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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5、 欲辩忘言

“什么飞升?”当归倚着门框,摇着手里的米粥,“谁家飞升是在病榻上哭哭啼啼的,明明是生病了,还嘴硬是受了神的感化,赐予他什么劫难让他度,”当归心里这样想着,他看看稀糊糊的米粥(到不如说是米汤),心里深深鄙视着这个老不死的东西。

离他们回到山上送回头发已经幽幽六载了。钟勃谿不让他们两个下一次山,也不然他们离开自己,生生囚禁了他们六载。这时的这个已经老糊涂了的钟勃谿生了病都不被人重视。明明那么好的道法玄学,却在钟勃谿这里生生被他的歪理论给玷污了,利用来骗自己,骗他们。当当归意识到后,一直是深深的讨厌这个人。于是,当归一面在心里这样对钟勃谿有意见,一边对他愤愤然,钟勃谿把那么好的东西全武装成了自己的一些拒死畏生的借口,“混账,糟蹋东西。”他自那次打架时,听胡休在那里边打边喊。这六年没有什么新奇的东西,这也就自然六年都伴随在他的脑海。

他又摇摇米粥,正准备饮下,突然听到里面正呲牙咧嘴的钟勃谿在那里喊,“放下!你是要毁了我的修为吗?说过了,我们是神仙,要不食人间烟???????”当归假装没听见,喝自己的。要是不食人间烟火,不靠他在山上种些粮食,他早饿死了,钟勃谿就是因为乱食丹药害的病,又不吃什么“人间烟火”瘦的连补药都喝不了。“哏。”

“小孽徒,和黄芪一个德行。”钟勃谿骂道,还“呸”了一声。立侍在床边的白芷端着一碗药,没做什么回应,将药递了过去,“师父您还是喝一点吧?????”“你也不相信我是功德将要圆满了?喂我药?休想!”钟勃谿一推白芷的手,药打翻到了地上,“也是孽徒!滚滚滚。”白芷蹲下去捡碗的碎片,耐心的一言不发的收着。然后就走掉了。

当归看着这一切,没说什么,只是也像钟勃谿一样啐了一口。这些日子以来,白芷总说他越来越“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了,跟那钟勃谿是有样学样,但当归不以为然。“我都已经十七,还容易被那老不死的弄?切。”

“啐什么呢?进来!“屋里的钟勃谿开始咆哮,“老子今天一定要教教你怎么做人。”当归一撇嘴,翻翻白眼进去了。钟勃谿指着他鼻子就开始骂,“你小子,要不是我捡回来的你早死了,还敢啐我?这些年谁供你吃?谁供你穿?小子,你被以为自己年轻就能放任自流,你再啐一个,我让你就地正法信不信?”他那里有什么道教尊者的样子?自己封自己为什么,自己好像就是什么一样?当归受不了这个人,转身又要走,可却被那暴跳如雷的钟勃谿给捏住了,钟勃谿还能跳起来,已经很稀奇了,没想到还敢扒拉当归,当归一回手就给了钟勃谿一嘴巴,钟勃谿当即怒了,要揍他,只可惜,这位“神棍”这次算错了一卦。

晚上,白芷端好饭菜往师傅的屋里走,“虽不知道成不成功,但还是试一试吧。”白芷想。却看见炼丹房里一片烟雾缭绕的,她疑惑的过去了,只听到一声巨响,屋子被活生生炸开了花。白芷丢下饭菜赶忙去看,着火了!

她看到另一边的当归已经拿着水盆窜出来了,赶忙和他一块灭火。“有人在你面吗?”白芷问。“师傅在里面。”当归不紧不慢地说。

二人赶忙扑灭了火势,但屋子也被炸得黑乎乎的,怎么回事,大量也烧塌了,落到了一片焦糊糊的地面上,白芷立刻就发现了烧的不成样子的一具尸体,“师傅!”白芷鬼哭狼嚎的哭了起来,当归心里自然知道,这些年钟勃谿没有骗得了自己,但却把白芷骗得不轻,白芷是忠心耿耿的追随者他的教义。眼见着师傅化为一个黑炭,自然哭的不清。当归假装急了几滴眼泪,心里暗暗想,“好在这火急,不然自己这个掐死师傅,再换好他的衣服拖到炼丹房里,用火药的配方炸了他的尸体的掩人之计就又要没有效果了。他自认定自己这些年是越来越聪明了

