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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贞观十九年 下

百日宴,肖启滦终于回来了,抱着自己的儿子开心得很,百日宴的排场办得很大。基本认识的所有人都来了,全肖府都是人,上上下下都是桌子,都是饭菜,虚禅也在列中,坐在离首座很近的地方。小表弟长的可爱,肖启滦干脆就拍板让他叫肖颜了,颜字是取长得好看的意思。黄廉清说名字虽然有些简单粗暴,但还是不错。李如玉笑得很灿烂,肖启滦也是,一家人其乐融融的,说来也是,虚禅心想,他们应该不会在互相因为白芷而隔阂了吧?

开宴以后,肖启滦沾酒洒地,然后等到酒斟满,就沾甲示以敬意。“谁是最后来的?”肖启滦问。站起来一人,商贾模样,说自己来得晚,行婪尾礼,就开始喝三杯,虚禅注意到,这里有很多外的的商人,甚至还有胡人,都是商人的黑衣。没多久大家就喝成一片了,男女混合,觥筹交错。说要行酒令,自然让真的明府黄廉清和几个官府的人做了酒令的督查。然后就开始行酒令。

肖启滦和几个请的商业伙伴时行骰盘令;和自己以前的同窗行文字令;和自己请的女宾客舞令行歌令;大家都还没有自己玩开时,就大家一起行抛球令。虚禅不喝酒,和几个到场的孩子和不喝酒的女人坐到一起聊天,小孩总会有聊头,肖启滦不知是哪个宾客,还带来了几个胡姬,又唱又跳的。秦武安不喝酒,他要看着黄廉清,所以坐在他们这边,一直时不时的看着那边。虚禅旁边的正是贺龟年,手里拿着本书,正在看。上回的事后,就没有见到他了,今天一见他却总是对他退避三舍。现在举这本书,也不理他,他爹因为总是给肖启滦通上发度牒,所以请来喝酒,现在正坐在黄廉清旁边监督着别人。

右手边是一个抱着小孩子的姑娘,一直是在吃东西,好像永远吃不饱一样。

终于过了很久,那个女人终于吃完了,抱着孩子也开始觉得无聊,突然发现旁边有虚禅,拉着他开始聊天:“你叫什么名字?”虚禅连忙说:“法号虚禅。你叫什么名字。”“我叫胡沁蕊,她叫柳折香。”说完还颠颠这个孩子。虚禅笑了,脑子飞速转了一下,想起了胡沁蕊是谁,就是她,就是她郎君把他打成了开天眼。

看着小孩子,两个人渐渐的聊开了,也忘了怎么聊到的,说到了跳舞弹琴的胡姬。“那几个胡人跳得真好,胡旋舞呀,我还从没有见过这样好的胡旋舞。”胡沁蕊说。虚禅说:“我没有见过这种舞,好新奇。”胡沁蕊说:“其实我以前有个舞蹈老师,那个老师在芸生楼里也教过舞蹈,她会跳很多舞,也不错,但胡旋舞绝没有这几个胡姬好。”虚禅奇怪道:“娘子也跳过舞?!”胡沁蕊说:“是呀,后来我因为生她所以就没有再跳了。”虚禅点点头。胡沁蕊突然说:“对了,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她指指首座旁边的黄廉清。“黄明府?”虚禅说。刚要说“我舅舅”时,胡沁蕊又说:“那那个呢?”她指指杨予。虚禅以前见过杨予几面,但不是特别的熟,说:“好像也是县衙的官。”胡沁蕊笑了,说:“他们两个关系不和。”虚禅奇怪道:“为什么?”胡沁蕊一脸神秘地说:“据说就和一个跳舞的人有关系。”虚禅说:“不对呀,我记得舅舅有妻子。”“舅舅?”“????????黄明府是我舅舅??????”“?????????好吧,当我没有说过,不要跟他说是我说的呦。”

虚禅的好奇心起来了,说:“什么跳舞的人?放心我不说,你讲讲呗。”“是我被关宵禁时,一个衙役和另一个衙役聊天时听的。说的是有一个舞姬很会跳舞,他们两个都看上了,互相抢,所以就产生了矛盾。”胡沁蕊饮起一杯茶,说。

虚禅说:“后来呢?舞姬选了谁?看我久久应该是没有赢吧。”胡沁蕊继续八卦道:“后来那个女人谁也没有选,跟另一个男人跑了。”虚禅想了想,突然说:“是不是以前舅舅抢的那个姑娘?”胡沁蕊说是的。虚禅回过头,想起那天师傅说的要听心的话,不禁一乐,两人又聊起别的来。

