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轻柔地降临在身边。
楚明寒从床上爬起,活动活动全身。
他此时急不可耐,早就想前往那个神秘的出入口一探究竟了。
他洗漱完毕,换上了深蓝色字母纹样T恤和黑色运动裤,便试探性地敲了敲隔壁客房的门。他有些害怕南笙因为被吵醒而发怒。
“进来吧。”屋内传来南笙那低沉有磁性的声音。
楚明寒拧开门把手,映入眼帘的是南笙正百无聊赖地趴在床上玩手机。
“你这么这么早就起了?”楚明寒揉了揉惺忪的双眼,问道。
“习惯而已。”南笙头都不抬地回答。
“既然都起来了,要不现在去看看那个出入口呗。”楚明寒也坐在了床上,向他询问道。
“喂,不是吧。”南笙一脸诧异,“看看表,才六点十九分,你赶火车还是赶飞机啊?”
“就去看看嘛。”一言不合,楚明寒一个大男人竟然撒起娇了。
“打住,自己人自己人,我现在带你去,满意了吧?”南笙实在是忍不了他撒娇,无奈的答应下来。
……
早晨7点。
“就说别这么早去。你看,公交车首班车七点半,”南笙指了指公交站牌,“你是存心想热死我?”他叉着腰,明显有一种不满的情绪在蔓延。
“这站牌都是好几年前的了,现在早就提前到六点五十了。”
话音刚落,一辆车头摆放着“15路”的公共汽车缓缓驶向公交站。
楚明寒指了指那辆车,并一脸得意的样子,意思是“怎么着,我说对了吧”。
南笙装作不经意地来回踱步。
……
公交车上。
“那地方离得很远吗?”楚明寒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问道。
“从你家到那,也就三个站的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南笙答道。
早高峰时段,公交车上却空荡荡的。除了司机、楚明寒和南笙以外,车上也只有寥寥七人。
“话说你们血族人起的名字都怪怪的,什么北华、锦桥,只有名字没有姓氏吗?”楚明寒提出了质疑。
“姓氏是有的,像贵族的话都是姓德古拉……”
“德——古——拉?这么国际化?”楚明寒顿时觉得不对劲。
“血族贵族都是德古拉的后裔啊,这有什么稀奇的。”南笙倒是有些见怪不怪了。
“你呢?”
“全名?南笙·达思·安林。”南笙将自己的全名有条不紊地报了出来。
“这么长?”楚明寒倒吸一口凉气。
“是啊,所以我们互相称呼之间都只叫名字。”南笙又教会他一招。
“哦,对了。如果你在血族叫你人间的名字,会遭到驱逐。”南笙不忘提醒这一点。
“为什么?”如此奇怪的规定,楚明寒也是头一回听说。
“不知道,据说血界大陆存在时就有这样奇葩条款了。让我帮你想一个血族名字吧,叫,叫……”南笙绞尽脑汁,但半天过去却榨取不出一个字来。
正当他准备放弃时,楚明寒嘴里却蹦出了一句诗。
“时有微凉不是风。凉枫如何?”
“可以啊,这名字不错。”南笙一拍他的肩膀,差点咳出一口老血。“你怎么想到的?”
“最近在研究杨万里的诗,刚好看到他的《夏夜追凉》里有这么一句诗,我不就这么套来用咯。”楚明寒一脸“无敌是多么寂寞”的表情,让南笙这种沉浸在血液的快感而忘记学习的人羡慕不已。
“唉,你们这种文化人,随随便便就起个又好听又好记的名字。”南笙头向后仰,看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喃喃自语。“哪像我,到现在还没起一个人间名。”
“人间名?你们血族起个名字都这么复杂。”楚明寒感慨道,“还是人类好当。”
“为了伪装啊,”南笙也百般无奈地说,“当个吸血鬼心好累。”
“这种事情,简直就是信手拈来嘛。沈槐这个名字就很不错啊。”楚明寒再次秀他的文学功底(?),不得不让南笙拍手称赞。
“读过书的就是不一样。哪像我,四岁就被带到血界,读书简直就是奢侈。”南笙,哦不,沈槐心中五味杂陈,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不知从何说起。
“那就这么决定了,南……沈槐同学。”楚明寒显然有些不适应南笙的新名字。
“你也是啊,凉枫。”沈槐也将手搭在楚明寒的肩膀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整个车厢,顿时充斥着爽朗的笑声。
……
谢航走到大街上。
