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了。
宴会已经进入了尾声,众人开始向谢府主人告辞。
宴客厅外,各府的仆人们正在准备着马车,只等着自家主子从宴中走出。
大厅内,各种寒暄还在继续,突然,从远处传来了一阵阵的鼓声,鼓声震天而来,落入了众人耳中。
接着,一阵阵喊杀声从城外传来,那声音直是穿越而来,众人都懵了,都忘记了自己的声音,四下皆静,只有那喊杀声响破夜空!
“杀!杀!杀――”
喊杀声嘶吼着,叫嚣着,无孔不入。
众人还是一动不动,大殿中有着两百来个人,此时却安静得可怕。
“胡人杀来啦――”
安静中,一个嘶哑而又刺耳的声音从殿外传了进来,叫喊声一落,众人频频打着激灵,回过神来。顿时,殿内喧嚣声大作,乱成了一团。
所有人都四下逃窜着,寻求着一个避难之所。
一个身穿华服的中年士人大喊着:“冉闵呢!他刚刚不是还保证着胡人不敢杀来吗?人呢!冉闵人呢!”
他的喊声很快的便消散在众人惊恐的吵闹声中,他又急急地来到了殿门口,四下张望着。
可是,他的张望并没有什么作用,鼓声,喊杀声还是源源不断的传了过来,他回过头来,继续的问着:“可有看到冉闵?可有看到冉闵?”
没有人回答他,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恐慌中,他一个一个的问着,可是,还是没有人理会他。
“胡人来了,胡人杀进来了,我们都要死了……”
有人喃喃自语着,伏在地上痛哭流涕。
那个中年士人看到了孙老,他推开挡在前面的几个人,奔到了孙老面前,问道:“孙老,你刚刚也听到了吧,冉闵说胡人不敢杀来,不敢杀来,冉闵那厮欺我啊!”
孙老此时还比较淡定,这样的战事他也经历过一回,此时听见他的话,他反而更加镇定了。
冉将军既然说胡人杀不来,那便是真的杀不来,自己之前大难不死,想必定有后福!
孙老举起了酒樽,慢慢地抿了一口,说道:“莫慌莫慌,生死本是常事,大不了就是一死,有何可惧?”
那中年士人一听,他无力的摇了摇头,颤声说道:“孙老啊……”
他只唤了一声“孙老啊”便无力的跌坐在地,老眼中流出了眼泪来。
此时,几个女郎也是吓得脸色发白,颤抖着挤在了一堆,不敢挪动一步,也不敢发出声音。
谢芳华将自己的衣角从谢霓的手中扯了出来,顿时,谢霓抖得更厉害了,她不断地缩着身子,直是将自己卷成了一团。
那样子,像极了受了惊的野猫,这样的一个女郎,竟是他所喜爱的么?
谢芳华再次将自己的袖摆从一个女郎的手中扯了过来,然后,她悠闲的给自己斟了一樽酒,慢慢地品了起来。
酒顺着咽喉滑入腹中,她的思绪不禁飘向了远方。
那时,她独自躺在被褥中,也是缩成一团,婢仆们一到谢府,便被调到了前院帮忙宴会中事,乳娘只是匆匆整理了一下床榻,便也被叫走了。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人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变故,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