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丸入喉,似一粒冰块滑入胃中,寒气渐渐扩散,透体清凉,无比舒畅。在曾叔祖嘴里年纪最小的智真是个五十多岁干瘦小老头,看眼睛倒是神采奕奕,精明聪慧。也算是刘家收罗来的精英人士,又有曾叔祖的推荐,刘聪让他总管刘家的产业,暂时任执行总裁。记着这几日手脚动得不够勤快,说了一会生意上的事后辞了出来。外堂人声喧闹,刘家的故人似多来了,耿爷跟上几步道:“小三子,今日我把我家老三也唤来了,以后让他跟着您吧……彪儿,过来,过来!”
“小三子!”一位精壮的汉子从人群中挣了出来。
“以后叫少爷!衙门的事都交代清楚了?”耿清泉脸一板,对儿子摆起了架式。
“彪叔,怎么把捕快这差事辞了。跟着我能做什么呢……嘿,嘿,也行,也行!”刘聪忽然觉得这些刘家的下人对自己的期望不低。
“不做了,少爷……嘿,嘿,我们耿家也没个人帮刘家出力,有点说不过去。小三子……少爷,这次打岭南回来便听说您有出息了,成家了还真能换个人呢!”耿爷的三儿子耿彪是耿家最有出息的一个人物,在州里当了五、六年捕快,在苏州也有些名声。
“少爷,别彪叔彪叔的,我刘安先来为大,以后让他给我当下手吧……”刘安上前卖起老来。
“现在你已经不是大掌柜了,还要什么下手?彪叔,委屈您了,以后帮着带些人……明日再说,现在我们到练武场耍两手去!”年轻人聚在一起免不了耍枪弄棒。一群人大声嚷着向武场而去,边走边摩拳擦掌。
“少爷,听说刘安他们都配了马,能不能给彪叔也配一匹?”耿彪嘻笑着走在身边讨马骑。
“彪叔,你会带兵吗?”刘聪也兴奋地问道。耿彪比他更兴奋,他已知道刘聪有私盐铺里招了不少精壮,还买了几十匹马,要是不看上这些,他还不会辞去捕快的差使呢。
这些人聚在一起本来也喜欢打打闹,今日也不例外,拿双捉对地较量起来。其他的人在边上看着模仿,互相教授比划。刘府难得这么热闹,刘福兴奋地到处掌灯,只是以前准备得太少,摘了这边挂那边,忙得不亦乐乎。不时过来跟几个兄弟来上几招,又让下人唤了去。刘聪觉得好笑,这刘福三十多岁,平时看着文绉绉的,竟然也好挥拳抡棒。刘聪不知,刘家一直有个练武的传统,希望借此有日能出人头地,保家卫国。而此世的人风彪悍,一个大族想不让人欺侮,没有当官的,就得养一些护院。
刘聪倒挂着练了会基本功,又跟着耿彪学了两招格斗后便散了。这世的人一般多早睡,一般聚会到一更(晚上8:00)鼓响便进入尾声。刘安歇在蒋府,留下来等刘聪一起回去,两人便练起枪术来。刘福忙完后让人端来了酒菜,说道:“少爷,乐小姐她们还没回府,要不要打发人去找找?”刘聪道:“她们准找了人喝酒耍子呢,不用找,玩够了就会回来。刘福,去叫郑弘过来。”智真还俗后用了原来的名字,刘聪想对他再了解一些,毕竟想用他当“总裁”。自己好几天没跟着乐思敏学新招,学过的几招已练得滥熟,越学越觉得这些剑招既优美又实用,总想快点学完。
天上还不见月亮,只有繁星点点,静谧的园中充满着泥土与花草的芳香。刘聪坐着喝了口茶,吃了些点心,心里考虑着拆除庙宇的事。刘安跟那些拆迁户谈得差不多了,就几个庙宇是滴水不进,上不得门,想问问郑弘这个还俗的和尚有什么高招。听得人声却跑来好几个,刘福走在最前,边走边喊道:“少爷,不好了,乐小姐在城门口跟人打起架来了。”后面跟着换了衣服的郑弘,陈静怡几个得了消息也从房里出来,蒋宁道:“她们身边现在只有三位侍女,谁会这么大胆,敢跟乐小姐动手?”刘聪道:“我们去看看,刘福,打发人去盐铺叫周处他们过来,剌使大人府上先别去,让她父亲知道可不好!”
郑弘道:“少爷,去跟曾叔祖说一声,那些人可能不好对付。”刘聪问道:“郑弘,你怎么知道不好对付?难道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快走吧,你去跟曾叔祖说,我和刘安先去,梅香,你也去!”急忙吩咐备马,关照了一下蒋宁和锦儿她们,带着刘安、梅香和另外几名侍女急急地去了。一路上问着回来送信的侍女,那侍女也不怎么清楚,她在开打之前便让乐思敏打发来报信的。出门不久便遇上了田蓉的轿子,身边只跟着一位侍女护着,听见马啼声便知刘聪他们来了,急忙停了轿。那侍女跑上来道:“刘公子,你们不要去,那些人是从京城来的,要找小姐回去……是小姐的师姐妹!”刘聪哦的一声,问道:“乐小姐没事吧,她们在哪儿?”