在这适应了几天,今天要去看看学校如何。
浦港魔法学院离得不远,直线距离500米,抄小路去7、8分钟就可抵达,但错综复杂的小巷有些伤脑筋。
“这边,哦走反了,不对,是这边……”这样的事情,在谢航去学校的路上重复了不少次。
折腾了半个小时,谢航才把这不过一公里的路走完。一幢气派恢宏的建筑出现在眼前。
校门处,“浦港魔法学院”六个金色大字刻在花坛里的大理石上,往那一摆,有一种无所畏惧的气势。两个榕树隐天蔽日,在炎炎似火的夏天制造了荫蔽和清凉。一条长长的校道连接起校门和教学楼。远处,贴着米黄色瓷片的教学楼矗立着,让莘莘学子们平添了几分向往和期待。
保安亭里空无一人,铁门大开,反而有些奇怪。后来他才知道,魔法学院与一个运动场相连通,平日里为了方便附近居民锻炼,校方打开大门,并用围栏围起一个通道,专门供居民进入运动场。
谢航怕保安禁止拍照,于是立刻拿出手机开始了摄影。学校的雅致给谢航留下了不错的第一印象。
……
“车程只有三个站,可这步行路程起码四个站吧。”楚明寒皱眉说道。
“没办法,这魔法学院离主干道太偏僻,又没有其他道路连通,相当于这是条宽敞一些的死胡同。”
“月底我就要读魔法学院了……”楚明寒有些意外。两个世界的出入口就在自己学校里。
“我也是啊。”
楚明寒不禁看向沈槐,他看起来虽说不算成熟,但怎么着也有18岁了吧。“你读魔法学院?”
“魔法学院里只是规定16岁可以就读,没说18岁就不行了。”沈槐投以得意的微笑。
楚明寒的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你在这待了16年,不会连这么简单的规定都不知道吧。”
“知,知道,就是刚才,刚才忘了而已。”楚明寒说话都不够自信,有些结巴了。
“那走吧。”沈槐右手一挥,让他跟着走。
“学校开放吗?”
这个问题差点让沈槐双膝跪在地上。
“我说楚明寒,好说你也是个魔法学院新生了,你不知道平时学校里的运动场是开放的吗?”沈槐歪头看着抓耳挠腮的楚明寒。
“当我没说。”楚明寒双手举起,表示自己无辜。
……
远处,两个身影逐渐靠近。
谢航收回了迈出的左脚,扭头看着走来的两人。
“你们,也是来看学校的?”
“嗯,过来看看。”一个看起来略微高大一点的男生说道。
“你们也是这届的新生?”谢航追问道。
“是啊。”另一个穿着深蓝色T恤的男生从一旁走出。
“既然都是新生,也就算认识了。我叫谢航。”说着,他把右手伸出,以示敬意。
“我叫沈槐。”那个高大的男生与他握了握手。
“那个,我叫楚明寒。”穿着深蓝色T恤的男生也示以问候。
“一起吗?进去看看?”
“走吧。”两人不约而同地答应了。
……
说是专用通道,其实也就是贴在围墙边,用铁质护栏简单围蔽起来的一条小路。
“据说这座学院是现任中国魔法协会会长任一泉在功成名就后报答家乡所投资修建的。阔气人家,就是不一样。”谢航边走边说道。
“看这人的样子吧,挺面善的,但他在场,出入口的事情会比较麻烦。”沈槐远远跟着,对楚明寒耳语道。
“尽快支走他吧。”楚明寒说道。
绕了一段路后,三人终于到达了宽大的运动场。由于时间点卡在了九点钟,晨练的人散去,其他来踢球的人没来,整个运动场空无一人。
这里地势较高,站在地上相当于教学楼的两层半,运动场前没有建筑物,可以看到魔法学院里的一切。
“风景这边独好。”第一次游览学校,谢航心里一切都是美好的。
楚明寒和沈槐不紧不慢地走着。虽然主要目的是看看这个神奇的入口,但如此庞大的校园他们也是第一次见。
地势较高的缘故,所以整条通道几乎都是上坡,坡度不大,但两人来到运动场时已是大汗淋漓、上气不接下气。
“阳光挺明媚的,你们说呢?”楚明寒丝毫意识不到谢航是在问他们俩的感受。
“啊?嗯,不错。”幸亏沈槐反应够快,附和着谢航。
“这学校也挺大的。”谢航的语气令人摸不着头脑,到底是他在抒发自己的感受还是在询问别人的感受。
“大,大。”沈槐上演了一出实力尬聊。
谢航又拍了几张照片。
时间才9点多,但考虑到等会还约了人,谢航准备离去。
“走了?”楚明寒一边将刚才别人派发的广告纸拿来扇风,一边问着往通道走去的谢航。
“我还有事,先走了。再见。”谢航把身体转了过来,道别后便直接离开了运动场。
沈槐不经意瞥到了谢航没有衣物遮盖的小腿,但却瞪大了双眼,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