后来聊的又无聊了,大家喝得有些多了,虚禅就活动起来,去看看那群人喝完酒的丑态。黄廉清喝的正好,并没有什么事,但是肖启滦就不是这样了,被人扶了进去。看着那边,有些人在跳舞行酒令,有些人在唱歌,但是最精彩的是对舞,几个大男人在一起跳着舞。

突然觉得一切的混乱在哪里呢?胡姬!!带胡姬来的人不知道是谁,但是现在不少喝多的人都在胡姬那里呆着,还有人去调戏胡姬,胡姬还很顺应的应和着,那边有些人喝多了,仰头就睡。他看到了一个熟人,苏佑樘,正坐在地上抱着一个胡姬亲。突然脑中想起了苏佑樘对于刖娘的所作所为,觉得有些恶心,久久的瞪着他。这时,一个人的手臂就搭了过来,将他圈到自己的臂弯里,右手拿着酒,讲酒塞到他的嘴边,说:“来一口呀,小郎君???????”虚禅连忙说:“我是小孩子,我不喝酒。”“诶!!!小孩子算什么?你怎么着也有十一二了吧?这还小呀?老子那时候早已能够千杯不醉了!”虚禅不知怎么退拒,但也算是好奇,就张嘴喝了,酒好辣呀!!虚禅喝了一大口,进嗓子像烧起来一样,嘴里包着的酒都吐了出来。“哈哈哈!!你怎么想喝水一样喝酒呢?真是浪费!这可是‘剑南的烧春’!”说完举起来一口饮尽。他挣脱出来,发现这人长的极为的好,清秀俊俏。但是语调什么的极为的耳熟。身上穿的是一身洁白的大氅。迷离的眼睛看着虚禅时,虚禅不禁一抖,突然那人扔下了酒杯,抓住虚禅的脸,就拉了过去。

此处省略挣扎。

突然那人一睁眼,瞪圆了眼睛,看着他,松开了他或者说是推开了他,嘴里委屈的口气骂道:“怎么是你呀?老子的陶淹呢?”虚禅才是真正的快疯了,一边擦嘴,一边骂:“你你你!!!!!你要做什么?!什么陶淹呀?你????????”突然他想起什么,骂道:“黍离!!!你怎么变成人了?还非礼我?”黍离崩溃的要撞墙了,抓着自己的衣裳,气的直跺脚,说:“你这个人竟然骗我!!”虚禅皱着眉,骂道:“你这个臭流氓!贼喊抓贼!你还我!你还我!”黍离才是崩溃了一会,然后默默的叹口气,说:“好了,我怎么着也是狐狸,不是人,不算的。”虚禅看着他无奈的抹抹嘴。说:“你怎么来这里了?”黍离说:”拜托,我作为一个狐狸,怎么能每天都吃叶子?又不能隔三差五吃次人肉,所以只好装成人来吃些好的。看,吃饱了以后我不就有力气变成人了吗?多帅呀,我还能变成别的呢。”说完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漂亮的姑娘。“你不怕被别人看见吗?”虚禅问。黍离一笑,说:“那群人都喝了酒,没有功夫看着我,而就算看见了,也只会说是一时的糊涂,看错了。”他盈盈一笑,还真的像是一个迎风招展的姑娘。虚禅心想:真是可怕!

突然苏佑樘出现在了视野里,走到了黍离面前,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抓住了他,说:“美人!”说完就要亲。黍离叹了口气,骂道:“混蛋!老子才不要这个丑了吧唧的人呢!”说完就一推,轻而易举觉得将苏佑樘推出了好几丈。“嗯??????”虚禅看着苏佑樘倒在地上,不知说什么。黍离一耸肩,说:“不要指责我,是他自找的,还有,这很简单。”说完就又做了个推出的动作。

黍离也就吃完一会有法力变成人,第二天又变回了狐狸,黍离抱怨自己如果能够一直吃饱,那一定会是一个美男子,一定要比虚禅出色的多。

快过年时,外面山中积雪颇厚,行不了货,所以带了大批物品的商人不得不留在南邱等待雪化。不过这倒给南邱带来了少有的热闹。商人们以物易物,做着彼此觉得公道的买卖,民众也总有乐趣,可以交换一些好东西。

