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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贞观廿二年 下

一场怪异的大风,刮带着不知哪里来的黄沙,席卷了南邱。

黄明府叹道:这些年南邱真的是闹灾祸。于是就请灵虚看看是不是妖孽作祟。灵虚看向风来的地方,做了一场法事,结果更是肆虐,很多人都被刮到了河里,刮飞了。漫天的邪风,闹得人心惶惶。甚至有人刮得失踪了。陶淹就在其中。苏汝还是着急,拉着虚禅去找,可结果苏汝也刮飞了,不见踪影。这让虚禅觉得问题的确是存在的,而且不小,这种风的大小和邪门程度,简直堪比妖怪。

黍离这几天闷闷不乐的,像是有什么心事。甚至连虚禅为了刺激他,戳他肚子,他也没有反应,只是哼唧几声,然后翻个身。“你怎么了?”虚禅问。黍离却也不说话。

灵虚又做了好多场法事,可都压制不了。最后决定带着虚禅去找到那个根源。三个人(如果加上虚禅包袱里的黍离的话),三个人在山中寻找。

灵虚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树林,这个行为让根本没有注意周围的虚禅差点撞到师傅。“怎么了?”虚禅问。灵虚仰起头,像是探寻什么,突然出手将符袋抽了出来,“怎么就一张了?”灵虚瞪圆了眼睛问道。虚禅也很吃惊,说:“啊?不是有九十九张吗?”灵虚将那一张抽了出来,贴在虚禅的脑门上,然后说:“没关系,你不要动,千万不要动,就这样待着,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动,更不要喊。”说完就走到一棵树旁,慢慢的向上爬去。虚禅不敢动,看着师傅离开了视野,也不知道会怎样。只听见有树叶接触时“莎啦啦”的声音,树叶也缓缓地落了下来,落了虚禅一身。黍离突然抽搐起来,虚禅想问,可师傅说不让说话,便纠结的看着自己眼中所有能见的区域里的东西。

“啊!”一声惨叫惊碎了一切,接着一个身影沉甸甸的掉了下来了。然后像是下雨了,有像雨点一样的东西打在了虚禅的身上。雨停了,周围也就归于平静。虚禅脑门上的符纸缓缓的落下了。虚禅迈了一步,看见了那个身体,他伸手抹抹自己脸上的“雨点”,却发现是一手红色的什么,还腥呼呼地。黍离从包袱里跳了出来,一边抽搐,一边吐着白沫。“你怎么了?”虚禅惊恐的蹲下抱起了它。黍离抽搐渐渐好了下来,说:“别管我了,去??????????看那边。”虚禅放下他,惊恐中看向那边。又是一声声嘶力竭的惊呼声划破了长空——“师傅!!!!!”

灵虚躺在床上,看着虚禅无用功的将他裹了个遍。“停下吧。”灵虚缓缓的说。虚禅还是不停,手下动作更是繁杂了。“停下吧。”灵虚伸出手要去摁他的手,却又失力落了下来。虚禅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泪眼朦胧的看着师傅。“我要飞升了。”灵虚苦笑道,“别做挣扎了,顺其自然。我的每一寸血肉都被风沙拉开了,我现在只剩一口气了,听我说,一定要抓到那个妖怪,但是你不要心软的同时,也一定不要杀了他,留他一口活路,谁做妖精都是有苦衷的。你以前总是说自己想要做神仙,我说你太轻狂,以后再说吧,其实不然,我师父传我一套修仙之法,就藏在我的床下,你要是要学,就去吧,为师是看不见你修成正果的时候了,也教不了你了。不过让黍离好好地引导你,他是比我有经验,有智慧,有灵力的活物。以后切记要顺应生活,不要再做轻狂之事了。我走了以后,会在天上看着的,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嗯!”虚禅伸手一抹眼泪,抓住他的手。“听到了吗?!”“嗯!!!”虚禅喊道。然后手里的手,就没有力气的,突然沉甸甸的落了下去。瞬间,尸体不见了,化作一闪,消失了,只剩下刚刚缠绷带。

虚禅看向那里,硬生生的用手锤了下去,将床砸的“哐当”一下。虚禅那个人一时痛苦的不知所措,其实说来,母亲,父亲,都是在他身边去世的,可是他太小了,什么也不懂,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生离死别,别看师傅,没有血缘,但他是真正拿着心血养育着他,缓缓长大,给他选择的空间,教他知识,同时也照顾他成长。

虚禅不知所措的看着绷带。突然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节哀吧。”一个熟悉,又不熟悉的声音响起了。虚禅回过头,看到了一个年轻人,“他做神仙去了,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如果你想要他过几天就能看见你,那你现在就要振作起来,修仙,去找他。”那人走了过来,虚禅抹掉朦胧了眼睛的泪水,看了过去,看清脸来。“黍离?”看着面前的洁白大氅的儒雅年轻人,虚禅说。黍离点点头,说:“我算是因祸得福,那风妖带来了不少精气,我又正值渡劫,度过那个死道士以前给的禁锢,现在不就正好了,我的所有法力都回来了。”

虚禅看向他,说:“那你能帮我吗?”

