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真昏迷的时候,言安和言笑还处于木愣愣的状态,一时之间都有些反应不过来。而一直紧紧拽住她的言乐原本可以第一时间察觉,只是封域的结界让他的感觉也变得迟钝起来。因此,直到封域远去,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言真被带走了。
而等言家三个小子都明白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封域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虽然少年们不清楚封域这样急冲冲地将言真带走,究竟是为了什么,但也不至于太着急。因为他们纵使不了解封域的能力,可一直以来对他的信任和依赖还是缓解了言真消失的焦虑。
言笑掏出手机,拨通老宅的电话,让人赶紧派个车到美术馆。老宅的仆人一听是小少爷要车,都吓了一跳。不是言笑平时太娇纵,恰恰相反,言笑是个很乖的孩子。自从他知道周围的大部分同学上学都是走路、骑车、或是坐公交之后,就再也不肯让司机开车接送他上下学了。还美其名曰,太高调,不利于隐藏身份。
言家的长辈们倒是对言笑的这种行为表达了赞赏之意,这说明,他们未来的接班人还是挺理智,挺有脑子的。不像某些富二代,权二代,张扬得恨不得让整个世界都知道他们的背景到底有多牛。
言笑很汗颜,其实他对自己身份是不是被发掘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当然也就没有想过要去掩饰。他真正的想法,是想知道三胞胎每天走路上下学是个什么感受。他只是想着,既然同为言家家主的儿孙辈,三胞胎的日子过得那么平凡,而自己招摇的话,就好像自己把他们应得的东西给抢了似的。而他也知道,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绝对不能透露出来,因为谁也不会,或者说,不敢,把被逐出家门的言氏后代同他这个嫡长孙相提并论。当然,他也不会自讨没趣,做出那些惊人之举。
言家老宅的仆人们对这位嫡长孙非常满意,人聪明倒在其次,关键是性子谦和,这和言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现在,小少爷难得主动提出一回要求,自然要让他满意才行。
抱着这种心态,领到此次任务的司机简直都快把车开飞起来了,迅速从城西,开到了市中心。
言笑见到车子的时候还愣了愣,他没想到这车子会来得这么快。他和言安、言乐商量了一下,原本还打算干脆用这些时间去趟一中,打听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也说不清楚,只是三人都有一种直觉,仿佛刚才在一中发生的变故与言真有着莫大的关系。而一旦了解事情的真相,也就了解了封域将言真带走的原因。
不过,既然车子已经来了,那还是先回去吧。封域必然是带着言真回去找言章了。而不去看她一眼,心里总是悬着。
言笑招呼言安和言乐上车,倒把司机给惊了。这位司机虽说出身于言家世仆,但无奈,自己的职位离言家家主的心腹还差得有点远。平日里,也不是他载着言庆到处溜达。所以,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言安和言乐。而言笑言语中的亲昵,更让他差点跌破了眼镜——老宅的仆人们都知道,小少爷平日里虽然谦和,可待人却并不亲近,就连对待最小的两位小少爷都如此,而现在这两位是什么来历,竟然小少爷露出了从未有过的表情?
震惊归震惊,但他毕竟是合格的司机,祖上传下来的规矩,他从小耳熟能详,自然不会多嘴多舌去探问。
言笑也不甚在意,直接冲他说:“去鸟亭。”
言乐一愣:“那是哪里?”
言笑白了他一眼,很是鄙视他的无知:“你们家。”
言乐还没反应过来,言安便想起了门口被摘掉的匾额。他一直觉得那样古朴的大门没有匾额怪别扭的。听闻此言,立刻明白了,言章原本就不怎么喜欢日式庭院,而庭院偏偏还有这么个日式的名字,自然让他更膈应。还不如摘掉,假装这地方其实跟言家老宅没啥区别。
再往记忆深处挖掘挖掘,很多场面都从眼前飘过——这三年来,老有同学在他们身后窃窃私语,而十句里头有两句都是鸟亭。他原本还搞不清楚那是什么东西,合着这几年,人都在背后议论他们家呢。
想到凤鸣学院里,十个人有八个人的长辈过去可能都是鸟亭的常客,一向沉稳的言安也忍不住有些崩溃。他顿时理解了言章的心情。
言家的这位司机显然也是知道鸟亭的,他一边恭敬地应了声,一边迅速将车调了方向。可是没驶出几步路,他突然想起一个曾经在言家下层仆从中间传得沸沸扬扬的传闻。
事实上,三年前,言庆为了在一天之内搞定言章搬家的事情,着实动用了不少人力。而很多原本在鸟亭干得好好的人,突然之间接到通知:鸟亭即刻关闭,所有从业人员全都被分流到言家的其他产业中去。
言庆从来没有解释过这一举动的原因,而当时的一些情景却在私底下悄悄流传开来。比如庭院和房间的布置全都改动了,又比如,添了许多家具和孩子的衣服。
于是一些体内八卦因子相对活跃的仆人,不顾禁忌,悄悄猜测,家主是不是在外头金屋藏娇了?虽然家主的年纪确实大了点。可自古以来,有权有势有钱的人,谁没个三妻四妾啊,言家历代家主都有不少女人。虽然新时期,一夫一妻制成了法律,成了整个社会的共识,可人的欲望哪里是法律和社会能够完全控制的?
传闻一度变得非常离谱,甚至惊动了言家人。在主人家的杀鸡儆猴和严厉打压下,流言终于被压了下去。然而听过传闻的人,心里都埋上了一颗怀疑的种子。只是平日里,那种子被压在层层土壤下,一旦遇到合适的时机,便会疯狂地生长。
比如,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