谢航招了招手,一辆出租车在他面前停下。
他坐到了后排,把写着目的地地址的纸条递给了司机。
“师傅,去这里。”
……
浦港市华夏路。
“小伙子,这地方在这条小巷里面。”司机停下了车,一边指着参天大树后的小巷,一边说道。
“谢谢师傅。”谢航交了车钱,对师傅表以谢意后下了车。
依照师傅的指示,谢航走进了这条小巷。这一片是浦港为数不多的未动迁的老城区,墙面上的斑驳痕迹提示着人们这里的老旧与岁月的记忆。有些善良的居民,为了方便过路人,在拐角处安装了路灯。一切都在提醒着人们,百忙之中,也不要忘记人生来是为了慢慢地生活。
在小巷里按照导航的指示,费尽周折后终于找到了店面。
招牌上残留着一些污渍,尽管不锈钢门是新换的,但内侧的木门少说也有几十年的历史了。门前摆放着两株盆栽,倒是为这个店面增添了一些生机。
“叮咚——”谢航按下门铃,清脆的铃响隔着两层门都听得一清二楚。
屋内传来踢踢踏踏的声音。不一会儿,一个秃顶的五十多岁的男人打开了木门。
他定神仔细打量谢航后,忽然恍然大悟:“谢航?你怎么来了?”
“陈叔,我来帮朋友问问病。”谢航从挎包里拿出一张书信纸,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进来吧。”说着,男人把不锈钢推拉门打开了一条宽约70厘米的缝,谢航的身材恰好能挤进来。
“是这样的,”谢航把写着竺欣病情的纸递给了陈叔,“我朋友吧,患上了一种怪病。我听二叔说您现在是专门治这种疑难杂症的,就冒昧过来拜访一下。”
“行嘞,我看看啊,看看……”陈叔戴上老花镜,仔细研读着每一个字。
“外貌更改综合征?”当看到第一栏病名时,陈叔就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了苦色。“这病我也没听说过啊。”
“是啊,我朋友去了国外都说没法治,只能求救于您了。”
陈叔接着往下读:“病情描述,夜晚更改样貌为成年人,不定时恢复?!这是什么怪病?”他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他几年前从中医院退休后,就专治一些西医治不好的疑难杂症,但如此偏门的疑难杂症,他还是第一次见。
“就诊情况,曾在国外进行治疗,但无功而返,每日凭吃镇静剂和止疼片舒缓病症,但作用不大。”
“陈叔,您就帮帮我吧。”谢航恳求道。
“让我回去好好研究研究。你等几天再来拿结果吧。”说着,他把那张写着病情的纸拿走。
“那还是谢谢您了。我先告辞。”
“拜拜。”陈叔与他道完别后,回到了房间。
……
“走了,去找出入口了。”楚明寒拍了拍他的大腿。
“嗯?哦,在这边。”沈槐似乎如梦初醒,整个人有些混沌。
沈槐一个飞跃,跃过了护栏,楚明寒也紧接着翻了过去。
穿过办公楼的架空层,在一片与居民区紧邻的空地上,沈槐停在了一个毫不起眼的小破屋前。
“就是这里?”楚明寒指着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问道。
“对。这里对应的是血界的一个废弃小茅房。”沈槐信誓旦旦地说。
“这里不会有其他人进来吗?”尽管这间小屋破烂不堪,但不排除有些人因为好奇而走进去。
“人类进去只会看到空无一物的小破房,而吸血鬼进去则会是两个世界的出入口。”
“那我们进去看看吧。”说着,楚明寒上前准备拉开铁门。
“别,现在时空混沌,如果现在进去可能会被卷入其他世界。我们就因为时空混沌而丢失了几员大将,那些普通的吸血鬼更不用说了。”沈槐把手挡在了楚明寒的手和门把之间。
“什么时候时空才能恢复正常?”
“一般每天的中午十二点到凌晨十二点,便可以正常通行。”
“这样啊。”楚明寒若有所思,“既然现在还没能正常通行,咱们先走吧。”
“走吧。”沈槐很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楚明寒并未察觉出他的反常,只是一个人走在了前面,随即让沈槐跟着。
沈槐将手伸入兜里,从里面掏出了一块类似勋章的东西,正中间有一个血红的眼睛。
他按下了眼睛,确定楚明寒听不见后,随即说道:
“父亲,我找到锦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