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猪晚上不敢一个人呆在宿舍里,听我讲完,更不敢了。瞪着一双死鱼的眼睛央求我不要太早离开学校,等他爸来接他。他爸是一个老老实实的泥腿子,面对黄土背朝天的那种,肥猪深知汗滴禾下土,粒粒皆辛苦做农民的滋味,肥猪不少努力。我老骂他笨手笨脚,这种货色还能上得学校光荣榜。
大堂之上,凌苑雅的目光,像一把剑。肥猪拼了命的努力,凌苑雅还是冷冷的看着他。
我虽然比不上肥猪那般勤快,但是不比肥猪笨,大脑袋,四肢发达,没有思想,这是我对肥猪至高无上的评价。
肥猪不让我说出他胆小的事,省的全班人瞧不起他,胆小怎么啦,胆小的人不会犯错。嘿嘿,这个死肥猪,自我意识还很强!
“白水流,你又在唬人?”肥猪虽然知道我在佯装,但又不敢强烈反驳。反驳我只有死路一条,肥猪还是够弟兄的,事事听我的,不像胡东。
“谁唬你,你忘记一个月前......?”
一个月前的那个周末,肥猪差点走火入魔。
肥猪脸色苍白失魂落魄的找到我,老实的肥猪惹祸上身。
我们三个人中属肥猪胆子最小,肥猪不怕事,却怕鬼,我是知道的。学校西边有个小树林,肥猪不敢去,因为小树林刚刚下葬一个死去的女人,是新坟。肥猪不敢谈及死人的事,特别是不敢听别人讲神啊鬼的,怕晚上睡觉做噩梦。
这个地方有个风俗,就是每年给死去的人烧纸钱,诵经文,超度亡灵。新死的人,要请道士叽叽歪歪的哼唱,敲打着各种乐器。乡民们不知从哪里请来的道士,头戴红缨,身穿黄色道袍,煞有介事的来回转圈,又叽叽喳喳的的一番丢继前闲,已寄来世,忘了过去,活在当下。
当然,我和肥猪不是他们邀请的成员,也不敢去凑热闹。只是偶尔一次,碰见道士们在做法事,我和肥猪正好路过,我们躲在亭子后面远远的看,坟头上堆满花圈。那些道士正儿八经的心事重重的样子,好像死去的是他们的亲戚朋友,装的还挺像。
肥猪催着我走,肥猪怕沾上邪气。我被肥猪逗乐了,坟墓里会走出一个人来?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肥猪可能鬼片看多了,联想还很丰富,哪有的事,鬼还追着你跑?
还真是,不知道士是怎么发现我和肥猪的,结果可怕的鬼没有撞见,却被几个道士追着跑。道士说阴阳之地最好少来,再来,你们的天命就要到了。
我在坡上遇到了一个女人,披着长发,我问肥猪,道士有没有追来,肥猪喘着气摇摇头。我庆幸和肥猪脱离险境,但眼前这个女人怎么解释,我想起道士的忠告,阴阳之地少来,难道是......我把这个披着长发的女人和埋在土里的女人弄混了。
我和肥猪扭头就跑。
“你们跑什么?”披着长发的女人,撕心裂肺的喊道。
我和肥猪跑的更快了,再慢一点,天命就没有了。
回到宿舍,肥猪气喘吁吁地说。
“白水流,不要走。”
“为什么?”我问。
“我怕鬼,那个女人可吓人了”肥猪胆战心惊的说。
后来一打听,披发女人是个疯子,麻风病人。
肥猪就怕撞见鬼,肥猪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是一个掉了枝叶的桃树枝救活的,后来肥猪坚信不疑,世界上就有鬼。
总算熬过了心酸的一年,学校的饭菜让我长的人高马大,可能是我的骨骼发育的比较健全,像春天的草,生长的很快。我不再是刚从南山村走出来的穷小子。反而因为胡东的富有,让我口袋鼓包起来,我庆幸能结识胡东这个朋友。
胡东告诉我,老胡要在寒假里带他去远方旅游,胡东很神秘的告诉我,去的地方是荒无人烟的的戈壁滩大沙漠。
不就是有成群结队的骆驼吗?大西北,冬天的大西北还不把人冻死。
胡东沾沾自喜的说,到戈壁滩一游,是毕生的梦想,哪怕被渴死甚至冻死。老胡三代单传对胡东的教育是远大的,超乎胡东的自身的想象,该死的胡东不知道他爹为何带着他去大沙漠。
骆驼,我想到了南山村的骆驼峰,我祖上的墓地,每个春暖花开的季节,我都要和爷爷去祭祖,拜见我祖上的神灵。
一年内胡东的爹来过无数次,我羡慕胡东有个有钱的爹,有那么多的好吃的,好玩的,还有花不完的钱。我,肥猪和胡东的三人捆绑没有因为雷管子的介入而解绑,胡东错误的认为雷管子是个不错的搭档,在受到雷管子无辜的炮轰之后,关系彻底破灭。
“被雷管子害苦了,妮玛打游戏还有瘾头,还欠了香烟店一条香烟钱。”胡东正收拾行李,老胡下午开车来接。
“千万不要说出去”胡东看着自己三七开的发型,不无担忧的说。
“你小子,不走正道,还会抽烟?”不敢相信胡东学会了抽烟,抽烟有害健康。老胡要是知道,还不拔了胡东一层皮。
胡东没有说话,事实说明,胡东学会了抽烟。胡东学坏的本事比我快,凌苑雅还说我是带坏班级的一颗老鼠屎,我呸,狗娘养的,原来最坏的人还没有被发现,我全当炮灰了。
不提凌苑雅也罢,凌苑雅在我的成绩的评语一栏,很糟糕的写道:该学生,思想还算积极,团结不友爱,学习尚可,理论知识差。最后还善意的全部给出最高分五十分,我不理解凌苑雅把我当成不可一谈的歪瓜裂枣。
“来一根”胡东从口袋摸出一包烟。胡东这个货口袋里还有香烟。
“不会”我拒绝胡东递给我的香烟。
胡东猛吸一口烟,然后烟雾顺着胡东的鼻孔迂回冒出。
我敢肯定胡东不止一次吸烟了,竟有这样的功力。
拿人手软,吃人最短,胡东该不是堵住我的嘴。让我守口如瓶。好家伙,后怕了不是,纸包不住火,作为胡东的哥们,我,白水流不会做对不起哥们的事。
“放心吧,胡东,水哥是咋样的人,你心里清楚。”
胡东已经被社会青年雷管子赤化了,学什么不好,胡东说嘴里叼着烟很酷,帅帅的。
胡东的钱永远花不光,老胡还光荣的送了块手表,让我喜出望外,从而我的迟到从每个月十次减少至零。凌苑雅的目光从来就是不近人情,我的表现已经接近完美。
没有丝毫缓和的态度,我依旧是惩罚的对象,凌苑雅唯一看起我的是提拔我做了卫生委员,这个活,没有人愿意干,又脏又累。又一想,凌苑雅是给我机会让我表现,我感激的是热泪盈眶。
我是最后一个离开学校的宿舍,临走胡东给了我一包烟。
“给你”
“什么?”
“香烟”