邱军凯跟着进了厨房。
邱父邱母带着小宝出去了,他们刚好能享受一会儿二人空间。他从身后搂着她,“到底怎么了,开心点好不好,累了一天了,就想看见笑脸。”
她被他的举动感动了,强挤出笑容回应他。
“老婆,有心事就跟我说,我可是千锤百炼的人了。”
“我知道,我要洗碗了。”
孙小冉太犹豫了,她不知道要不要告诉邱军凯,她实在不想他们有什么关联,可是,这一把火怎能包得住呢。
“我今天碰到林菲了?”
在刚躺下时,她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哦,在哪?”邱军凯有点漫不经心。
“在妇幼医院。”
“哦,郡安很小啊。”你今天和她说了同一句话,
“什么话?”
“郡安很小。”
“嘿——”听着孙小冉略带醋意,邱军凯没在搭茬。
“她刚生完小孩子。”
邱军凯有一分种一动不动,“什么?”他终于说话了,
“她生孩子了。”
“你说什么?”
“她孩子一个月了,这下明白了吧。不是你的吧?”
“贱人!”
“孩子爸爸是谁?”孙小冉意识到可能真不是邱军凯的孩子,毕竟他们离婚也一年多了。
邱军凯没答话。他穿了衣服趿着拖鞋冲出大卧室。
不可能,他心里默念,可孙小冉不可能开这样的玩笑,孙小冉出了卧室,她看到邱军凯斜躺在沙发上,这个消息对他的震击可想而知,她知趣地没再去打扰他。
邱军凯彻底懵了。他完完全会都没想到会有这种事,林菲,静如处子一样的女人,他和她之间就是因为林菲太静了,可现在她却给了他这样一个耳光,虽然已经离婚,他却感受到了背叛的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