商人有从大秦、波斯来的人,带来的更是许多新奇的东西。除了能歌善舞的胡姬,还有很多新奇的玩意。其中有一个叫做默罕默德的大秦人,他带着货物本来是打算去洛阳的,结果滞留在此,那天虚禅恰巧看见了他在市场中的叫卖。他不同于别的任何外族商人,穿了一身圆领袍,头上缠着布,手里端着几个夜光杯,但是他并没有喊,而是一旁一个口音也不标准的大和青年在喊着,声嘶力竭的却也不知他到底在说些什么,最后上来一个口音好多了的新罗青年帮忙喊,才大约听清楚,不是“瑞关吧”是“夜光杯”。可惜的是大秦的商人似乎没有什么钱,一开口就是天价,别说有钱人了,就是官府的听了以后都觉得是欺诈百姓。最后还是没有人买。

大秦商人看天色不早了,周围的人开始变少,神色黯然,准备离开。周围刚刚叫喊的两个青年抓着他不让他走,只听见三个人说的是不同的语言,大秦的商人最后只好来到一家饼店,新罗人说要三个肉胡饼,一共算钱时,尴尬的事发生了,大秦人说了什么,店主一下子就生气了,把饼一放,插着个腰。新罗人说了什么两个人就开始争抢夜光杯,大和人看着两个人,不知所措的摇摇头,然后用很不标准的汉语跟店主说要吃,店主说要钱,于是也投身去抢杯。

虚禅看着像是一部闹剧,便摸摸手里足够的钱,想着自己是否应该助人为乐了。看着新罗人用自己的语言骂了一句,生气的瞪着眼睛,虚禅觉得还是帮一下忙吧。于是就付了钱,拿着那三个饼走到了三人面前。

三个人的汉语都不太好,但相比而言新罗人的话好些,一个劲的道谢。虚禅问他们是来做什么的,怎么打起来了,新罗人说是这样的:“大秦人带着商队,被劫了,只有随身的夜光杯,翻译也没了,只好现找翻译,刚刚雇我们帮他喊汉语,说会给我们钱,结果现在又说没钱了,说没有客人,没有钱,所以我们就抢他的杯子,不过待会他要去报官,请求官府支援。我是新罗遣唐使,不过因为大雪和队伍失散了,结果迷路跑到了这里,至于他,我也不知道,他我还没有问。”虚禅和三个人蹲在路边,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虚禅说:“你们三个的汉语都不太好,是怎么交流的?”

新罗人笑了,说:“大秦人会说一点大秦语,所以我可以跟他说大秦语,我还会点大和语,所以我可以和对着大秦人说汉语的大和人交流。可惜他吃饭时拒绝交流。”说完看看旁边的大和人,“对了,我叫朴海。你叫什么名字?”“法号虚禅,”他看着朴海,“他们叫什么?”朴海和他们用不同的语言说了什么,然后说:“大秦人叫凯撒,大和人叫做吉长四郎。”虚禅点点头,说:“你怎么会这么多的外语?”朴海说:“因为我父亲是商人,游走于东亚诸国,我从小就跟着他四处闯荡,父亲最梦想的就是让我去做遣唐使了,现在他如愿以偿,但可惜的是我却走散了。”虚禅叹口气,突然,大秦的凯撒站了起来,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开始朝拜起来。虚禅没有见过这种朝拜,也许也是不同的宗教。上回的比丘尼说世上有很多不同的宗教,他们都是善良的,虽然不知道凯撒最理念的是什么意思,但是看他的样子,虔诚的让虚禅感动。大和人吃完了饼,坐在街边,叹了口气,对着凯撒说了什么,凯撒没有理他,等朝拜完,才幽幽站起来回答。一回答完,朴海就有些生气的说了什么,凯撒有些崩溃的掩了一下面,然后又说了什么,拿着自己的东西就走掉了。吉长四郎喊了几声,凯撒也没有说什么,头也不回地走了。吉长四郎有些尴尬的看着虚禅,用不标准的汉语说:“你能帮我们吗?”

灵虚捏着胡子,眯着眼睛看着这两个人,嘴角挂着微笑,点头示意着。两个人没有钱住驿馆,虚禅收留了他们,让他们住在自己的偏院里。看两个人这样的倒霉,便带了过来。

虚穆在远处看着,在两个人接近那间屋子时,听到了虚穆锁门的声音。灵虚抱来了一些被褥,让他们睡在地上。吉长四郎不太爱说话的样子,盘坐在被子上,警惕地看着周围。朴海倒是不在乎,喜欢和虚禅聊天,不是他将自己家乡的事,就是虚禅讲他遇到过的趣事。两个人一来一去很是开心。

后来的事不记得了,就是住下了,朴海开春以后出发去长安了,决心要找到同伴,做回遣唐使。而吉长四郎留在了这里,他从周围的人和虚禅这里纠正了一些有问题的汉语发音,渐渐地也就敢张嘴说话了,其实他的想法和他的修辞都要比朴海好,但可能是因为开始汉语不好而有些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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