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看起来干不了粗活？”
“您是指？”林菲觉得这个裴总真算得上刁钻古怪。
“做我的助理一开始都是从扫地抹桌子开始的。”
其实林菲也是刚才才被刘部长通知要面试董事长助理的，但既来之，则安之，“您是觉我做不了这些？”
“嗯。”这裴总还好意思回答。
“我这么多年在家一直在做家务，这些对我来说还是可以应付的。”
“但我这里不需要做事应付的员工。”裴总还是不依不饶。
“您要觉得我不合适的话可以再选人。”而对这样说话尖刻的老板，林菲可没劲儿磨，再说了，销售部工作人员月收入是其他部门工作人员的好几倍，林菲不傻，更何况刚顺手，她不愿放弃。
“怎么，不愿意做我的助理”。林菲被猛然觉得眼前这个老板不好对付。但她并不紧张，“裴总，不是我不愿意，其实我是刚才才知道您这儿缺个助理，我觉得你应该配个更能干的。”
“那你就试上一段时间。”没想到，林菲还没辩解完，就这样当上了董事长的助理。
当林菲走出董事长办公室之后，人力资源部刘部长正在等候，“林菲，你和李琳交接一下。”李琳是董事长助理，马上要去企划部做副部长了，她看上去比林菲还年轻。
什么该怎么放，什么时间提醒董事长，董事长有什么急事怎么处理，“总之，董事长助理就是董事长的耳目和双手。”李琳这样总结她曾做过的工作。林菲越听越有压力。让林菲有点尴尬的是，邱军凯就是一个董事长，可现在她却来为别的董事长当助理，这或许就是人生的排列组合吧。
而就在这一天，刚开始没有反对意见的婆婆就有了意见。林菲婆婆韩玉芬以前是区医院的院长，即便退休多年说话也仍带着干练和官气。从林菲当初嫁给邱军凯时，韩玉芬就牢牢把握着婆媳关系的主动权，她说的话在林菲面前基本上都能搁得住，林菲公公邱宏权退休前是中学副校长，在强势的妻子面前往往扮濱着默认的角色，当然，老两口过到今天，恩爱是基础，韩玉芬即使再强势，她的所作所为也无不是为了邱宏权好。昨天韩玉芬向儿子表明态度，哪知自己一向引以为豪的儿子居然很无奈地说了句，“她硬要出去，我也没办法。”这句话一下激起了韩玉芬的斗志，什么什么，没办法，她倒要看看有没有办法。
老两口看电视的时候，韩玉芬却心不在焉。
“林菲这样也不行啊，这等于说把孩子放在一边了。”韩玉芬向老伴嘟囔。
“嗯？”邱宏权看着新闻没听清楚。
“林菲这样可不行！”
“怎么不行？”
“像咱们这样的家庭，哪有一个家庭主妇反倒在外头忙活的，现在又把孩子放在一边。”
“小宝不是上幼儿园了吗？”
“但你觉得她这样正常吗？”韩玉芬努力说服老伴倒向自己一边。
“怎么不正常了？上班的女人多的是。”邱宏权反问。
“你什么意思你怎么一直向着林菲说话。”韩玉芬来了气。
“我没向着她说话，你不觉得她在家里呆的时间太长了吗，年纪轻轻的。”
“怎么呆长了，有军凯给她把钱挣上，穿好的，吃好的，成天想着法儿花钱，多少女人想都想不上。”
“你年轻的时候不是比她还干劲足吗？她出去上班不是坏事。”邱宏权这样说也有自己的切身感受，以前林菲在家的时候，他这个公公显然没有现在这样自在，更何况，一家五口，只有军凯一人在外工作，让他不适应，他当年和韩玉芬可是工作生活两不误。而林菲不是个平庸的女人，当时她和军凯要结婚时，他就没怎么反对，林菲虽然话不多，但绝对是个聪明伶俐的女人，在家当全职太太后，整个人都没有以前的那种气质了，以他看，林菲上班对林菲，对家里都不是坏事。
“你怎以拿我比起来了，你以前要向军凯一样能挣钱，我巴不得一天24小时呆在家里呢？”韩玉芬更气了。
邱宏权一看矛头转到自己这边，马上妥协了。“好，好，你说的对，那她要去上班，你总不能拦着吧。”
“不行，她回来我一定要跟她谈这事。”韩玉芬斩钉截铁地说。老两口算是达成了一致意见。
林菲恰好回来得早，婆婆把饭菜刚端上饭桌就开始发表自己的主张，“林菲，你把工作辞了吧!”韩玉芬开门见山。
林菲手抖了一下，她没想到婆婆这一个月来的隐忍所爆发出来的态度会这么坚决。
“妈，怎么了？”
“我知道军凯本来反对你出去，这一个月来我跟你爸也算是比较了一下，还是你在家比较好，家里又不缺钱花，你每天早出晚归，太累，早点回家吧。”