田蓉下了轿急道:“向小西山方向去了,照婶娘的心性,一定会打起来的!”刘聪道:“蓉儿,你先回府,会武的几个跟我一块去!对方有几个人?”那侍女道:“一共八个人,真的动手小姐要吃亏的……可是她们是同门啊,怎么会打起来呢?”抬眼向西南望去,也望不见什么,刘聪打马便去!这些人来找乐思敏,对旁人倒无恶意,可能乐思敏私自离京来到苏州,教中派人来寻她回去。刘聪骑在马上问梅香,说道:“梅香,乐小姐是哪门哪派的,难道是武林中人?”梅香道:“是圣教门,天下武林的领袖,替皇上掌管天下武林的,官府没法管……我们快去吧!”几人正跑着,从身后飞来几个人影,似鬼魅一般擦身而过。刘聪吃了一惊,正想喝问,听得身边一个声音道:“少爷,是曾叔祖的弟子……曾叔祖让在下保护您。让他们先去吧,你慢慢骑……二夫人也会武功?”郑弘没骑马,影子却贴在刘聪的马侧,无声无息。
“二夫人不怎么会……稍微学了点拳脚防身用的。我们快去,别出事了才好!驾!”刘聪心道:“我这宝马还比不过你脚程?”一刻多钟的路程,再好的马也比不过练武人的脚程。就在上次打猎宿营的那块开阔地上,几个人正在打斗,更多的人围在四周。听得马蹄声响,两下里便散开了,听得一个女声喝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帮圣教门叛逆助拳!”刘聪大声道:“本公子可不管什么圣教明教的,这里是苏州的地盘,你们岂能在此为非作歹……敏儿姐,你没事吧?”急忙跳下马向乐思敏跑去。
乐思敏由一位侍女扶着站在一侧,一位侍女坐上地上呻吟,显然已经受伤。乐思敏笑道:“聪儿,你再迟些来姐姐就没命了。今日没带兵器,吃了大亏了,腿上挨了一下,不碍事。小玥可能伤得不轻……”另两个侍女急忙去看她的伤情。听得一位老和尚说道:“各位这就回京吧,乐姑娘既然不愿回去,你们又何必强人所难。”这位和尚没动手,应该是他带的队。对面一位女子道:“你们这些出家人,到底有什么来历?不报个门派名姓就想打发我们走人吗?”对方也有两人似受了伤,应该是乐思敏的杰作。
乐思敏咯咯笑道:“二师姐,现在你们打不过了,难道还想走吗?聪儿,把她们抓回去,不然会有麻烦!”刘聪道:“怕什么,惹多惹上了,让她们回去吧,关在家里还浪费饭钱!”乐思敏轻声笑道:“聪儿,你不是还要为刘家找个媳妇吗?你看那边的小师妹,长得可漂亮了,带回去给你做媳妇。”刘聪呵呵笑道:“这种老婆怎敢要,关到家里不是自寻死路嘛……黑咕窿咚的看不清,可能脸上多是麻子也未不可知呢!”对面传来娇声喝道:“六师姐,你真不知羞,自己退了婚逃出来,才几个月呢,又和别的男子惹在一处……好不要脸!”这些人均着白衣,袅袅婷婷,在晚上也看不出美丑,听着声音还是挺动人的。
那位二师姐问道:“这位公子是谁,看来这些人都是听您的,定是位了不得的人物。不妨说与我等知晓,回去也好有个交代。”刘聪道:“小生刘聪,字三思,是苏州商人。这位乐小姐,小生看她长得漂亮,准备娶她做媳妇。你们回去跟门中人说一声,就说你们六师姐要嫁人了……”乐思敏在边上笑个不住,道:“都住在你家里了,怎么还说准备娶媳妇?姐姐觉得孤单了,不如把我们小师妹也一块娶了。”刘聪轻声道:“敏儿姐,别惹麻烦了,让她们回去吧……”乐思敏是得理不饶人,看到现在优势在自己这边,自然不愿放了她们。
乐思敏咯咯笑道:“倩儿,刘公子说是要娶你,不如留在苏州吧,反正回京也要嫁人。我是不想回去了,不如留下来给我做个伴,别再听门中人摆布了。”只见对方八个女子也在低声商量着什么,都带上了遮脸竹笠,准备离开。两个受伤的也不似太重,本门动手,手下都留了情。这边的侍女也起了来,经过治疗后好了许多。几位和尚围上来劝道:“乐小姐,既然她们不再为难,便让她们回去吧。师尊只叫吾等助你脱难,并没叫我们抓人……”乐思敏笑问道:“现在你们救我脱难了吗?小女子师姐妹欺侮了,现在没得手,便想走人吗?”
乐思敏还真较上了劲,不过抓了她们又能怎么样呢?教中会派来更多的人为难。而放在府中又怎么处置,私设牢房倒也挺多,可关这些人只是惹来更多的麻烦。刘聪道:“敏儿姐,这次听我的,放她们回去。以后如再派人来惹事,我刘聪也不会轻意放过她们,至少要闹到京城跟她们评评理,我就不信这大汉国真的没有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