黍离缓缓地将手放下,终于结束了。看着那边一地的尸骨,引导着望向一切问题根源的坟冢。终于结束了。漫天的黄沙终于落了下来,打在身上淅沥沥、哗啦啦的。黍离望上去,伸手去接住一把黄沙,他搓了搓沙子,终于变得干燥起来,不再是刚刚的狂沙肆虐。

虚禅从空中降下来了,背着苏汝,手里还提着陶淹。黍离眨眨眼,微微一笑,不自觉得摸摸自己的手。“虚禅!”他喊了出来。虚禅听见了,点头示意,降下来时,虚禅突然一不稳,摔了下来,黍离连忙一个健步上去,接住了他。陶淹就这样掉下来了,结结实实的摔了个实在。

虚禅长舒一口气,抱住黍离,说:“谢谢。”黍离缓缓落了下来了,放开虚禅。虚禅有些不稳,险些又栽倒了。他放下苏汝,苏汝也是那些尸骨之一,没有呼吸,不过是没有腐烂的皮囊。虚禅后退一步,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黍离察觉到了,后退一步,让虚禅留下一点空间,虚禅额间的一颗丹药飞了出来,虚禅将它拿在手里,踌躇不定的,黍离看着他,呆了一会,突然一个健步上去去夺丹药,“你如果不想,就不要了。”虚禅将他闪过,说:“不行,怎么说我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事情早已是水到渠成了,我不过是在遥望留恋一下。”说完将丹药飞了出去,飞进了苏汝的眉间。苏汝的呼吸突然开始了,而虚禅的呼吸一下子就消失了。虚禅试着用灵胎呼吸了一下,虽然并不太适应,但好在可以。黍离看着他,叹了口气。

也许灵虚和什么人对于他的一些问题回答非礼勿问是对的,在这些年中,在小院中的修行形成了仙胎,这十个月来的的修行,仙胎已成仙婴。黍离的引导护法下,一切都很顺利。现在他还丹了,将丹给了苏汝。苏汝终于是能够像还未出生,就窒死腹中的虚禅一般,死而复生。当年他就死了,他活着完全是因为那颗来自于钟勃谿的丹药,有了接着的一丝气息,所以其实虚禅不是张佑,张佑只是他的皮囊,他只是一颗丹药的精气。现在精气借用皮囊养成了属于自己的仙胎了。他将这颗接着的丹药给了他要复活的苏汝,他终于独立了,离开了供给自己气息的丹药,成为了独立的孤魂。

至于这十个月来的日子,也是一日比一日的辛苦痛苦。这颗丹药像是秦武安的五石散一样,像是戒不掉一般,虚禅也算是受过了极多的痛苦。黍离长舒一口气,微微一笑。终于能够让他安心了。虚禅伸手走到了陶淹身边,伸手一挥,陶淹就变成了一抔黄土,他将他收到了自己的一个口袋里,终于是舒展开了眉额。坟冢那里有着一个痛苦的女人,一如当年刚刚失去孩子一般。虚穆哭的撕心裂肺,看的虚禅不知道自己怎么做了。他抱起苏汝,走到了虚穆身边,说:“好了,我将她托付于你了,你带她走吧。这里还有别的事情,师妹,节哀吧。”虚穆看着他,摸摸坟冢,说:“我的女儿。或是我的丈夫。我怎么节哀?”一想到他们的确也是没有死的安宁,虚禅看向了自己手里的陶淹黄土。他将眼神放下,摇摇头,说:“‘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虚穆将头埋到坟冢边,像是无奈的蹭蹭那个坟冢,然后站了起来退开了。虚禅抽出一张符文,贴到了坟冢上,念起咒语,忽的,一阵风,黄沙又起,漫天飞舞,向着坟冢飞了过去。组成了坟冢另一部分。虚穆摇摇头,忍住了下一次哽咽,背起苏汝,说:“放心吧,我去了,她会好的。”虚禅点点头,想起了刚刚陶淹的话,不禁一个寒颤,陶淹失恋了,悲伤之下,觉得万事都在逆反自己,觉得老天爷都反了,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对不起他。于是就化悲伤于怨念。被荒野中怨念也深的宋思的灵魂所捕捉,两个人合作要报复社会,虚穆原来就是缘姬,她和宋思有一个女儿宋爱,在虚穆来拜师前的不久感了伤寒,死了,从此缘姬便悲痛欲绝,失去爱人,失去爱女,打垮了她的内心,但是刚刚建立好的道心,又被花平的出现打乱了,她就这样子只好守在女儿身边。后来女儿就这样成为了宋思的婴灵,宋思的愤恨,吞噬了他的肉身,陶淹的怨念,击垮了他的人格,宋爱的无知被两个人的怨恨吞噬了,成为了他们祸害人间的工具。陶淹趁着灵虚和婴灵斗法时,斩碎了灵虚的仙身。从此下起了血雨。怪不得灵虚不让他杀了对方报仇,原来是结义的兄弟。灵虚至死都无微不致的关心着他。虚禅看着最后也被自己的怨念吞噬了的陶淹所剩下的肉体,成为了黄土,成为了最后的沉寂。虚禅一时觉得似乎什么也没有意义了,好像事情水到渠成了,就是这样了。

陶淹被摧毁了,他抓了很多人吸食灵气,于是是一地的尸骨,他还是喜欢世上唯一照顾他,爱护他,不嫌弃他的苏汝,将她抱在自己身边,不让别人抢走,久而久之,苏汝的魂魄也就被吸食了。但陶淹不在乎,他只要苏汝,不管是苏汝的什么。他恨着并不知道其实是假的填塞理由的虚禅,而虚禅也恨着不知道是他的逝师仇人。虚禅就这样子,迷迷糊糊的打败了他。这十个月就像是一场梦,他不记得除了这件事之外还有什么了,似乎像是脱凡了。不过事情终于结束了,梦一场,终究要醒来。

突然,他抬头问黍离,说:“今天是什么日子?”

黍离说:“贞观二十三年春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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