白芷把师父埋了,整天以泪洗面的哭,他也只好安慰着。一周不到,白芷就又跑来找他了,这次不是求安慰,而是另一件事。“当归,我在收拾咱师傅????”“咱”这个字听得当归十分的刺耳,“????收拾遗物时,我翻到一个东西,”她递给当归一张纸,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炼丹的理论,“这有什么的,师傅书房里有的是。”“不不不,你看。”白芷指到了一行上。上面清楚地写着钟勃谿在六年前受到有缘人头发后的炼丹总结,大抵的意思是说这用拿人头发真的炼出的一人份的丹药,等到了月圆之际,在月光下只要服下了,就能升为神仙,本来炼了两人份的,结果偷吃了的野狗真的飞上天成仙了,于是他写道:“日后若吾也濒临死机,愿徒孙将其为吾服下,若吾无福享用,还请余徒白芷保管。”还写出了那药藏的位置,当归一看,懵了,心里一下子高兴起来,“真有成仙药?”但又气起来,“怎么会是给白芷的呢?那我的呢?”他心里想,但还是假意没说什么。

“当归,你看,这药???????”白芷坐在他一旁问,“我们把那药弄出来吧?”当归脑袋一转,想到了什么,缓缓说:“别急,下次月圆还久着呢,先这样吧,我陪你去转转吧,你不是最近不开心吗?”白芷歪歪头,轻轻地笑了一下,说:“好呀。”

他们下了山,回到了离别六载的南邱城。城里热闹已不若当年,但城里仍然还是人来人往的,两个人肩并肩的走着。为了给白芷散心,当归也就带她四处不断的走,没想到就这样走到了下午。将近黄昏时,两人才往外去。出城的路上,两人看见有一个小男孩子,正坐在地上撇着嘴哭。

长得很像是当归小时候,这让白芷的一腔母爱泛滥起来。她过去问那孩子怎么了叫什么。那小孩子看到有人来了,转转眼睛,说:“你们是谁呀?”白芷蹲了下来,看着这个孩子,那孩子说:“我爹娘不让我和陌生人说话??????”白芷笑了,说:“我们是路人,我叫白芷,你叫什么名字?”小孩子却又撇着嘴,说:“那那个叔叔叫什么?”当归一听还有自己的事,就也蹲下了。“他叫当归,”白芷指指当归说,“你叫什么名字?”接着,这个熊孩子说了一句让当归想揍他的话:“我爹娘不让我和陌生人说话。”

白芷却以一种极为厉害的爱心又问:“那我们怎么帮你呢?”那小孩似乎还是没听懂,哪句话重复了多次。直到街边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并肩跑了过来。“颜儿!”那男人在喊。天昏时,看不清二人的脸。那小孩一听,连忙回应道:“爹爹!我在这里呢!”他跑了过去。两个人看到了那两个人的样貌,不禁吃了一惊。那小孩子直接扑进了那个女人的怀里。“颜儿,你去哪里了?”那女人松开小孩子,检查他身上有没有受伤。“娘,我没事的。”那男人声音很耳熟,他渐渐走过来,拱手感谢道:“谢谢二位救助犬子,肖某感激不尽??????”这时他一抬头,三人的目光对上了。

这个人,怪不得声音耳熟,眼前这人正是肖启滦。那女人小孩肯定是他的妻儿了。白芷呆了一呆,当归连忙晃了晃她,这时白芷和肖启滦机上会表白后第一次见,但没想到亦是如此场景。白芷呆了。肖启滦也感到了一股尴尬的气氛,连忙向二人介绍自己的妻儿。肖启滦的妻子原来是刺史的女儿,叫李如玉。儿子叫肖颜,今年刚刚四岁。今天是因为小孩子贪玩,走散了。

