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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似水流年再相逢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这是南唐后主李煜归宋三年之后,在被宋太宗毒死前夕所作的一首词,题为《虞美人》。词中显露出他无疑十分怀念当年故国钟鸣鼎食的生活,而与现如今阶下囚的处境形成了鲜明对比。可聪明如李煜必定也知道,即使再怎么后悔,发生过的一切也不可能重来,他再也无法回到春光烂漫的南国做他的皇帝了。

不仅仅是曾经贵为帝王的李煜,所有人的人生又何尝不都是如此呢?

总是在不停的选择之中度过,当时的选择不分对错,即使事后的今天也没有对错,过去的一切造就了现在的你。

又是一个秋季的开端,又是一年的开学季。八月份的尾声,当大部分学生还趁着仅有的几天假期在以野火燎原之势疯狂补作业之时,学校里的老师们已开始投入到新学期的工作准备之中,宋佚舟当然也不会例外。

经过一个夏天的修缮,学校里老旧的会场焕然一新。宋佚舟环顾四周,一切都是崭新的物件,崭新的桌椅,崭新的多媒体设备,崭新的舞台。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可大家本不是“士”,虽隔了近二十倍的三日,却并没有多大改变,置身其中的人们仍是旧人。一切还是那么的熟悉而相同,许久不见的同事们热烈的交谈着,内容无非是“今年假期去了哪里”,“今年是什么工作安排”之类。不过对宋佚舟来说,今天并非如往常那般普通,自己完全置身于这略显嘈杂的交谈之外,像是进入了无声的真空一般,听不到一点声音。———因为没想到竟以这种方式再次遇见了她,正坐在最前排的她,那背影分明就是记忆中的她。

就在二十分钟前,宋佚舟遇见了她,在操场边的停车场。

“嗨,好久不见。”这是夏清猗的开场白。

宋佚舟转身看去,一瞬间竟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她。夏清猗的外貌没有发生多大的变化,即使有几年过去了,依旧如当初般少女气十足,白色的T恤搭配浅蓝色牛仔背带裤,脚上则穿着一双黑色的帆布鞋,这身打扮更为她增添了几分稚气。夏清猗笑容可掬的打着招呼,看起来并无任何窘迫感,显然那么自然,这大概是一个人内心成熟的标志之一吧!

“嗨,好意外。你怎么在我们学校?”宋佚舟也不紧不慢的回应,心中已猜到四五分。

“今天我就正式上班了,你还不知道吗?”

“在我们学校?我还以为你早就工作了。”宋佚舟表示惊讶,心里合计着两年前夏清猗就该大学毕业了。

“当时不想工作,就又读了研究生。这年头工作难找啊,我就一个个学校去面试,恰好今年你们学校也招聘,我就来面试了,没想到最终只有你们学校录用了我,哈哈。”

“哦,那结果也不坏。”宋佚舟本想说“没想到我们变成了同事”,心想有点不妥,又想说“从上次以后,已经好久没见面了呵”,但最终一句都没说出口,硬生生咽了回去。

“嗯,你这几年怎么样?”倒是夏清猗询问起了近况。

“还行,还是老样子。”宋佚舟也不知道她问的是哪方面,于是笼统的回答。

“唔。今天的会议快开始了吧,咱们走吧。”夏清猗说道。

“好。”宋佚舟有点浑浑噩噩的走进了会场,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视线不离第一排的夏清猗。

人的大脑真是一个神奇的场所,那些发生多年的往事,还能在多年后重新调取出来,这就是称为记忆的东西。记忆也十分神奇,就如某位生前不受待见的天才艺术家的作品,只有当你回味它时,它才显示出价值与魅力,而原本发生时你觉得平淡无奇的事物,现在看来却那么美妙,那一幅幅画面,像是梦中的场景,被罩上了一层朦胧的美感。并且,那些记忆,从现在的时间点去回看,又像阅读一本书籍,当再次阅读时,你的理解会更加深刻,更加客观。

宋佚舟此刻就是如此,看着最前排的夏清猗,一些尘封的记忆涌上心头,幻化出以往的各种片段,有皓月当空下的秋千,有绵绵细雨下灰色的天空,有冬日寒风的凌冽,还有夕阳下如画的景色以及微风吹动着的秀发……这些记忆的片段太过混乱,但并不妨碍此刻在脑海中形成的美丽画面。宋佚舟努力将像散乱的线团般杂乱的记忆捋顺,然后慢慢编织成一幅似水流年的画面。

在这种遐想的回忆中,宋佚舟不禁感到一阵平静。因为,这只是可供回味的记忆而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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