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言真醒来,看着大家欲哭不哭的狼狈样儿,就是这样笑的。明明是那么虚弱的样子,却笑得像含着糖果一般,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心都化成了一汪水,荡啊荡的。
但那笑只是昙花一现,下一秒,小萝莉就恢复了她经典的表情——困意十足。
后来言菲老是望着她叹气:“怎么不笑了呢?真真,乖,笑一个给妈妈看看嘛!诶诶,别睡别睡,是让你笑,不是让你睡!”
言乐没事儿也逗她,用尽各种方法去逗她,结果很失望。久而久之,连他自己都快忘了,他家真真其实并不止一个表情。
时隔五年,言真竟然又笑了,笑得比记忆中的还可爱,可是,她为什么是对着言章笑的呢?
可恶,那个大色狼!他到底给真真施了什么咒!!!
小小正太咬牙切齿,冷不丁看见除了神情荡漾的某色狼以外,成熟稳重的封叔叔都呆滞了——别以为他不知道他们想什么,这表情太熟悉了好么!!以前邻居家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一见他故意卖萌就是这个傻样!以前他们班上的女生看见学校花园里打哈欠的小猫咪也是这个傻样!以前跟他一起玩泥巴的小伙伴们看见妈妈给他买的新玩具更是这个傻样!他们就差流着口水说:“快到我的碗里来!!”
作为同胞哥哥的言安,难得地跟弟弟心有灵犀了一回。言真的笑也让他想起了那一年。也许是最后一个出生的关系,言乐从小体弱多病,恨不能住在医院里。而每每这时,他就格外娇气,尤其地黏言真。父母心疼他,即便闹得过分了,也不忍心责备。不曾想,一向好吃好睡的健康宝宝言真居然也有被传染的那一天,而且病情来势汹汹。
大抵是那一回的肺炎留了后遗症,言真的身体之后就虚弱了起来。虽然还不至于像言乐之前那样三天两头地病,但总是没有精神,脸色也苍白得紧,嗜睡的毛病越发得严重了。不过奇怪的是,言乐打那之后却渐渐好了,不但不生病,甚至有时候精神好得让人头痛。
言菲不止一次和纪成嘀咕,这简直像是两个孩子的健康状况被调换了一般。小儿子身体能健康一直是夫妻俩的期盼,可是如果要拿女儿的健康来交换,这也实在让人高兴不起来。尤其是言真从小就乖巧,生病也从不哭闹,不撒娇,安安静静只是睡,那仿佛一点都不难受的小模样让人更是心疼到骨子里。就这样,言真不知不觉成为夫妻俩最上心的孩子。好在言安和言乐本来就疼言真,即使感觉到了父母的态度也不伤心,反而觉得理所当然——他家真真那么可爱,那么可怜,不疼她才奇怪!
现在言章和封域的样子虽然夸张了一点,但言安一点儿都不意外。当然,多了两个大男人和他抢妹妹,要说他有多高兴,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他瞥了一眼言乐,感觉这个弟弟这两天抓狂的次数好像多了一点,不过想到言乐从小对言真的依赖,又觉得还算处于正常范围内。
看着眼前的三个人还没有回神,言安少年老成地叹了口气。他从小性子沉稳,父母忙不过来的时候,常常托他照顾两个小的。尤其言真又病弱,他便养成了时时刻刻看顾妹妹的习惯。言真还没醒的时候,他已经让封域帮忙熬了粥。这会儿她醒了,这小哥哥便十分自觉去厨房端了粥来。
言章要抢碗去喂,言安却不肯让。虽然母亲已经把他们交给了眼前人,而这所谓的“小叔叔”貌似也十分疼爱言真。可是想让他相信这么一个漂亮得像女人的男人能把言真照顾好,他可不信,尤其从昨天到今天,眼前人充分展现了他的不靠谱和不正经。
言真没事儿的时候也罢了,现下虚弱成这样,他怎么敢放心把言真交给别人呢?小小正太一直牢记妹妹是自己的责任,完全忽视了他自己其实也不过是个需要照顾的孩子罢了。
以言章原本的脾气是定会跟他争的,只是刚刚是损耗实在太大,加上三胞胎对此场景的表情太过自然。显然言真向来是由言安照顾,便姑且收了手。
言真小口小口地喝着粥,喝完打了个哈欠,又困了。言章还待守着,却被封域不由分说地拉了出去。
“你干嘛!”男人低声怒吼。
封域冷冷地说:“不干嘛,你赶紧去休息!”
男人扭头就要回房间:“我马上去!”
三个身影齐齐拦住他。
言章大怒:“那是主卧,是我的房间。”
封域白了他一眼:“既然你之前非要让她睡在主卧,那主卧就是她的了。”
言章耍赖:“那是我们两个人的。”
封域视若无睹:“昨天在凤栖庭是特殊情况,既然已经搬出来了,那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房间。”
两个小正太在这一问题上同仇敌忾,一起瞪着乌黑溜圆的眼睛直直看着言章。
言章和三人对峙半天,终于还是败下阵来,灰溜溜地进了封域安排给他的另外一间屋子。
房门一关,他的脸立刻沉了下来,丝丝血迹从嘴角渗出。他靠着房门滑下,瘫坐在地上。封域知道他重伤,但不知道他伤得如此重,否则必定不会放心让他一个人呆着。
这种痛苦真是久违了,久到他都忘记了自己也会受伤,也会痛,甚至会死。可是真是太好了,他终于又能像人一样活着,而非行尸走肉。笑意重新浮现在那张略显狼狈的脸上,竟有种享受的错觉。
在昏过去之前,他勉强吞了颗黑色的药丸,默默地祈祷自己能在天亮之前醒来,否则这副样子若是被封域看到了,他一定会对他啰嗦个没完,并且不遗余力地限制他的人身自由。虽然作为主人,他可以不受管制,但对抗本身就是一件很累很麻烦的事情啊。而且,言真太敏感,他可不希望被那小丫头看出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