白芷听得心不在焉的,当归就只好不敢多和肖启滦聊。但是,当李如玉一听到二人是故友时,伸出手来相和白芷握握手,可白芷就这样转头跑了。“我做错什么了吗?”李如玉一脸奇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肖启滦也尴尬的低着头,当归急去追,便匆匆与二人告别了。

他追了一路,也没有赶上白芷,直到崴了一下,直接摔到了地上。坐在荒郊野外的一条小路上,愁眉不展的摆弄自己的脚。当归这才追上。“你怎么了?”当归问。白芷只是揉揉自己崴伤的脚,却不说话。当归一看,心里其实也就明白了十之八九,应该是白芷虽然知道肖启滦结婚了,但一看到他的妻儿,心里还是不大好受吧。

当归不好再说这件事了,本身肖启滦和白芷的感情就是他们两个自己的事,自己管不着了,可看他颤颤巍巍站起来,准备一步步跳回住的地方时,当归知道怎么安慰她了。于是面对一言不发的白芷,就过去蹲到了他的面前。示意她上来,背她回去。白芷到是不理,绕开跳。当归一看,再蹲过去,这样往来几次后,白芷竟然说话了,但伴着哭腔,“你烦不烦???????”说完开始哭。

当归看看白芷,一下子蹲着撞倒了白芷,白芷身子一前倾,倒到了当归背上,当归就这样顺利成章的把白芷背回了住处。白芷一路无言,只是把头靠在当归的肩上扑簌簌的哭。

转回了住处后,他任凭当归帮他处理伤了的脚腕,然后又被当归背送去床上睡觉,早上当归再去背着白芷去吃饭???????就这样,白芷一直在被当归照顾着。当归天天安慰着白芷,照顾着她的伤。白芷并没有说太多的感谢,但当归仍是尽心尽力的帮她,开导她。

他陪伴着白芷渐渐从心里的伤心中出来了,虽然在白芷心里,白芷才刚刚想起肖启滦的种种的好,但是并没有后会拒绝了他,只是心里在想,自己失去了师傅,哥哥,亲人,现在又失去了一个朋友,难道白芷自己就那么不让人不喜欢吗?为什么没人要她?“我要你,你不是还有我吗?”当归在跟白芷最后一次开导时,用手轻柔的挽上白芷的头发,对着白芷的耳朵轻轻说,“我喜欢你。”

山边,有两个身影,正一处一处的刨着什么,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开刨着,渐渐地图里出现了一个小罐子。“?????等刨出来丹药,咱们一人一半,然后一起做神仙吧。”那个男的说。“好呀,我们一人一半,做神仙。”那个女人说:“好呀,到时候我们就长相厮守。”两个人一说一复合的。

当归把那个罐子拿了出来,白芷也把锄子一丢,跟了过来,当归一打开,就看见里面是水,水里泡着一个沉底的小罐子。当归伸手拿了出来。这时,太阳正斜,发出一种黄昏独有的烂漫。

晚上,两个人坐在一起吃饭,月亮正又圆又好。两个人坐在桌前一边吃饭,一边聊天着。两个人计划着以后的事,等吃了神仙药,升仙了,就长相厮守。没升仙,就在地上做一双比翼鸟。两人有说有笑。这时,当归站了起来,在他这一生吃的种类最丰盛的桌前举起了酒杯,对着白芷说:“今天,你同我喝一杯酒吧,就庆祝这件事。”白芷笑的很微妙,说:“要喝酒喝交杯酒。”当归一愣,笑了出来,说:“行行行。”两人就这样饮下了这最后的晚餐的最后一杯酒。