其实，在邱家，多年的家风都是媳妇听婆婆的话，别看韩玉芬那么强势，当年还是得顺着婆婆。林菲结婚这么多年也时一以贯之。
“这不能吧！”媳妇一句柔婉的回答让韩玉芬吃了一惊。
为什么？
“妈，我在家呆了这么多年，确实有点心慌，别说出去这三个月，我才觉得自己还没有跟别人隔离，我还是想上班。”
“那小宝怎么办？”
“这——”林菲看了邱宏权一眼，“还得你和我爸帮军凯和我带”。
“军凯和我”，媳妇这不是在强调小宝也是军凯的儿子吗？
“老邱，你觉得呢？”韩玉芬向邱宏权求援。
“家里也不需要钱，不必那么累，当然，你去工作，我们也很理解，年轻人上班也不是什么坏事，你自己比较吧。”。
林菲几乎都能猜到公公会这么模棱两可的回答。可韩玉芬却在一旁瞪了邱宏权一眼。
“爸，你们理解我太高兴了，在家里呆太久了，我觉得整个人都是木的，每次和同学吃饭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和时代脱节了。”公公的话茬补林菲接住了，韩玉芬现在没法再摆出一幅要求的姿态，林菲自打进了邱家以后，没犯过什么错误，在家务上又任劳任怨，把她多少次的火气消解于无形之中，她们家庭始终处于一种准和谐状态，而这，隔壁使她这个婆婆的态度不能来个九十度的转弯，她今天不得不忍，但是还是留了个活口。“你要上班就先上吧，我还是保留意见。”
第二天刚一上班，董事长裴依然就一脸怒色，“今天的文件呢？”
“哦，我马上去准备，”林菲急忙找到了李琳，“李部长，裴总要的文件在哪找？”。
“你昨天没给裴总看？那你就看我前天文件夹里的就好了。那里面有别的公司的函，还有政府出台的跟我们公司有关的政策，还有要签的合同文本草案等等，这些文件以后可要及时呈递给裴总看，要不然要误事。“
林菲用了最快的速度把李琳放的文件草稿整理好，用文件夹夹好，小心翼翼敲门后才轻手轻脚地把文件放到了董事长的桌子上。
“对不起，裴总，前天交接的时候忘了问李部长这个了。”
“以后不要犯这种低级错误。”裴依然一脸冰冷地盯着她说完这句话后就埋头看文件，一边看，一边拿起杯子，可杯子是空的。
“裴总，不好意思，早上来不知道您是喝茶还是白开水就没给您倒水。”
裴总头也没抬，专心看着文件，
“那就给您倒茶吧？”
他还是没抬头。
林菲不知如何是好。
她早上来给董事长洗杯子时，杯子是干干净净的，她根本就看不出他昨天喝的是不是茶。她迅速把董事长的杯子拿到茶水室冲洗一遍，并用开水冲烫了一下，才拿了茶水柜的茶叶泡上，可是不知他是喝浓的还是喝淡的，林菲干脆泡了一杯浓茶，因为邱军凯喜欢浓茶，像裴总这样的肯定也喜欢。
林菲等了1分钟，把第一杯茶水倒掉了半杯，然后再加上开水。她尽可能轻手轻脚地将茶杯放在了裴总桌上，然后就准备轻轻地走。
“等等。”
“哦，裴总。”林菲有点吃惊，原来他发现了自己的“存在”。
“你是叫林菲。”原来裴总现在才搞清她的名字。
“是。”
“多大了”
“33岁了。”
“也不年轻了。”裴总第二次说这句话有点伤人。
“来咱们公司前一直都在家吗？”
“对，我一直都在家。”
“全职太太？”
“算是吧。”
“你以前工作过吧?”
“工作过。”
“在哪？”裴总刨根问底。
“西汽公司。”“西汽，很不错”。裴总似乎很了解西汽。
“哦，现在很不错，但以前不太好。”
“为什么不上班了。”他怎么这么多问题。
“效益不好，所以提前买断了。”
“哦。”
裴总一边看着林菲一边转着笔，让林菲觉得很不自在。
“家在哪住？”裴总开始了解她的私事了。
“开发区。”
“好地方。”众所周知，开发区的房子不是一般贵。
“你是工大毕业的？还是个本科生。”裴总怎么这个都知道，他刚刚不是对她的姓名年龄这些信息好像还不太确定吗？
“是。”林菲谦虚地笑了一下，她的确是本科毕业，而且算是中学时代的好学生呢。
“只是助理一开始都是从扫地抹桌子开始的，跟学历无关。”裴依然的话里带着揶揄。
“现在学历是张纸，凭的是能力，没能力有学历照样也要扫地抹桌子的。”林菲也不示弱，这或是是一个董事长夫人的底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