当归吐了一地,把他这辈子吃的全吐了出来,他摸摸自己酸楚的胃,又强迫自己吃下了一颗药丸,他把这颗解药运到胃里,才缓缓舒了一口气。接着他又打开一个小盒子,里面有另一颗药丸,他举起来在月亮下痴迷的看着,傻傻的乐。这时,身后有个声音醒了,缓缓的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当归回过头,看看奄奄一息的白芷,过去一把抓住了她的头,笑着说:“我?我什么也没做呀?就是和你饮了杯酒而已。”白芷说:“你为什么骗我,为什么下毒害我,我我?????”她胃一抽,怨恨的瞪着他,说:“我其实怀疑过你是为了那颗药才和我在一起的,没想到你这么狠,亏我和你是那么多年的师兄弟?????”当归笑了,说:“你?我没骗过你。我只会报复害过我的人。”白芷痴痴的笑了,没有接他的话,说:“我其实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你了???????”她眼睛看着别处,“从一种对弟弟的关爱,再到对于朋友的关心,我都做的很好???????”当归没有理她,转身开始收拾身边吐的东西,“只可惜,我和钟勃谿一样,宁愿活在自己的幻境里,明明知道你不怀好心,可偏偏要骗自己你是真心的??????”当归撇撇嘴,“你知道吗,肖启滦和我表白时,我告诉他,我喜欢你,他一脸不信的看着我好像是我疯了,但我真的真的是喜欢你???????”当归摇摇头,“我,比你大三岁,但却躲在姐姐的位子上一直喜欢着你,可是,你却???????????”当归笑了,“我,其实知道是你,很多事都是你,你使坏的,哥哥、师傅、《伤寒杂病论》等等,我都是知道事情可能没那么蹊跷,但我宁愿相信你柔弱的表象????????”当归一听到自己的心思,埋了那么久的阴谋,被揭开了,自以为聪明的他瞪了一样这个更聪明的白芷,“你,在这十二年里,你真的,真的也只把我当姐姐呢?”当归手一颤,丹药掉到了地上,连忙低头去找,“你在,在和我表白时,你真的,心里,一点也没有别的什么想法吗??????”当归抬起头,握住找到了的丹药,一把瞪着直视他的白芷,说:“没有。”

白芷一听,留下了一滴眼泪,然后就死不瞑目的死掉了。当归皱皱眉,转身走到了月光下,他不想去回想白芷说的那些话,不想回想起她送给他的那株花,他抬头,看着月亮,将药丸吞下了,然后看着月亮,痴痴的张开了手臂。“我只有你了。”他望向月亮,心里闪过他的一生,他没头绪一样的来到这里,现在也要没有头绪的回去了。突然,他的胃突然一绞,蹲坐下来,一口闷血喷了出来,血里,那颗药丸也就蹦了出来。瞪大了眼看着药丸跳了出去。然后,耳畔响起了师父曾经说过的一句不是糊涂话的话:因果报应呀!

他的肚子里的血大口大口的往外涌着,她一回头,看到了白芷死时惨白的脸,等大的眼睛好像在说:“我要看你走向毁灭。”当归气的大吼,但只引得血大口大口的喷涌。他歪了歪头。

这时,眼前出现了一个眼熟的身影,是一个仙子的样子,他记起来了,穆潼。

“发生了什么,这局应该结束了,可是,这事怎么回事?”我奇怪的挠挠头,发现了这局的不同,他比前两个都要长,好像是有一个人不想输的样子,的确,比赛已到了一半。

穆潼仙子站在吐血的当归,或是说琰禅仙判面前,让琰禅仙判看不到他的脸,“你,果然如你说的无情,你现在竟然都会欺骗我了,琰禅,你心里的那最黑暗的一面都已经出来了,却还是半点记不起我吗?”当归眯着眼睛,想一想,没有什么,穆潼一挥手,当归好像记起了什么,是呀,他是琰禅。

而眼前的人,他想起来了,她既是肖依,也是胡沁蕊,也是白芷。这三生的情思渐渐的漫上心头。夹杂着张烨的感激、柳钦的悔意、当归的相伴,他感觉到了一种不同的感情。穆潼仙子走到了他的脚边,说:“琰禅,你比我要无情,接下来的梦境,你也需要吃吃苦头来反省一下了,学学怎么珍惜吧。”

当归歪歪头,看见穆潼仙子消失了,周围的梦境开始坍塌,但他并没有打算即刻动身醒来,他只是像刚刚一样坐着,看着房子的外墙在梦中消失,他却仍痴痴地望着,眼前的南山露了出来,他偶然想起了前朝旧人的诗,他痴痴地望着,耳畔响起那首诗;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

说完,本局终于结束了。虽然琰禅仙判赢了,可我看到了他脸上失败者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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